和趙平安的志得意滿相比，張岳的心情有些緊張。
第一天，趙平安瘋狂拋盤，為了穩定天友建築集團的股價，張岳花了五百個億。
但張岳知道，真正決定生死的不是第一天，而是第二天。
趙平安手上的股票雖多，但和廣大散戶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雖然經過一天的角逐，情況遠遠好於預期。
可有個問題。
天友建築集團的成交量猛增發生的非常突然，很可能是股民沒反應過來。
畢竟對他們來說，股票的價格基本沒變。
至於成交量這種隱藏數據，很多人可能注意不到。
但盤中注意不到，交易結束後就不一樣了。
比如張岳現在就在同花順的官網上看到一條頂置消息。
「妖股天友建築集團五天連續漲停後，未來何去何從？
——一手成交量教你如何看股市基本盤。」
至於文章內容，對天友建築集團進行了大量數據分析。
而最後這位作者表示，今天的巨額成交量已經說明，之前潛伏在天友建築集團的大資金正在高位出逃，並警惕購買天友建築集團股票的股民注意警惕。
而這條帖子下面仍然有上萬條回復。
這些回復全是贊同此人理論的。
張岳繼續往下翻，發現類似的評論密密麻麻一片。
不僅同花順，其他證券公司app的情況也差不多。
也就是說，只要股民稍微關注哪怕一丁點消息，都會知道這件事。
而股民平時最喜歡做的，就是看各種消息面，看新聞聯播，甚至對各種小道消息都樂此不疲。
所以他們根本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
因此哪怕張岳現在手中資金足夠，他依舊沒有半點信心。
第二天早上，張岳的心情突然緊張起來。
看著天友建築集團的股票價格曲線，他雙眼一陣模糊。
這說明天友建築集團股票的未來價格走勢，是不確定的。
自己的眼睛根本看不出來。
王發財靜靜站在他旁邊，神態同樣乾淨。
上午九點半。
不出意料，天友建築集團的股票價格開始下滑，很快就跌了三個點。
王發財立刻問張岳：「老闆，怎麼辦？」
張岳沉吟片刻：「先買進十個億看看情況。」
王發財點點頭，忽然愣住了：「老闆，天友建築集團股票的價格開始回升。」
張岳連忙看過去，果然如王發財所說，剛才還全線飄綠的界面，此刻這一路上揚。
十五分鐘後，不僅之前跌下去的百分之三消失不見，還上漲了百分之二。
不過張岳表情依舊平靜。
因為上漲這一波出手的可能是趙平安。
對方現在還有大量天友建築集團的股票，所以若無休無止的下跌，也不符合對方的利益。
所以需要拉一波先穩定住軍心，然後再開始賣賣賣。
見到餘姚羅鐵軍等人也看向自己，張岳微微一笑：「不用緊張，出不了大事。」
他對王發財道：「你現在盯著盤面，一旦股票價格跌到百分之二，就直接買買買。
只要不觸碰這條底線，暫時不要動。」
王發財點點頭：「明白。」
張岳不再管他，而是扭頭來到自己辦公室。
雖然他知道這個時候需要自己親自坐鎮，但張岳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是脆弱的。
以前不管大事小事，他都表現的無比鎮定，甚至樂觀。
張岳以為自己已經修煉到水波不驚，笑看風雲的地步。
直到現在，直到涉及到千億規模的超大型資金比拼，他才明白自己根本沒有表面表現出來的那麼鎮定。
這就好比一個人有一百萬存款，他買五塊錢一斤的葡萄，還是六塊錢一斤的葡萄根本不會太在意。
可如果讓他買價值上百萬的房子，那就不一樣了。
這次籌集到的錢是張岳這麼多年在國內積攢的全部家底。
如果全都賠進去，絕對超出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最終，張岳選擇眼不見為淨。
打開電腦，他開始打遊戲。
最近黑悟空比較火，雖然張岳早就加上這個遊戲買了下來，如果一直沒時間玩。
現在正好玩兩把。
兩小時後，看著自己被那個大頭打死了將近五十次，張岳有些懷疑人生。
自己不是有運氣加成嗎？怎麼幹什麼都不順？
不行，就這個大頭，自己必須打死他。
深吸一口氣，張岳繼續和對方硬剛，連中午飯都是讓人送進來的。
直到晚上六點半，看著依舊無比囂張的大頭，張岳破防了。
把將滑鼠一扔，關上電腦準備離開。
誰知打開辦公室門，發現大家都在。
他一臉疑惑：「你們怎麼都沒下班？」
餘姚有些無奈：「你是老闆，你都沒有下班，我們怎麼好意思下班？」
張岳擺擺手：「那行，現在下班了，都回家了。
還有以後如果需要加班的話，我會提前通知你們。
絕不允許像今天這樣，我可沒有那麼多的加班費支付給你們。」
然而依舊沒有人動。
這時王發財走過來，聲音低沉：「老闆，今天的情況不太妙呀！」
張岳詫異地看著他：「不太妙，哪裡不太妙？」
「我從早上一直到下午收盤，一共才買了一百三十億的天友建築集團股票，遠遠沒達到預期。」
張岳一愣：「等等，你說什麼？一共才買了一百三十億？真的？」
「千真萬確，我怎麼敢騙你。」
「那今天的成交量是多少？」
「比昨天多，有一千六百億。」
張岳徹底懵了。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不管是成交量還是其他方面，都說明趙平安今天依舊在瘋狂出貨。
可問題是，對方瘋狂出貨的同時，想要維持天友建築集團股票價格不變，自己這邊必須有大量的買盤。
張岳預測王發財最少要花出一千億，甚至自己準備的資金都不夠。
可沒想到最後連兩百億都不到，有點離譜呀！
他連忙打開盤面，發現情況和王發財說的一模一樣。
所以，到底什麼情況？
楊澤沉默半天，也沒想明白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目前看來，好像並不是特別壞。
畢竟自己的目的是想辦法穩住股價，起碼要扛住趙平安的衝擊。
而想穩住股價，就需要大量資金。
如果自己沒猜錯，趙平安等人套利出逃後，肯定會反手做空。
到時來自對方的衝擊絕對更加猛烈。
所以現在能少花點錢，肯定是好事。
再次看向眾人，張岳笑道：「好了，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今天的情況比我預想中的要好得多。
大家的表現都很棒，所以趕緊回家吧，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
明天還要繼續戰鬥，別到時正上班呢，你打瞌睡就不好了。」
此話一出，眾人瞬間笑了。
從辦公室離開，楊澤走在天友建築集團廠區。
因為是做建築的，加上天友建築集團獨特的管理模式，所以廠區內有不少農民工。
看到張岳，大家紛紛和他打招呼：「張老闆！」
「張老闆還沒下班呀！」
「張老闆辛苦了。」
張岳一一笑著回應，他和這些工人的關係一直不錯。
尤其張岳還是網紅，即使平時很少在廠區出現，大家還是認識他的。
「你們吃飯了沒？如果我沒記錯，現在食堂應該已經開飯了吧？」
張岳問一個頭髮略微花白的男子。
對方微微一笑：「剛吃過，今天晚上是黃豆豬腳飯，味道不錯。
張老闆要不要吃？要吃的話我幫你打一份。」
張岳有些猶豫，因為他也沒想好晚飯在哪解決。
對方卻以為張岳想讓自己幫他打飯，但卻不好意思開口。
所以他道：「張老闆，你先在涼亭這邊坐會兒，我去去就來。」
說完嗖的一下就沖了出去。
張岳想阻止，發現對方已經跑遠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坐著等待。
涼亭內有幾個人也在休息，見張岳坐下，想和他聊起了天。
雙方聊的主要是各自的生活，比如這幾個人最近在哪個工程。
那邊情況怎麼樣？吃的好不好。
張岳這邊也說了一些自己前往泰國的事。
忽然，其中一人問：「張老闆，你覺得咱們天友建築集團的股票接下來會漲還是會跌？」
張岳一愣，萬萬沒想到對方竟然說這個。
他微微一笑：「怎麼，你對股市也有研究？」
對方有些不好意思：「我哪裡懂這個，也就最近多關注了一點。
比如成交量，均線什麼的。
別人都說的頭頭是道，只有我一知半解。」
張岳忽然看到他：「兄弟，如果你願意聽我的，就不要玩這東西。
咱們天友建築集團給大家的工資開的都不低。
只要你認認真真幹活，不說大富大貴，但在城裡安家買房，供孩子上學還是沒問題的。
如果不準備在城裡安家，也可以把錢攢起來到老家蓋房子。
那樣花費更少，你的日子也更舒服。
有一大筆存款，將來孩子不管結婚還是做其他事，你都不為難。
但如果拿來炒股，一旦賠了，你辛辛苦苦努力這麼多年，都將付諸東流。」
對方連忙道：「張老闆，你誤會了。
我自己有多少水平自己哪能不清楚？
平常算個帳都算不明白，哪裡能玩得了股票這種東西？
我主要是前天買了六十萬咱們天友建築公司的股票。
這不心裡沒多少底，就想問問你情況。」
張岳愕然：「等等，你說什麼？
你買了多少天友建築公司的股票？」
「六十萬呀！
這是我在咱們天友建築集團打三年工攢下來的。」
「不是。」張岳有點懵，「既然你不懂股票，為什麼要把這麼多錢全部砸進去？
尤其還是現在這麼高的位置。
你不怕賠的血本無歸嗎？」
這下反而輪到對方奇怪的看著張岳：「不是你建議大家買天友建築集團的股票的嗎？
我們只是按照你的建議去做，結果你現在反而質疑我們。
所以到底我們是買比較好，還是不買比較好？
你搞得我有點亂呀！」
旁邊幾人也跟著點頭：「就是，大家都在按你的話去做，結果我第一個站出來反對我們的還是你。
難道之前你發的那個視頻是假的？」
張岳看向另外幾人：「你們也買天友建築集團的股票了？」
幾人點點頭：「不止我們買，幾乎所有天友建築集團的工人都買了。
不過大家買的數量不一樣，像我買了差不多兩百萬。
小李就少一些，還不到三十萬。
當然主要是他來天友建築集團來的比較晚，手上沒多少積蓄。」
那個叫小李的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沒錢，尤其是和我弟相比。
我弟弟在國岳製藥廠，他是和我差不多同時間工作的。
但他卻買了足足八十萬。」
旁邊那人道：「行了，別說這個了。
那可是國岳製藥廠，張老闆手上王牌中的王牌。
任何一款產品都是世界級的，生產出來多少都供不應求。
咱們天友建築集團待遇雖然不錯，但大家純靠苦力吃飯。
你當初就應該好好學習，直接考個醫學博士，這樣就能去國岳製藥廠工作了。
而不是像現在，來咱們天友建築集團，還得請你弟弟托關係。
唉，我要是能去國岳製藥廠就好了。
據說他們那邊，每個入職時間超過一年的老員工，都買了至少一百萬的天友建築集團的股票。
三年以上的骨灰級員工，有的甚至可能買五百萬。
什麼是差距？
這就是差距。」
張岳看著他們，良久不說話。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兩天自己花的錢，比預期中的少那麼多。
感情都是自己手下的工人在買。
只是這幫傢伙也太瘋狂了吧？
天友建築集團的待遇雖然不錯，但普通員工一年收入撐死了也就三十萬。
所以這些人買股票的錢，除了自己的工資，應該還有自己的積蓄。
等等，不對呀！
雖然天友建築集團的工人很多，即使再加上國岳製藥廠和十月食品廠等企業。
把所有員工的財富加起來，也撐不住最近兩天的資金盤。
應該還有其他散戶出手才對。
忽然，他心中一動。
因為張岳再次想起自己發的那個視頻。
那個視頻表面看起來反響一般，評論區口碑也很差。
但事實真和自己想的一樣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