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主任一臉震驚的看著楊紅利：「等等，你說對方計劃投資多少錢？」
楊紅利：「三千億！」
他把郭子亮的情況和與張岳的關係簡單說了。
只見周主任呆呆的站在那，半天都沒動靜。
楊紅利心中不禁有些狐疑。
什麼情況？
難道周主任覺得讓郭子亮接手富士康的廠房不合適？
也對，當年的富士康入駐是周主任一力促成的，是周主任的功績。
但郭子亮是自己介紹過來的，如果讓對方接手富士康，等於自己硬搶周主任的功勞。
體制內最重要的是什麼？
能力突出嗎？
不！
是人情世故。
作為自己的直系領導，以後自己能否升遷，對方的意見很重要。
所以自己之前說的話確實有點唐突了。
就算要說，起碼應該委宛一點，而不是像剛才那樣直接說出來。
就在他心裡胡思亂想時，忽然，周主任一巴掌拍他肩膀上，表情激動：
「小楊，幹得漂亮！
關於郭子亮接手富士康的事，我全權交給你了。
以你的能力，我相信一定能把此事辦好。」
看著滿臉興奮的周主任，楊紅利表情稍微尷尬。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看來人與人之間，有時還是不要亂猜的好。
誰知周主任話題一轉：「當然，關於郭子亮光明電子廠接手富士康廠址的問題，因為是你的項目，我本不該多說。
但有一點，我覺得還是要提醒一下你。
只是提醒啊，聽不聽還看你個人。」
楊紅利連忙道：「周主任您說，你在城市規劃局工作這麼長時間，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絕不是我這種毛頭小子能比的。
能得到您指點，是我最大的榮幸。」
周主任微微一笑，很滿意楊紅利的表現：「聽你剛才說，這個叫郭子亮的人只是個農民工。
雖然他能力很強，頗得張岳信任。
但和張岳相比，不管影響力還是口碑，都要差不少。
如果對方只是單純的建電子廠倒沒什麼。
可現在是接手富士康。
以富士康的規模和體量，如果僅僅是被一個默默無聞的人接手，恐怕很難服眾呀！」
楊紅利：「您的意思是，請張岳親自出山？」
周主任點點頭：「張岳的威望在那擺著，如果他願意出面，肯定手到擒來。
我知道對方由於前段時間風頭太盛，最近在韜光養晦。
但只是露一下面，應該還是沒問題的。」
楊紅利的點點頭：「明白了，我一定盡力溝通。」
張岳的確在韜光養晦，比如現在，他就決定帶著詹蘇蘇去馬爾地夫玩上三個月。
既然大家都不歡迎自己，那簡單，我躲一下就是。
三個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
時間是治癒一切的最好良藥，任何事都可以通過時間來彌補。
他已經收拾好東西，飛機票都買好了。
結果郭子亮氣喘吁吁的跑過來：「張老闆張老闆，咦，你這是幹什麼？」
看著張岳提著手提箱準備出門，他臉上全是疑惑。
張岳笑著把自己的行程說了，結果郭子亮瞬間大急：「張老闆，走不得，你走不得呀！」
張岳詫異地看著他：「怎麼，難不成你還想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郭子亮連忙擺手：「怎麼會，主要是光明電子廠的廠址的選擇出了點狀況。
我本想著在中州選個地方建廠的，結果城市規劃局那邊因為有和富士康簽的競業合同，死活都不同意。
我正不知該怎麼辦，然後又收到一個消息，中州的富士康正計劃搬走。
然後城市規劃局的人找到我，說咱們可以接受富士康的地皮和廠房。
而且價格上也給了很大優惠，和自己建造相比，基本等於白送。」
張岳點點頭：「然後呢？」
「啊，您不高興？」郭子亮有點懵。
要知道接手富士康的廠房，起碼能幫張岳節省上百億的資金。
如果換成自己，肯定高興的覺都睡不著。
可看對方表情，竟然沒有什麼感覺。
張岳無奈：「我為什麼要高興？
現在我最大的煩惱是手上的錢太多，本以為投資你建電子廠能多花一點。
結果沒想到這還沒開始呢，建廠房和買地皮的錢用不上。
我就納悶了，為什麼大家都說掙錢難、掙錢難。
可我的錢卻跟有繁殖能力一樣，越花越多越花越多。
我真的是……無語了。」
郭子亮呆呆看著張岳：「雖然你是我的投資人，但此時此刻我還是想說，為什麼我覺得你這麼欠揍？
不僅欠揍，我還很來氣，恨不得直接給你一棒子。」
張岳愣了一下：「所以我接下來的台詞，是不是應該推銷脂肪險了？」
啪！
郭子亮連忙給自己一巴掌：「哎呀，不好意思，我這個思路都被帶歪了。
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接手富士康。
城市規劃局那邊的確給了咱們不少實惠，不過他們表示，接手富士康事關重大。
以我的威望和能力，恐怕難以勝任，所以他們想請您出面。」
張岳連忙搖頭：「別，這個我真我去不了。
你還是自己去吧！」
然後晃晃手上的箱子：「我要去馬爾地夫。」
對於張岳的話，郭子亮卻仿佛早有所料。
他笑道：「老闆，我明白您的意思，無非是不想照面惹人關注。
畢竟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但此事不一樣。
首先，咱們建的雖然也是電子廠，但和富士康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富士康最大的訂單來自水果，咱們雖然也能接水果的一些業務。
但撐死了只能生產些邊邊角角。
如果把富士康比喻成正式工，咱們連臨時工都算不上。
那麼問題來了，富士康擁有那麼大的廠區。
咱們接手後總不能讓它空著吧？
而且既然城市規劃局把廠房給咱們，甚至政策優惠也照搬富士康，就是希望咱們能像富士康一樣給豫省人提供就業。
所以只要開工，咱們必須要大量招募人手。
但人有了，而訂單呢？
沒有訂單，生產出來的東西只能堆進倉庫。
因此您若接手富士康，可不是占了大便宜，而是接了個燙手的山芋。
您之前說，自己之所以有麻煩，是因為手上現金太多。
現在有富士康這個無底洞，剛好可以幫你遮掩之前的鋒芒。
這只是其一。
其二，為什麼富士康要搬到印度？
很簡單，咱們這邊的人工成本提高了，印度那邊只相當於咱們的九十年代。
只要搬過去就能大幅度降低生產成本，緩解資金壓力。
當然，富士康搬走，還和咱們與漂亮國之間的貿易糾紛有關。
隨著咱們的經濟騰飛，漂亮國不想咱們繼續發展壯大。
因此從某方面講，富士康搬走還有部分民族情緒在裡面。
在得知富士康準備離開後，我一直在關注網上的消息，結果發現大家都快吵翻了。
尤其是富士康的工人，根本不知道何去何從。
您如果能站出來，絕對可以收穫大量的人心。
沒錯，過多的金錢的確給你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但人心不同，它可以給你提供最大程度的保護。
有了富士康那十萬名員工，誰要找你麻煩，肯定得先掂量掂量。」
張岳愣愣地看著他：「所以我去接手富士康是好事？」
「肯定是好事。」
張岳點點頭：「那就聽你的，什麼時候需要我出面，你直接打個招呼。」
郭子亮笑道：「正好現在就需要。」
「現在？」
「對。」說到這個，郭子亮有些無奈，「您不知道，富士康自從決定搬走後，就陸續把高層撤了出去。
現在的電子廠已基本處於群龍無首狀態。
再加上員工工資已經兩個月沒發，大家人心浮動，說不定隨時都會鬧出亂子。
雖然富士康還沒正式交接，但不管地皮還是工人，都是咱們自己的。
楊紅利之前也向我建議，希望我能提前過去安撫一下。」
張岳眼睛一亮：「真的？這是好事啊！
咱們趕緊出發，越早解決越好。」
郭子亮一愣：「啊？」
顯然有些不太適應張岳的態度大變。
張岳笑道：「這不是你說的嗎，現在對我最有利的兩件事，一是虧錢，二是拉攏人心。
富士康工人兩個月沒領到工資，實在太可憐了。
我必須去江湖救急。」
富士康位於中州東區，可以說是中州最繁華的地帶。
張岳剛拐過路口，就聽一個聲音道：「日尼瑪，給錢！」
接著是一群人憤怒的大喝：「給錢，給錢，給錢！」
張岳一看，就見百十人聚集在富士康門口。
他們舉著一個「還我血汗錢」的白色旗，個個義憤填膺。
這是討要工資的？
他皺起眉頭，不至於吧？
如果僅僅因為兩個月沒發工資，就站在這抗議，未免也太暴躁了點。
而且富士康和那些即將倒閉的房地產老闆不同。
那些房地產老闆是真拿不出錢，富士康之所以不給工人發工資，主要牽扯到廠房和地皮的轉讓。
這筆轉讓費拿出來不僅可以足量支付工資，還有一定的結餘。
富士康和城市管理局談合同的時候，專門把此事提了出來。
不是他們不願直接支付工資，而是將廠房搬到印度，等於和中州這邊鬧翻。
自己走後，大概率是拿不到土地轉讓費的。
可他們又不想承受這個損失，因此才不得不用這種方法。
只不過出於某些方面考慮，中州這邊並沒把事情點明，這才有些人心浮動。
但這種人心浮動一定是可控的，一旦超出某個範圍，自然會有人出面。
所以張岳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鬧到當面抗議的地步。
他走過去，發現這些人中為首的是個光頭男，臉上還有道不太明顯的刀疤。
想了想，張岳十分自然的走進隊伍里。
其他人此時正在大喝：「還錢！還錢！還錢！」
於是張岳也跟著喊：「還錢！還錢！還錢！」
他的聲音很大，表情憤怒，一副深仇大恨模樣。
誰知剛喊兩聲，光頭男突然揮手讓眾人安靜，然後指著張岳：「那個誰，誰讓你進來的？」
張岳一愣，開口問：「你是在和我說話嗎？」
光頭男沒好氣道：「廢話，不是你還能是誰？趕緊出來，別在這裡礙事。」
張岳瞬間不樂意了：「喂，你什麼意思？
富士康欠我兩個月工資沒發，我在這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怎麼了？
難不成只能你在這討薪，我就不能？」
光頭男臉一黑：「你要自己的工資自己想辦法去，站我們隊伍里幹啥？」
這下張岳更不解了：「你們的隊伍？
這不是大家自發組織起來的嗎？
而且大家都是來要錢的，人越多聲勢越浩大。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也更容易成功。」
光頭男無奈：「你誤會了，富士康並沒有欠我們的錢，我們也不是真找富士康要錢。
而且多一個人，我還要多發一份薪水。
老闆一共就給了三千八，你不走，我就只能喝西北風了。」
見張岳茫然，旁邊一個人小聲提醒道：「大兄弟，強哥是討債公司的。
我們來之前人數已經統計好了，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你沒排上號可以等一等，找其他兼職，沒必要厚著臉皮來渾水摸魚。」
「討債公司？兼職？」張岳更茫然了。
對方見解釋不清楚，只好拿出手機，打開一個群聊。
群聊不時有新信息彈出：
金明廣場下午一點半需要兩人，工資八十，工作時間四小時。
和福花園需要夜班工人六人，會手電鑽，一百八十元，晚上八點之前集合。
……
張岳終於明白了：「所以你們都是通過這個群叫過來的臨時工？」
對方點點頭：「我們已經連續來了兩天，每天一百塊錢。
強哥一共只喊了三十個人，結果第一天來了三十一個，第二天來了三十二個。
他人比較好，既然大老遠來了就沒讓對方回去。
結果多一個人，他自己就要少賺一百。
所以為了防止再有人來蹭錢，他特意列了個名單，並在群里表示，只有名單上的人有錢。
其他人來了也是白來。」
張岳：「……」
他這才明白對方誤會了。
張岳笑著對光頭男道：「強哥，我真是來討工資的，不知道你們只是兼職。
如果你這個兼職群不錯，能不能讓我加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