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海嘯
「藏流大人！求求你了，讓我母親再在樂土待幾年，她的身體不好，沒幾年好活了。」
「這是教皇大人制定的規則，為了樂土的延續！
所有六十歲以上的老人，就算是死，也得死在凍土！」
永夜星的樂土中的某個村莊內，此刻正在發生著如下的對話。
藏流是一個身穿純白教會服的男人，黑色的髮絲中夾雜著些許花白，不知道年歲幾何，在他面前哀求他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越是絕望的世界，就越是需要超越於人的力量來維持希望，所以，樂土以教會的模式管理幾乎是必然的。
年輕人渾身顫抖，眼神慌亂的看著他，「真的.不能通融一下嗎？」
「過去神棄者的判定年齡是五十五歲到現在的六十歲，已經是多次協商後的結果了！
通融你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是無數個過來求我！難不成我全都通融一遍嗎！？」藏流怒道，「別浪費時間了！」
年輕人的眼神逐漸空洞，踱步走向身後那位白髮蒼蒼的老人，他們對視了一眼，老人的眼神平靜，沒有任何怨言，甚至還擠出一個笑容想要安慰年輕人。
而年輕人的淚水卻在眼中積蓄，他抓住了老人的衣角，跪在地上失神痛哭了起來。
藏流的眼中閃過些許不耐煩，直接上前將老人強行拉了出來。
「等等！藏流大人」
年輕人似乎還想上來，但是卻被藏流一腳踹倒在地。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藏流道。
這條街道上類似的情況還有很多，各種哭喊聲與尖叫此起彼伏。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大人！請您再測一遍，他的父親是一位魔法師，他一定有天賦的，一定有天賦的！
他還這么小，根本不可能在凍土活下來啊！」
「再測一百遍都沒有用！樂土不養廢物！再叫把你也加進名單！」
「父親！父親！」
街道上的人們人來人往，似乎對於四周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人們麻木而平常，好似這裡發生的事情，他們早已經習以為常。
甚至還有一些人主動將自己的父母交了出去，並且唾罵他們浪費了自己的食物。
這一行為，得到了那些教會人員的誇讚，因為他們省了他們很多事。
不孝之行得到了稱讚，而願意贍養親人的父母、兒子，卻被謾罵與毆打。
正如雀鷹所說的那樣，樂土的毒素已經逐漸的蔓延進了骨髓中，後患無窮。
藏流走向了站在街道中間一直注視著這一切的一位看上去等級比較高的中年人，相比於藏流，他所穿的衣物上有著一條紅色的綬帶。
「天柯大人，神棄者不是在幾個月前就挑選過了嗎？為什麼.」
天柯用眼角的餘光撇了一眼他，隨後道，「這半個多月以來，天氣變化越來越奇怪了。
明明距離冬天還有幾個月，卻提前了一場暴雪，大部分靠近凍土的作物都被大雪壓死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不久前，沿海的城鎮被海嘯淹沒了。」
「海嘯？」藏流有些詫異，由於另一半的永夜，這個世界的海平面是逐年下降的。
因為海水會隨著雨水進入凍土，隨後被凍結成冰留在凍土，海嘯，已經很多年沒有發生過了。
「比任何一年都要可怕的海嘯。」天柯的眼中帶著隱隱的憂慮，「根據沿海逃來的倖存者的說法，海嘯有近百米高，宛如末日般直接將大地上的一切清洗了一遍。」
「怎麼會這樣？」藏流皺起眉頭。
天柯沉默片刻，「我有一些話，伱聽了，不要到處去說。」
藏流點了點頭。
天柯壓低了聲音，「沿海的一些民眾中有一些傳言，說是樂土的所作所為觸怒了天神，所以受到了天神的懲戒。
一些人預測，這些天的災難只是一個開始，後面還有更加可怕的天罰。」
藏流微微張大了眼睛，「教皇那邊怎麼說？」
「呵，能怎麼說。」天柯冷笑一聲，「難不成承認是神罰嗎？」
藏流有些慌張的四處看了看確認沒人注意這邊後，他壓低了聲音道，「大人，您可千萬別說這種話，萬一被人傳到教皇耳朵里去，說不定他直接將你打成神棄者，也丟到凍土去了。」
「你倒是很了解他。」天柯輕喃，「那些知曉傳言的沿海居民，全都被判為了神棄者，將隨著這一次的隊伍前往凍土。」
「什麼！！？」藏流的聲音有些刺耳，他有些慌張的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看向他這邊後，壓低了聲音道，「那可是數百萬人！」
僅僅依靠種植跟養殖是無法滿足樂土的食物需求的，樂土的一大部分的食物都來自於沿海的漁獲，所以，沿海城市的人也特別多。
「呵，連雀鷹大人都被拋棄了，數百萬人又有什麼奇怪的。
更何況，就樂土現在的情況，也根本養不起這數百萬人。
今天可能是他們，明天就可能是你我。」
「你要是這麼想去凍土，名單中加你一個也沒關係。」
身後傳來的聲音，令二者的面色都白了一下。
他們轉過身，就見一個穿著一身紅袍的男人站在他們身後，他的面容就很蒼老了，臉上都是褶皺，看上去起碼得有八十多歲了。
「天海主教。」兩人慌忙對著那個紅袍的男人行了一個教會禮。
天海目光深邃的看向遠方：「今年會比往年都要難過，儲存的糧食不足以讓所有人都渡過這個冬天，所以拋棄這麼多人是必然的。
不只是他們。」
天海看向藏流，「你也是。」
藏流一愣，在他反應過來後，他只覺得四周天旋地轉，他的身體一軟就要倒在地上，但被天柯接住了。
他掙脫天柯的手，有些激動的對著天海喊道，「不，天海主教，您不能這麼對我！我一直都在兢兢業業的為教會工作，您不能因為一兩句話就將我丟如凍土啊！」
「不是因為你們剛剛的交談。」天海注視著藏流，「你還不明白嗎！？」
藏流一愣，但隨後，天海的話語還在繼續。
「做為直接執行神棄者法案的執法者，幾乎是必定會被民眾所憎惡的。
如果，讓民眾們看見，明明已經到了神棄者年齡的，那些搶走自己親人的執法者還能留在樂土。
你讓那些民眾怎麼想？」
天海的話語很直白，所以藏流也很快聽懂了話語中的意思。
「從一開始，執法者就已經被決定為棄子了。」天柯低聲輕喃，眼中閃爍著微光。
「不不，這跟說好的不一樣。」
藏流有些情緒失控的跪倒在天海的面前抓著他的衣擺，「天海主教，您幫幫我，求求您了。
讓我緩幾年，就幾年，我的女兒懷孕了，我馬上就要當爺爺了，我要看到我的孫女出生。」
「被你帶走的那些老人也是這麼想的。」天海面帶憐憫的看著他，「現在，跟他們感同身受了吧。
不過，我也無能為力。」
天海目光深邃的看向四周。
「因為，我也在名單中。」
「什麼！！」
天柯有些錯愕，但隨後，他怒道，「他們怎麼能這麼對您！！？」
天海緩緩的閉上雙眼，「數百萬人，我無法坐視不管。」
這下，天柯跟藏流全都沉默了下來。
天柯死死的握緊了拳頭，怒火，也在心中燃燒著。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此刻，在他們上頭的滅星上，一群人正在通過監控看著這一幕。
「夏連。」愛因斯坦站在那監控下看著這一幕，「數百萬人，我們該怎麼辦？」
「氣候變化要比我們想像的要快的多。」夏連低聲輕喃，「供暖系統做的怎麼樣了？」
「已經基本完成了，數千萬人一起動員起來的效率很高。」愛因斯坦說。
「有第五要素在，也非常方便，問題的關鍵還是煤炭，我們已經在教授凍土的人煤炭的性質了，現在正在教凍土的人用第五要素來具現煤炭，能量轉化效率會更高一些。」
夏連頷首，「如果不夠的話，我倒是可以從公國獲取一批挖礦工具回來。」
現在的星際挖礦效率非常高效，一個裂解炮直接崩解一顆資源行星，然後利用挖礦船直接將崩解後的所有資源全部吸入並且做出提純分類。
一發行星崩解炮就能滿足一整個星係數百年的礦物需求，當然如果製造星艦的話就要用的快一些了。
更加先進一些的，就是直接去恆星內部提取物質了。
像這種低級挖礦效率的工具夏連還得去一些古董倉庫中淘。
愛因斯坦頷首，「如果煤炭夠的話，食物倒是跟的上，地洞氣溫很合適，牙鼠跟肉白蟻繁育了不少，熒米也是豐收。
不過，如果接收這數百萬人，在短時間內，凍土倒是會變的難過許多。」
夏連頷首，「那就派個人去接收這些人吧，真的遇到了食物危機，我們可以適當干涉，不過.」
夏連伸出手控制著面前的手柄將衛星畫面轉移到了海岸線上，這裡烏雲密布，電閃雷雲。
海浪在翻騰著，但令人驚奇的是，海水似乎還在往後倒退。
常年在海邊的人應該知道，這是海嘯即將到來的標誌.
「你們的行動要快一點了」夏連低聲輕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