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恆和梁文軒不一樣，托甄小玫之前那番暗搓搓提醒的福，他和他父親如今對萬勝宗的掌控力度還是很大的。
作為萬勝宗的下一任當家人，喬恆還是能夠拍板一些事情的。
當然，這個「拍板」也不是說他想怎麼拍就能怎麼拍，而是說他能在一定程度上先行決斷。
他沒怎麼猶豫就對甄小玫道：「我選第二個。」
第二個是他們選派一批天賦不錯的好苗子，送到無盡之海一百年。在這一百年裡，甄小玫會無償的培養他們，但他們也必須無條件聽從甄小玫的一應調派。
甄小玫挑了一下眉，她還以為喬恆會選第三個。
喬恆似乎看出了甄小玫的這點意外情緒，他苦笑著對甄小玫解釋，「要是按我的想法，我其實是想選第一個的。」
背靠大樹好乘涼，看看蕭逸、風南櫻他們，不僅在全民運動會期間，以非常優惠的價格，與甄小玫轄下很多廠家簽訂了若干商品的供貨協議，而且還能免費派遣自己的下屬、族人過來學習。
再看看他們，想買什麼，價格都比人家風南櫻、蕭逸等人貴好幾成不說，現在要學個東西，也得拿對等的代價來跟甄小玫交換。
至於是否能夠自己當家做主的這件事兒，喬恆其實一點兒也不在意。
位置越高，責任越大，相反地，如果他只是個做下屬的，那他自然就也可以把最難的問題丟給自己的頂頭上司解決。
作為一條只想抱大腿的鹹魚，喬恆其實反而更喜歡那種壓力相對較小的生活。
但問題是，他即使只是用膝蓋去想，他也能想出萬勝宗那些長老、管事會對甄小玫提出的第一個方案表示強烈反對。
身處高位，他看到的是責任，但絕大多數人看到的卻是地位以及權力，以他對那些長老、管事的了解，他們恐怕寧願去死，也不會答應讓萬勝宗直接併入無盡之海。
即使他苦口婆心的勸說，告訴他們風氏一族、幻花宮和聚賢閣其實全都擁有很大的自主權，告訴他們甄小玫並沒有手拿把掐，什麼都管的意思，也不會踩著他們的腦袋作威作福，讓他們一把年紀了還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他們肯定也聽不進去。
喬恆不想把好不容易安穩下來的萬勝宗搞得再次動盪起來，所以他非常遺憾地放棄了在他看來最占便宜的方案一。
至於方案三，喬恆苦笑著告訴甄小玫，「在伍世賢當權的那些年，他已經把能挖、能賣、能用的珍貴礦藏都給禍禍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那一丁點兒，他們萬勝宗都恨不能當成寶貝給供起來了，自然也是捨不得拿出來做交易的。
他對甄小玫道：「不瞞甄姑娘，我其實也是實在沒辦法了。」
喬恆愁眉苦臉，若是有辦法，他也不會選應該沒什麼人願意響應、加入的方案二了。
甄小玫看他這副表情，一時沒忍住給他出了個主意。她道：「其實你不必將視線拘泥於萬勝宗內，更不必只一心盯著那些已經學有所成的人。就像各大家族招收侍衛、各大門派招收弟子，你在挑選願意學陣法的人時，其實也可以更多地把視線投向普通百姓。」
有更好出路的人或許會對所謂的「浪費百年光陰」有強烈牴觸情緒，沒有的人卻絕對會好好珍惜這個能讓他們鯉魚躍龍門的大好機會。
喬恆眼睛一亮，但很快他又為難起來，「可他們不會武功，壽命有限.」
甄小玫看他一眼，「我是打算直接把他們放進學堂的，所以武功我也可以讓人教他們，不過這就是另外的價錢了。」
要是連這點兒事都沒盤算好，她還給喬恆提的哪門子建議？
當然，這些孩子送到她手裡，她肯定是會把他們教成自己喜歡的樣子，而不是萬勝宗某些人喜歡的樣子。
要知道，一張白紙可比一張已經被人塗抹上圖案和文字的紙要容易教育的多，這也是為什麼甄小玫反而更傾向於讓喬恆送沒什麼武學基礎的小孩子過來。
她道：「我可以教他們武功、陣法，讓他們在一百年後順利畢業，回到萬勝宗去，但這件事有個前提，那就是你們萬勝宗的人沒有因為捏著這些孩子的父母親人就對我這邊動什麼歪心思。」
甄小玫雙眼微眯，眸光凌厲，「若是你們萬勝宗的人敢利用這些孩子行不軌之事，有沒有做成都不要緊，反正成不成的，我都是不介意直接斬草除根的。」
喬恆心下一凜，他一臉嚴肅的對甄小玫承諾道：「您放心，這些孩子出發之前，我會先一步讓他們發下誓言，以確保他們絕不會在求學期間做出對無盡之海和東州不利的事。」
甄小玫擺擺手，「那倒不必。反正他們來了我這兒也是要先過這一關的，你們倒是不必提前多走這一道手續。」
喬恆苦笑，她這話，就只差明著說，我還是更信我自己了。
甄小玫看他一眼，「我覺得你還是走明暗兩套程序吧。明面上只在萬勝宗內部徵集預備學員，暗地裡則另外篩選一些平民出身的可造之材。」
喬恆一怔，但很快他就回過味兒，明白了甄小玫到底是在顧慮些什麼東西。
確實，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實在很難不受那些有權有勢有實力的武者威脅。
若是他們萬勝宗里，甚至那些生活在他們萬勝宗地盤上的零散武者里，有人專往歪門邪道上奔，那他們肯定會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對那些孩子暗施手段。
萬一他們提前用威脅或者利.誘之類的手段，哄得那些孩子成了他們手中的提線木偶，以後為他們暗中做事，那他這個苦心送了他們去學陣法的人，豈不是就等於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若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成果被人中途截胡也就罷了，喬恆更怕的反而是那些野心勃勃，偏偏智力卻又配不上他們那份野心的人，不知輕重的唆使那些孩子在無盡之海行不軌之事。
到時候他便宜沒占到，黑鍋卻要結結實實背幾口，那他估計要慪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