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還在奢望著什麼。
這很不應該，至少作為人類最高學府的天樞院，不應該是個養蠱的地方。
將人類最優秀的天才匯聚一堂，然後讓他們彼此廝殺，直到留下一個最強的？
這有什麼意義？
內有三足鼎立，伐交頻頻；外有邪神威脅，連大陸都只剩南瞻部洲了。
還有退路嗎？
沒有。
至少南瞻部洲和奔波兒灞這兩個東西的出現，讓白洛覺得，這個世界應該是異世界無疑，而且還是類似西遊或者佛家關於世界描述下的背景。
若南瞻部洲破亡，所有生靈都將再無立錐之地！
包括所謂的血肉苦難，機械飛升。
但那離白洛有點遠，他一直沒有感觸。
直到親眼見證，連人類最頂尖的學府都在內鬥養蠱、完全不把人命當回事的時候，他很失望，不知該如何表達那種感受。
「我們走吧，姜彩梨，這裡不是我們該留的地方。」
白洛有些意興闌珊，發出一聲嘆息，靜靜看著廣場上那些廝殺的人分兩個方向退去。
雖然他們將戰場打掃得很乾淨，屍體也處理了。
可笑，到了這會他們倒是開始在乎人了？雖然只是死去的人。
但遲來的仁慈，還算仁慈嗎？
姜彩梨點點頭，她也對這個地方很失望。
曾經的部隊生涯一直都秉承著保護的使命原則，而這裡的風氣卻與之完全背道而馳。
「不喜歡。」她在小本本上寫道。
白洛靜靜看著那幾個字，只是靜靜看著，看了很久。
「走吧。」
他淡淡道，轉身就走，輕飄飄的，不帶走一片雲彩。
姜彩梨跟在他後面，默默看著他的背影。
既不魁梧，也不壯實，只有些清瘦，但整個人都散發出蕭索的氣息，仿佛看盡一切，既超脫、又頹廢。
他們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很沉重，興至而來，敗興而歸。
直到出了教學樓後，原本廣場上廝殺的人已經徹底消失不見，回到了他們的據點。
但白洛知道，他們還會在這裡爆發戰鬥，一如那個領頭的自殺者說的，直到最後一個人為止。
「呵～」他哂笑一聲，對於那人說的最後一句話感到好笑。
知道世界的真相又如何，能改變什麼？
三足鼎立，邪神不死，只是知道真相就能改變一切，扭轉乾坤？
如果真那麼簡單，閆博士他們堅持千年之久的實驗又有什麼意義，黑貓他們為了所謂的救世主的謠言甚至寧死不懼。
為了那拜自己為師的救世主，更是四處求人，磕頭下跪，拋卻尊嚴與榮耀。
當真只是知曉真相便足夠的話，他們所付出的，豈不是全都成了笑話？
他們很傻，只是為了虛無縹緲的可能性，就甘願奉獻一切。
但白洛很尊重他們，若是有人膽敢笑話他們，拼了命，他也要咬下對方的血肉。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去見隊長？」姜彩梨亮給白洛小本本。
「嗯，我要從軍。」白洛面無表情。
隨著步伐，二人走了很久。
直到原本來時的路全部走完後，白洛看著眼前的迷霧，微微眯眼。
門，消失了。
包括與門勾連在一起的牆壁，也全都消失了。
他探出手，朝著迷霧摸了過去。
一股厚實冰冷的觸感傳來，不知是何物，但從觸感上來看，應該是某種隔離牆壁。
元神之力涌動，虛空中泛起層層漣漪，連空氣都產生了些許裂紋，如同玻璃碎裂般，層層擴散。
下一刻，這股莫名的力量朝著迷霧牆壁轟去。
但當元神之力觸碰到迷霧牆的時候，直接失去了掌控。
仿佛被篡奪了權限，不再屬於自己。
雖然那只是元神激發出來的力量，但當失去掌控的時候，還是有一陣空虛感襲來。
那感覺很玄妙，雖沒有傷害性，但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麼。
他不信邪，換了個位置再次嘗試一番，結果同樣如此。
「不用試了，結界。」
姜彩梨走到他面前，將本子給他看。
「結界？」白洛疑惑道。
這地方為什麼會有結界？
明明他們進來的時候還沒有的，白洛略一思索，倒是覺得可以理解。
雖然這裡的風氣太讓人無法接受，但卻號稱人類頂尖院校，有結界大抵是很正常的。
「你說會不會這裡其實是某種試煉秘境？」白洛摸索著下巴，換了個思路猜測道。
如果這個思路猜測是對的，那代表他誤會了什麼。
姜彩梨搖了搖頭，接著寫道：「命只有一次，死亡即歸宿，世間無秘境。」
「所以沒有別的可能性了嗎？」
白洛更惆悵了，本以為發現了真相，其實是個錯覺。
他明白姜彩梨想說什麼，命只有一次，應該說的是那幾個自殺的，正常人不會不惜命，死可是真的死了，而且看他們的精神狀態也很正常。
除了有些暴力和嗜殺，但那也是在正常的範疇之內。
如果這個世界沒有秘境的話，那這堵迷霧牆只能是學校正常的陣法啊什麼的結界了。
「結界很稀少，我們被困住了，破不開。」姜彩梨再次傳達信息給白洛。
「沿著這迷霧牆看看吧，也許會有出口。」
白洛做好了決定，帶著姜彩梨開始尋找缺口。
姜彩梨有些猶豫，但看出來白洛心情低落後，沒有再去說、其實結界是不會有缺口的這件事。
二人沿著迷霧牆一直走了下去，每走一段路，白洛就會用手摸一摸牆壁，試圖尋找出口。
直到天黑的時候，二人繞著島嶼已經整整轉了一大圈。
看著漆黑的夜幕，他不得不暫時放棄了離開的想法，決定回到校園裡繼續等著，打探學校什麼時候開放出入口的消息。
整個過程中，姜彩梨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靜靜陪著白洛。
這也是在執行她被下達的命令，保護、監視。
但當二人轉身走入校園的那一刻，她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這很奇怪，按理說這個強的不像話的少女不該有這樣的表現。
白皙的皮膚、淡藍的瞳孔、金黃的長髮，俄聯邦專屬的民族長相，仿若天使一般。
此時卻仿佛看到了什麼令她感受十分不好的事情。
白洛察覺到了，因為這所學校晚上是有路燈亮著的，並沒有那麼徹底的漆黑。
順著姜彩梨的目光，他望了過去。
那是......一個沒有頭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