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真戲精
許老三沒想到這次出門還有這樣的事兒。
不過既然遇見了,他幾乎是沒有什麼遲疑就決定摻和一腳。
當然,要是擱在他的上一輩子,他可不敢這麼衝動。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一時說一時的話。
七八年也足夠他了解這個時代了。
現在這個年頭兒,騙子少,國營企業多,相對來說,不那麼擔心的。
許老三這邊很快就搞定了,那邊也跟二狗子敲定了回去的車子。
二狗子開的是大貨車,雖然剩的地方不多,但是裝四百來袋紅糖,還是綽綽有餘的。
平日裡他們是不會接這樣的小活兒的,畢竟沒有必要為了一點點小事兒影響到自己,如果被運輸公司知道,少不得要引來閒言碎語。
但是許老三這次,他倒是不那麼擔心。
畢竟,兩家還有「合夥」的生意呢,許老三肯定是不會出賣他的。
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誰也不要說誰了。
二狗子這邊眼看著他們裝了車,倚在車門上跟許老三說閒話兒:「三哥,你這成啊,出來一趟,也不白跑。」
許老三:「我是看見便宜不占白不占。
我要不是為了以後不下地幹活兒,我還能這麼好心主動為大家謀福利?」
二狗子笑了出來,說:「您這話可真是沒錯。」
誰願意白出力幹活兒啊!
他頓了一下,說:「我們這邊貨耽擱了一點,要明天早上走。
下午你幹啥?」
許老三:「正好不走,我轉轉去,老范說領我去廢品收購站看看,這邊該是不少東西的,我看看有啥能買的。
這要是能買到個合適的廢自行車,我這不也就是有車一族了。」
二狗子:「就算有東西,你還能買咋的?
你出門帶夠錢了嗎?」
許老三白他:「窮家富路,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再說,俺們沒有多還沒有少嗎?」
他說:「你甭管我了,你等我上個茅房,咱就往回走。」
二狗子:「行。」
第一次辦事兒,就算是並不十分的擔心,許老三還是仔細檢查了貨,這才裝車,因此耽誤了時間。
不過雖然貨帶走了,許老三倒是沒有給錢。
這個款子,是要過兩天匯款過來的。
不是許老三不想給錢,他自己手裡,也沒有二百塊錢啊。
至於賣東西的錢,那個錢已經匯款回去了,他也暫時動不了。
不過好在,這邊糖廠也沒因為二百為難他,畢竟他們這合約簽上了,印子蓋上了。
是的,蓋印兒。
這次出門的時候,因為要大量賣蟲子,所以許老三是帶著公章的,這不帶也不行啊,他們不是賣一斤半斤,這麼大量,收購站肯定要確定不是投機行為。
而他們小地方來的,多折騰一趟,就是多一趟的路費住宿費伙食費。
所以大隊長就把公章給他帶著了,這不安全,但是也確實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沒想到,這還真是陰差陽錯的促成了一件大事兒。
不得不說,這城裡啊,就是比農村機會多。
多太多了。
許老三不認識廁所,叫了范偉打聽,趕巧兒范偉也要去,倆人一起往後院兒的廁所走。
范偉這次雖然虧了錢,就不說什麼去城裡的來回,就說許老三這邊,他就給了三十。
這件事兒下來,少不得四十塊錢就沒有了。
想一想,一個多月的工資了,真是怎麼不上火。
但是吧,心裡又是鬆快的,畢竟,這事兒是辦妥了。
要不然,這事兒還不好處理了。
他的一個關係很不好的對頭,想要他這個倉庫保管員的工作給自己弟弟,這不就死盯著他犯錯。
這次這麼棘手,也是因為這個。
好在,事情圓滿解決了。
所以他還是很感謝許老三的,「我真是沒想到自己這麼幸運,隨便住個招待所都能遇見老弟這樣的厚道人,我這運氣簡直太好了。
往後都當做自家兄弟,你再來省城,時間多就來縣裡找我。
這片兒我熟。」
許老三:「行啊,我就覺得,跟哥哥一見如故,果然是這樣啊。」
「汪汪汪!」
一陣狗叫聲。
許老三看過去,就見這邊還養了兩條狗呢。
許老三:「哎呦喂,你們廠子這還養狗?」
范偉:「看家護院,這一條狗都比一個人頂用。」
許老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覺得范偉這比喻真是絕了。
不過他倒是沒說啥,倆人一起去了茅房,要不說人家是廠子呢,茅房都比他們村裡的強了許多。
倆人一起出來,許老三再次路過大狗狗身邊,兩隻狗果然又叫了起來,許老三:「它們還挺凶的。
我……哎。」
許老三停下了腳步,看向了狗食缽子,他眼神閃了閃。
「咋了?
被嚇著了啊?」
許老三緩和了一下,說:「哪兒啊,沒!你們咋用這個裝狗食啊。」
范偉不以為意:「那用啥?
這不挺好的嗎?
這東西咋了?」
許老三沉默一下,欲言又止,隨即搖頭,說:「沒事兒。」
范偉趕緊拉住他:「哎不是,你別沒事兒啊,兄弟,咋的了?
有啥你就說唄?
你不是說把我當兄弟嗎?
咱們一見如故,可不興著這樣哈。」
許老三猶豫了半天,低聲:「這個狗食缽子,原本不是裝狗食的吧?」
范偉搖頭:「我哪兒知道啊,我在路邊兒撿的。」
許老三:「!」
范偉:「這不是前一段兒到處都鬧嗎?
街邊兒有時候就有一些被砸碎了扔掉的破爛兒,我這看這個還是完好的,就順便撿回來了裝狗食。
我不是管倉庫嗎?
這邊兩條狗都是我跟門衛倆人餵。
咋的?
值錢?」
許老三:「怪不得。
這話看怎麼說,要說值錢,這東西是值一點的;但是要說不值錢,也不值錢。
只看在誰手裡了。」
范偉被這話繞的雲里霧繞的,十分不解:「唉我去,大兄弟,你就直接說啊!你這話我聽不懂啊,到底是值錢還是不值錢?」
許老三:「那行,我也就直說了。
但是,這個事兒,我也就是跟你貼心才說的。
我不是干銷售的到處跑嗎?
這住店多了,接觸的人多。
接觸的,好些個也是出來跑業務的供銷員,就多少知道了一點。
這個東西吧,他應該是供死人的。」
范偉:「臥槽!」
許老三:「剛才我跟你說怪不得,就是因為我確定了,這東西,就是有人故意扔的。
這個東西吧,是專門給死人點香用的,就不能砸了。
誰砸了是要倒大霉的;就算不砸,誰拿了這個,也會比較倒霉。
就一股怨氣,你懂的吧?
我估摸著啊,這東西應該是從哪個大戶人家抄出來的,但是那人肯定是知道這個用途了,所以不砸,故意扔在了路邊兒。
要不然你想想,現在的東西都砸的七零八落的,怎麼就能讓這個成了落網之魚?
我說這個東西不值錢,那是真的不值錢,說白了就一個香爐,能值什麼錢?
但是我說值錢,又是值錢的。
一般這種東西,都是找和尚道士念過經的。
這信的人,肯定是覺得這東西用來給祖宗上香更好。」
范偉齜牙咧嘴,說:「這這這……」
許老三:「不過大哥也別多想,也許是我看錯了。
我畢竟也沒啥經驗,就是從別人那兒看過一次。
再說了,這破玩意兒放在廠子裡餵狗,也方不著你。
我就是嘴賤,看見了說一嘴。
大哥,這話我說完就完了,反正我轉頭不承認了。
現在可是不興著宣傳封建迷信,咱們說這個話,我轉頭兒可就不認了。
你就算是咬我,我都不承認的,沒用沒證據。」
說完,就要走人了。
范偉一把拽住許老三,說:「我的天老爺,兄弟你別走啊!這事兒咋辦啊!」
他壓低了聲音:「我這就沒有不信的啊,我都出事兒了,我能不信嗎?
我就說,最近怎麼這麼倒霉。
先頭兒我談的那個對象,人家轉頭兒就嫁到省城了,這給我氣的啊。
你說咋就有這樣背信棄義的女人。
再之後,廠子分房又沒選上我。
再就是這次了,我就是開個窗抽根煙。
你說咋就能沒關嚴實呢。
肯定是這東西方我。」
有時候,這事兒吧,最怕聯想。
許老三捂住了范偉的嘴:「哥哥你可別說了。」
范偉:「嗚嗚嗚。」
許老三:「現在可不興著宣傳這個。」
范偉:「嗚嗚嗚。」
許老三終於放開了范偉,說:「我也不懂這個,就隨便說一嘴,你自己看著來。
但是真的,這放在廠子裡,也不會方你,你真想多了。」
范偉:「不是……」
許老三:「別不是了,走啦。」
他拽著范偉往前走,范偉不斷的回頭,看那個狗食缽子。
許老三:「走走走,你可說好了,下午跟我一起去收購站的。」
范偉:「我這事兒還沒了……」
許老三:「沒事兒啊,我覺得你說那些,都是多餘聯想了。」
他拽著范偉:「范大哥,你多大歲數啊?」
這還沒結婚?
看著比他歲數大挺多了啊。
范偉:「二十一。」
許老三:「噗!」
噴了。
范偉:「咋了?」
許老三:「……這,往後你還是叫我大哥吧?
我這都二十八了。」
范偉:「!」
他更震驚啊:「你咋這麼年輕?」
許老三:「人還是得捯飭自己,別覺得就娘們能捯飭自己,男人也是一樣的。
你看你總是粗糙著,哪裡有姑娘會中意你?
你別說女人啊,就我們男人,還不是愛看長得好看的姑娘?
人家姑娘願意看長得不錯的小子,也正常啊!」
他遲疑了一下,說:「要不這樣,我下午也不去什麼廢品收購站了,我帶你捯飭一下?」
范偉還滿心都在狗食缽子上呢,真心不想陪著許老三去什麼廢品收購站,他先頭兒就多嘴答應。
這一轉頭兒,看著小子要教他捯飭自己,他趕緊點頭。
「也行。」
許老三:「那你等我跟我兄弟說一聲,讓他先走。」
二狗子是不知道許老三想幹啥,但是還是再三確認:「我明早走的時候來城外岔路口接你?
你確定啊?」
許老三:「確定啊,我今晚兒住在老范他們家,省一宿的住宿費。」
二狗子有點不怎麼相信:「你不至於吧?
再說村里不是要給你報銷嗎?」
許老三:「是報銷啊!報銷我幹啥不要?
我這錢省下來,就是我自己的。」
二狗子一言難盡了,他說:「你不至於吧?」
許老三義正言辭:「我也不是有錢人,能扣的錢幹啥不扣。」
二狗子:「……行吧!」
他原以為許三哥有啥大事兒呢,鬧了半天是為了扣下來一天的住宿費,這也真是一個神人了。
他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說:「行,那我先走。」
許老三眼看著二狗子走了,舒了一口氣。
他快步走向大門,范偉在哪兒等他呢。
許老三:「走,我先領你去剪頭和買雪花膏。」
范偉:「啥玩意兒?」
許老三:「你看你的臉都起皮了,還不趕緊用一用?
那玩意兒不是只有女人才能用。
我就時常偷偷用我娘們的。」
范偉:「……」
「再說你這頭髮亂糟糟的,剪得像我這樣,清清爽爽。
夏天一天一洗頭,冬天三天一洗頭。」
范偉:「……」
許老三:「你得乾乾淨淨清清爽爽,拿出你年輕人的朝氣來。
還有你這指甲,你是要撓人啊,留這麼長,看看指甲里全是泥。
剪掉,每天要洗手。
飯前便後要洗手,我家娃兩歲都會了!你這還不會?」
范偉:「……」
許老三:「我這是出門不方便體面,要是在家,我才不這麼穿,肯定是乾乾淨淨,我跟你說,就算不是坐辦公室,咱們也得乾乾淨淨的,不光是人,還有衣服。
你這個衣服,也不能這麼搭配。」
范偉覺得腦子嗡嗡嗡,不過很快的,問:「那咋穿?」
許老三:「走,我們去你家,我幫你搭配幾身。」
他說:「小范啊,你知道我為啥對你好不?
除了咱倆一見如故,也因為我不是個沒腦子的。
這次雖然是我幫你,但是其實我們也不吃虧的。
原本我都不想收你的錢了,但是我們不管是運輸還是多耽誤一天,費用都在,我實在是不能不這麼做。
畢竟我能自己倒貼錢。
但是我心裡都有數兒,再說,以後我還想著以後在你們廠子能買到合適的紅糖呢。
肯定是交定了你這個朋友的。
走,我領你去。」
這話說的十分的中聽。
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愛,再一見如故,也不能這麼好。
其實說簡單了,就是許老三在他這邊也是有圖謀的,但是這樣直白的說出來。
就讓他覺得,這個同志真誠。
不僅真誠,人還有數兒。
「兄弟,我知道你。」
許老三:「走!」
「你走路也要抬頭挺胸,抬頭,不是揚頭,揚頭顯得人很高傲,反倒是覺得不好相處。
真的,你相信我,你拾掇完了比我精神。
我看著有點文弱了,你這是時下最流行的國字臉。
只要你聽我的,沒得不好的。
要保持啊。」
還別說啊,許老三真不愧是當了這麼多年的紈絝子弟,他領著范偉拾掇,范偉果真是體面起來。
范偉,煥然一新。
許老三領著他竄了一下午,眼看天要黑了,說:「那成,我這就坐車回省城了。
我回去之後就會立刻安排匯款。
你放心,絕對不耽誤你的事兒。
另外,我把我的地址留給你。
咱常來常往。」
雖然二人相處時間不長,但是范偉還真是有些不捨得這個兄弟。
他比他自己親兄弟都靠譜啊。
「要不你今晚住在我家吧。」
許老三堅定搖頭:「那不行,我明早就要往回走,住在你家來不及回去的。
你聽我的,這個狀態常保持。
那什麼,狗食缽子你不用多管,但是少接觸吧。」
這不提還好,一提到狗食缽子,范偉又鬧心了。
不過更多的,他倒是也沒說,直說:「我送你。」
許老三:「行,不過送到車站門口就行。」
他含笑:「你們這火車站汽車站距離的挺近啊。」
范偉:「那可不是。」
范偉將許老三送到汽車站門口,許老三揮手:「范偉同志,雖然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但是我相信,下次見到你,一定是一個的全新精神面貌的你。
祝你一切順利。」
范偉:「我也祝你一路順風。」
許老三站在車站門口,目送范偉離開。
眼看著范偉走遠了,他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進入什麼車站,反而是直接轉頭,向另一側走了過去。
深夜時分,汪汪的狗叫聲不停。
許老三蹲在廠子門口,默默的等待,都是沒讓許老三等太久,很快的,他就看到范偉從廠子裡出來,他也有些賊眉鼠眼,不過若是細看,就能看到他手中拿著一個狗食缽子。
許老三翹起了嘴角,笑容相當的陰險。
這是壞人必備的笑容,他悄麼悄的跟上了范偉。
就如同他猜測的一樣,范偉果然是把那個狗食缽子拿出來扔掉了,他是真的挺相信許老三的話,覺得這東西不好,都沒有隨隨便便往路邊一扔,反而是扔在了臭水溝里。
范偉扔了東西,心情極好,哼著小調兒離開。
許老三盯著范偉確實離開了,默默的下水溝把狗食缽子撿了回來。
好在大冬天的臭水溝都凍上了,要不然,他估摸著得嚯嚯一身。
一陣寒風吹過,許老三把狗食缽子裝好,匆匆往火車站走。
他打算在火車站大廳混一宿的。
雖然也是冷,但是總比在外面吹風強。
許老三覺得,自己為了這個東西,真是勞心勞力啊。
又是編故事,又是挨凍。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
許老三自己都想不到,自己能在這小廠里看到好東西,這樣價值連城的古董,就算是擱在他那個朝代,都是有點年頭的好東西。
更不要說現在了。
與其讓它在這裡做狗食缽子永不見天日,風水日曬蹉跎完蛋,然後哪一天被暴躁狗狗一腳踹翻壽終正寢,倒是不如放在他的手裡,也許也是一輩子不見天日。
但是,他總歸是會好好保存的。
許老三絲毫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厚道。
其實撿漏不就這麼回事兒嗎?
他的道德要求本來就很低。
嗯,人品不好就是他了。
這個時候火車站沒有什麼人,整個大廳,數來數去都沒有五個人。
許老三原本以為會有車站工作人員來問一問,但是事實證明,他想多了。
這還真沒有。
不過人生地不熟,他也是不敢睡的,一大早,黑眼圈重重的往縣城外的岔道兒走。
等他到了,看到二狗子夫妻的車子已經停在那裡了。
二狗子:「臥槽,你這黑眼圈都要耷拉到嘴角了。」
許老三:「我昨晚沒睡好。」
駕駛座里是四個人的位置,不過後面兩個位置就窄了一些,可是就這樣倒是正好便宜了許老三,他縮成一團,說:「我睡會兒。」
二狗子:「……」
江嬋回頭瞅了一眼,就見這人竟然就這麼睡過去了。
她說:「看來是真的沒睡好。」
二狗子笑著說:「我還以為他能找到個報廢自行車,給自己添個新車呢。」
江嬋:「哪兒是想的那麼容易。」
他們出來的多,半年的功夫,也沒找到十個。
可見不是想的那麼簡單的。
所以要說淘騰好東西,可不是想的那麼容易。
二狗子點頭,說:「不過許三哥有點本事。」
江嬋挑眉。
二狗子:「能說會道的自來熟兒就是很大的本事了。
一般人做不到的。
而且,我就覺得許三哥這人肚子裡有點東西。」
江嬋笑了起來。
這男人看事兒和女人不一樣,反正她是覺得,這男人雖然人不壞,但是也不咋靠譜。
這種人吧,過一輩子還是上火的。
她說:「我就是替大喜嫂子難。」
二狗子笑了:「我倒是覺得沒什麼難的。」
他回頭又看了許老三一眼,看他都打呼嚕了,說:「他們家的日子,以後肯定會好的。
這一家子,根本就沒有什麼善茬子。
你覺得大喜嫂子難?
我倒是覺得,大喜嫂子挺厲害的,就沖她能把吃的做的這麼好吃,我就覺得不簡單,誰知道往後什麼樣兒呢?
有本事在手的人,從來就不會艱難。」
江嬋沒言語。
「雪林和柔柔兩個,一個腦子快的跟神仙似的;一個拳腳功夫好。
他們家啊,就是小不點小桃子看起來是個單純小可愛了。
可是,那小孩兒還小呢,就能看出小機靈了,長大也差不了。
一家子裡,只要有一個有本事有腦子的,日子就不會差。
他們家根本不缺這樣的人,所以我從不覺得他們家會一直窮。」
江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他們家現在也不窮啊,估計他們家的錢都花在吃吃喝喝上了。」
沒有小孩子不饞的,他家小孩兒也是一樣,但是還是挺明顯,人家孩子是不虧的。
「那倒是,咱爹和小嘉嘉自從搭夥兒,這也沒太久,人就胖了。」
二狗子笑著說,江嬋掃他一眼,說:「也不知道,嘉嘉在幹什麼?」
嘉嘉在幹什麼呀,嘉嘉在上學啊!
一群小孩兒跟著小桃子早讀呢,自從接了早讀這個工作,小桃子覺得自己每天玩耍的時間都少了。
不過,自從知道哥哥會格外教她,幾個小夥伴也湊了過來。
當然啦,學是不想學習的。
即便冬天不好出去玩耍,小孩兒也是希望在家玩耍。
學習?
不要不要!
可是,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兒,一個個的都被家裡人攆來學習了。
雪林本來就是一隻羊也是喂,兩隻羊也是趕,所以也就毫不客氣把他們都收下了。
雪林沒當過老師,但是他雖然沒當過老師,但是當過許多許多年的學生啊!
可以說,他這倒霉催的,先頭兒活的兩輩子,都用來上學了。
他這兩輩子,接觸最多的人就是老師,小學老實大學老師書院夫子,所以各種風格的教學,他多少還是會一點點的。
這幾天慢慢下來。
幾個小孩兒竟然也習慣了。
還別說,以前上學的時候,雪林就聽說,什麼都逃不過老師的眼睛。
這句話還真是一點也沒錯。
幾個小孩兒的眉眼官司,他真是看個清清楚楚。
像是小桃子,學的非常認真,但是這小姑娘可不是為了吸取多麼多的知識,她是為了拿第一、為了得到別人的表揚,為了顯擺。
這是個恨不能得瑟上天的小女孩兒。
像是小許朗,他是個很江湖氣孩子,即便不是最大的,但是喜歡拿主意,喜歡照顧大家,在學習上,也用功,因為老大嘛,怎麼可以學習比別人差。
老大就得第一,給兄弟們打個樣兒。
而小賀嘉,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小孩兒,你說他聰明,他是真的聰明的不像話,雖然最小,但是反應很快,他和本來就有底子的小桃子不差上下,不管是認字兒還是算術,都很快很快。
就在茂林還在扒拉手指頭的時候,他就能心算出來。
但是,這小孩兒也不是沒有缺點的,他的缺點更致命,他雖然認字快,但是卻不會寫。
不說旁的,就連自己的名字「賀嘉」,都七扭八歪的像是跳了老年迪斯科。
至於其他的字,更是慘不忍睹。
這小孩兒明明寫的不好,但是還不怎麼愛練習,好好的本子,畫的都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至於海風海浪,這兩個孩子雖然性格不相同,但是因為從小沒有爸爸的關係,所以兩個人還是比較懂事兒的,學習上還是用功的。
但是相較於上面那三個小的,就很能看出天賦不如他們了。
最後一個是茂林,茂林更不行,他就是沒天賦加不用功了。
這孩子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吃好玩好,人生目標相當簡單。
不過,他們每天在雪林這裡,都是認真學習的。
沒辦法,誰讓,雪林哥在家長心裡比較有分量呢。
不想挨揍,就不能得罪雪林哥。
再說,還有柔姐啊!
許柔柔也跟他們一起學,雖然她學的很不認真,學習的功夫,還會幫襯做一些家裡的事情。
可就這樣,她仍舊學的不差,正是因為這個,所以大家都不敢鬆懈。
誰讓,柔姐不怎麼好好學,學的都比他們快呢。
不能不努力呀。
雪林和柔柔彼此對視,深藏功與名。
他們可不會說,許柔柔才是那個有底子的。
再怎麼,上輩子她也學過好幾年了,算術不必說;繁體轉化為簡體,也沒有那麼複雜。
所以許柔柔自然就學的比較好了。
這不,雪林領著幾個小孩兒認字兒,許柔柔又是學的最快。
她會了,立刻就起身:「我去餵雞。」
小桃子抿著小嘴兒,舉手手:「我也會了。」
雪林:「你寫給我看。」
小桃子立刻拿出本子,認真的寫了起來。
雪林淺淺的笑。
許柔柔出了門,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門外傳來說話的聲音,這熟悉的聲音,許柔柔:「爸!」
她的聲音不算大,但是坐在炕上的小桃子還是一下子就聽見了。
她一下子就蹦起來,說:「爸爸回來了。」
一下子滑到地下,趿拉拖鞋就匆匆往外跑:「爸爸,爸爸爸!」
小桃子動作可快,跑成一陣風,她飛快的越過許柔柔,第一個衝到大門口:「爸爸!」
許老三:「哎呦喂,我的老閨女,你咋知道爸回來了?」
他彎腰將閨女抱起來,說:「閨女啊,爸都想你了。」
許桃桃摟著許老三,說:「我也想你了。」
她響呱呱的:「可想你了。」
許老三:「爸也想你了,我們小桃子在家有沒有好好吃飯?
怎麼一點也沒有長肉?
唉我去,你不知道,爸在外面可遭罪了。」
小桃子趕緊看他爸爸,隨即心疼的紅了眼眶:「爸爸,你好可憐呀。
那你以後不要出門了好不好?」
許老三輕輕的拍著閨女的背,誰:「沒事兒,爸出門才能多賺錢給你買好吃的啊!」
許桃桃:「那我可以不要好吃的。」
許老三更感動了:「你看看,還是我閨女,看見了吧?
桃子真是好桃子。
你這麼說,爸更得多努力了,不然怎麼能讓我們小桃子過上好日子呢。」
許桃桃撓撓頭,不怎麼懂這個邏輯。
常喜:「外面冷,快進去吧。」
許老三:「哎。」
他路過站在一邊兒的許柔柔,伸手揉揉她的頭,說:「你看見我是不是也高興瘋了?」
小桃子嘰嘰喳喳:「嗯,姐姐昨天晚上還說,爸怎麼還不回來呀。
她就是想你了,還要嘴硬。」
許柔柔惱羞成怒:「許桃桃。」
許桃桃:「我說的都是實話。」
小胸脯就挺了起來,姐姐可別想說她亂說哦。
她說的都是真話!
許柔柔:「就應該跟大林子說,再給你出一百道題。」
許桃桃大眼睛睜大了,說:「你好壞哦。」
許柔柔:「哼。」
許桃桃:「我的壞姐姐。」
許老三笑的厲害,說:「走,進屋,爸給你們買好吃的了。」
他進了門,就看他家一群小蘿蔔頭,他得意洋洋:「小兔崽子們,想我了沒。」
雪林:「你可好好說話吧。」
許老三笑了出來,大方的從包里拿出一袋子果脯,說:「一人分一個。」
「這是什麼呀?」
幾個孩子好奇的看著。
小賀嘉聲音不大,但是卻是個見過世面的:「桃子干。」
許老三:「嗯,嘉嘉說的對,你們分一分。」
小桃子也不去分,抱著爸爸不撒手,說:「我不吃,我要跟爸爸在一起。」
許老三得意的翹腳:「看看,瞅瞅我閨女多好。」
常喜:「桃子你放開你爸,你爸這邊還有正事兒。」
大隊長還有大隊會計還等在這裡呢,趕緊把該交代的事兒交代清楚才妥當呢。
許老三想一下,也是這麼個道理,他拍拍閨女,說:「跟你的小夥伴們去吃桃子干,我去跟你許伯伯他們算個帳。」
小桃子:「那你不走了嗎?」
許老三一甩頭:「我能去哪兒,自然是不走了。
在家陪著桃子啊!桃子乖。」
許桃桃:「那好吧。」
她也不是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女孩兒啊,小桃子坐在了炕上,說:「那你去忙吧。」
她開心:「我們分桃子干。」
說到這裡,撓撓頭,說:「我就是桃子啊,桃子吃桃子干,這合適嗎?」
小許朗吐槽:「院子裡結出來的桃子,你也沒少吃。」
許桃桃:「那倒也是……」
幾個小孩兒一人分了三個桃子干,小桃子咬了一口,說:「唔。」
「好吃的。」
小許朗趕緊開口。
小桃子也點頭,好吃的,她說:「這個也很甜呀。」
她舉著小桃子看了看,說:「你們說,桃子干是怎麼做的呀?
不知道,我媽媽看了能不能做出來。」
幾個小孩兒都常喜都很有信心的,立刻說:「能的,肯定能。」
小桃子也是自信的咧。
她說:「我也覺得能。」
她抱著膝蓋坐在炕上,說:「假如,我是一隻桃子。
哦,不用假如,我就是一隻桃子。
把一隻桃子放在熱乎乎的鍋里烤,是不是就會變成桃子乾兒了?」
「是的吧!」
幾個小孩兒認真的研究了起來。
而另外一個屋,幾個人都被許老三震驚了。
已經知道了這些事兒,但是聽他這麼一說,還是震驚的不得了。
看著許老三的眼神兒,都不太對了。
好半天,大隊長:「咱們的土鱉,真的賣到了六塊?」
許老三點頭:「對,那邊要給五塊五,我給人送了禮,又說了一堆好話。
商量了很久,也敲定了以後他們還收。」
他說的複雜了點,不過,他可不是做好事兒不留名兒的。
大隊長皺眉:「這送禮……」
許老三:「這個不違反規定,咱們也沒送金沒送銀,我送的是吃食,就算有人知道都不防事兒的。」
大隊長:「也是這麼個道理。」
一邊兒的章會計點頭。
許老三:「滷豆乾的錢,大隊得給我哈。
別是我裝了孫子,還得倒貼東西。」
大隊長:「……你放心。」
許老三:「另外,你給我回來的車費都算上哈,這可不是我個人家的人情。」
大隊長:「……你放心。」
許老三:「還有,我跟你說哈,你……」
大隊長打斷他,說:「這些你都不用說了,大隊絕對不會虧了你的!肯定不會讓你們家自己貼錢。
你花的錢,大隊會結給你的而且,我們大隊幾個人商量過了,以後你不僅是合作社的供銷員,也是大隊的婦女主任。」
許老三:「?」
他震驚了:「啥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