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快開門吶！！！」徐天澤用力敲著鎮國公府的大門，寂靜的街道上迴蕩著他悽厲的喊聲。
「吱呀~」
緊閉的大門緩緩打開，徐天澤的臉上剛剛換上驚喜的表情，裡面就有一盆髒水向他潑過來，嚇得他急忙往一旁躲閃。
情急之下的閃躲，讓他失去平衡，左腳踩右腳直接從台階上摔了下去。
「我當是那個宵小大半夜的，趕來我國公府的門前叫魂，原來是我們的徐三少爺啊。」
聽著熟悉的聲音，徐天澤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抬頭看著一個衣著華貴、梳著婦人髮髻的人慢悠悠地出來，旁邊還跟著一個綠衣婢女。
「姜雪！我要見宋玉！」徐天澤嘶吼。
姜雪聽到徐天澤的話噗呲一聲笑了出來，想必任誰看到丞相最愛的嫡幼子，這般宛若流浪狗的樣子，都難忍笑意吧。
「徐三公子莫不是尋我夫君求情吧？」姜雪難掩逗弄的心思，「與其半夜登門，不如趕緊回家，或許還能再看丞相大人最後一眼。」
她當然知道徐天澤前來所為何事，不過聖旨已下，徐家在貪//污受賄的鐵證面前，滿門抄斬已成定局。
「姜雪！！！」徐天澤攥緊拳頭，死死的盯著來人，「你既知如此，又何必阻攔？還是你已經可以代表宋玉，代表鎮國公府了？」
若放在以前，以徐天澤的驕傲，他早就扭頭離開，可是徐家滅族之危已經火燒眉頭，他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哪怕只是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只要有一絲希望他都不會放棄。
「為什麼不能？」姜雪眉頭微挑，緩緩走下台階，一步一步逼近徐天澤。
「憑我是戶部尚書之女？憑我是世子正妻？憑我深得國公爺的歡喜？莫說什麼玩笑話了，三公子。」
她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指，嘴裡譏諷的話一句接一句的壓向徐天澤：「憑此，我便可以！」
倒真是笑話，她姜雪雖不過是姜家庶女，但是她能記在嫡母的名下又怎會是個會被唬住的？
精心算計來的世子正妻的身份，莫說世子是否喜歡，就她現在往外一站，哪個世家大族的夫人不笑臉相迎？
更不要說她還討得公爹的歡心了，汲汲營營才謀得如此，她又怎會是一個不能代表鎮國公府的花瓶？
姜雪每說一句，徐天澤的頭就低一分，他知道自己始終是衝動了。求人家的態度不對，本來沒有希望的事情只會更加的沒有希望。
想到這裡，徐天澤放下了姿態：「對不起。」
「你說什麼？」姜雪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跌坐在地上的徐天澤，眼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她不敢相信向來驕傲自持的徐少爺竟然也有給人道歉的一天。
徐天澤深呼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五味雜陳，抬起頭直視姜雪的眼睛。
「我錯了，還請世子妃大人有大量原諒我。」
可惜了······
姜雪雖心有動容，面上卻不顯分毫：「三公子到底是沒有跟人正經的道過歉啊，這一看就沒有誠意。」
「誰說不是呢？夫人。」跟在姜雪身旁的婢女在旁附和，「要奴婢說，這道歉當然要下跪啊。光口頭說算怎麼個事啊？」
徐天澤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姜雪，見姜雪不置可否的樣子，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徐天澤緩緩從地上爬起，直挺挺的跪在了姜雪的面前：「世子夫人，對不起，是天澤多有冒犯，還請您原諒在下。」
說著，徐天澤衝著姜雪磕了個響頭，久久不曾抬起頭來。
徐天澤這一番動作讓姜雪心裡湧現一絲不悅，她微微側身迴避這一禮。
「你走吧。」姜雪忽然覺得徐天澤這樣卑躬屈膝的樣子有些無趣，滿臉厭倦的轉身，不再看向徐天澤。
「那······」徐天澤一臉驚喜的抬起頭，顧不上額頭的血跡。
徐天澤一想到可以見到宋玉，徐家有救，嘴角都上揚了不少。
「徐天澤你還是那麼的天真，既然我知道你的目的，其他人能不知道嗎？」姜雪轉身譏諷的看向徐天澤。
她最討厭就是徐天澤這一副天真的樣子，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滾！」姜雪不耐煩的對著徐天澤來了一腳，徐天澤瞬間從跪著的姿勢又變成了趴在地上。
「為什麼？明明只是求個情而已。為什麼？」徐天澤雙目無神，再也沒有了起身的力氣。他不明白，徐家上對得起朝堂，下對得起百姓，從不以權壓人，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這上京城但凡達官顯貴的府門，他都跑過了，可是沒有一家能再為他父親再說一句的。
哪怕是父親曾經的學生，受過父親恩惠的大大小小官員，也都緊閉大門。
徐天澤抱住姜雪的大腿，淚水和血跡一起浸濕了姜雪的裙子。
「看在我們從小長大的情分上，求你讓我見宋玉一面好不好？我會說服他的，我父親是無辜的。」徐天澤的聲音夾雜著哭腔，緊緊攥著這最後一根稻草。
聖旨已下，你父親無不無辜重要嗎？姜雪在心裡默念。
可她嘴上卻說：「我既然站在這裡，就表明他不會見你，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不可能！他一定會見我的，我們，我們可是······」
「啪！」
本來看在徐天澤今日抄家的份上，姜雪不願過多與徐天澤計較，沒想到徐天澤口無遮攔竟然想要將他和夫君的事情抖落出來。
一但自家夫君和徐天澤的事情敗露，莫說是承爵，就是在徐家滅門的旋渦中保全自身都會變成奢望。
「可是什麼？「姜雪怒瞪著徐天澤，真是差一點就要被這個畜生拉下水了。
「你和我夫君除了自幼相識，再無別的關係，可莫要糊塗了。」
姜雪蹲下身子，捏著徐天澤的臉仔細的端詳，不得不說，哪怕灰頭土臉、額頭青紫也擋不住這般的好顏色。
「你徐家已經覆滅了，若是再胡亂的攀咬，恐怕你這被免死金牌保下的最後一個幼苗也要沒了。」
這話一出，暗示都已經擺在了明面上，只要徐天澤不是蠢的，他就應該閉嘴，有些事情就應該直接爛在肚子裡面。
徐天澤眼中有著不甘，也有著憤恨，自家父親無不無辜他很清楚，可這上京城中無一人為父求情，讓他心寒又絕望。
可他最無法接受的還是眼前的女人和她夫君，三人自幼長大的情誼，沒想到真的就這麼的不堪一擊，甚至在他落魄的時候，還在威脅他。
還不等徐天澤張嘴再說什麼，姜雪接下來的話讓他的恨更上一層。
「徐家也是權傾朝野的勛貴家族，看似風光無限，實則早已是那位的眼中釘，肉中刺。徐家覆滅便是使然，即使不是我出手偽造證據，也會有其他人。」
「徐天澤，難不成你還不清楚？亦或是？」姜雪話沒說完，眼珠轉了轉倒是先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