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晴。
因為某些不科學的原因,現在居住在橫濱,在一個叫做武裝偵探社的組織里當打工人。
說是打工人其實也不是很符合我現在的狀況。
不如說是因為知曉劇情並口無遮攔,直接被福澤社長當作可疑分子扣留的這個說法更加符合實際情況。
而知曉劇情的原因,那就是我並非是這個世界的原住民。
時到今日,我都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解釋我是如何來到這裡的。」
國木田一頭黑線的看著那個把臉貼在窗戶上不知道自己嘟囔些什麼的少女,氣到直接一巴掌呼了上去。
「江晴,我們該出發去做外勤的工作了,別讓我重複第二次。」
這孩子一天天的,真是不知道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也不想想這是幾樓,外面怎麼可能有人跟她說話。
估計是被那個太宰帶壞了,跟著學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習慣。
江晴被這一巴掌打了個正著,腦門敲在了窗戶上發出咚的一聲,也顧不上繼續說自己的事情,急忙應聲道:「好!知道了啊!我們這就去吧!」
笑話,要是打亂了國木田的計劃,說不定明天她的訓練表上就要多出好幾項極限體力運動,她可受不了啊。
黑髮少女動作乾淨利落的收拾好自己的小包,抱好要用到的文件後,直接跟隨著男人的腳步飛速離開了辦公室。
只是出門時腳步頓了一頓,對著倒映在窗戶上的自己繼續說道:「故事開始在一個雨夜。」
「江晴,動作快些,委託人還在等著我們。」
「來啦來啦~」
——
故事開始在一個最尋常不過的雨夜。
江晴本來還在津津有味的刷著短視頻,然而下一秒看到的畫面讓她險些握不住手裡的手機。
「呵,呵……怎麼會這樣……」
屏幕里的男人半跪在地上,敵人刀尖一抹紫光划過,鮮紅的血液瞬間灑滿屏幕。
他死了。
這不可能的。
女孩雙手顫抖著將手機倒扣過去,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看到的畫面是真的。
她雖然聽說過一點,但一想到以前的劇情,她怎麼都有些接受不了。
那個人他被打到重傷不起,快要死掉的時候都沒有放棄活下去,怎麼會這麼輕易地就被敵人殺死了呢。
江晴不相信。更也不想去信。
她深呼吸了幾下,將手機翻了過來,手指顫抖著點開播放鍵。
視頻被一遍遍播放,一遍遍的確認,一遍遍的懷疑,心臟仿佛被一隻大手粗暴地撕裂了一遍又一遍。
他,芥川龍之介,港口Mafia的殺人狂犬。
拖著病弱身軀都能殺敵的那人,就這麼了無生氣的躺倒在地上,四邊是不斷蔓延開的鮮紅。
「在下肺病纏身,命不久矣。」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女孩本來強忍著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直到這一刻江晴才算是徹底接受了這個事實。
但她又忍不住去想,他倒下去的那一刻在想著些什麼呢?
或許想著自己有沒有辜負了太宰先生的期望吧。
也或許想著自己有沒有完成好任務吧。
更或許,他會不會覺得這樣也算是一種解脫呢。
畢竟他那麼渴望得到太宰的肯定。
大戰後重傷強撐著的身體甚至可以因為太宰一句誇獎的話語,而哭著脫力倒地暈過去。
而現在,他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務,他保護好了人虎。
那句認可,他是聽不到了,也再沒有可能親耳聽到這話了。
同樣,他也不會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太宰先生其實早就認可了他。
只是害怕他沒有能繼續活下去的目標,才故作嚴厲冷淡的樣子對待他。
那個人,可惜,又可憐。
明明每個人都有他的救贖,偏偏他像是被困在了原地不得解脫。
為什麼,為什麼他這一生從小顛沛流離跟妹妹相依為命,長大卻又被肺疾纏身命不久矣。
生命里美好的時刻還沒有來到,就這麼草率的結束了他的一生。他明明那麼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悶聲的哽咽充斥在狹小的房間裡,像是受傷的小獸在無聲的悲鳴著。
眼淚在不知不覺里流出眼眶,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砸在腿上。原本應該溫熱的淚滴此刻像是內含著岩漿一般,燙得皮膚生疼
那股高溫連帶著周圍的皮膚都有種被點燃的錯覺。
江晴緊抓著胸口的衣服無力的躺倒在床上,眼淚逐漸暈濕了腦袋下的床單,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緩解心口那股緊揪著的痛意。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雨滴用力地敲打著玻璃窗發出唰唰的聲音。
期間還夾雜著幾聲像是要把天空被撕出一道裂口般震耳欲聾的雷鳴。
江晴剛想起身查看一下情況,然而心跳卻在這一瞬間快得極其異常,她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那種感覺,現在回想起來就像是被別人死死地扼住了喉嚨,隨著那人手掌不斷收緊直到缺氧窒息。
無論她怎麼大口呼吸,都沒辦法緩解肺部那股尖銳的痛感。
全身的力氣被瞬間抽離,身體無力的倒在床上,被淚水糊住的雙眼看不清楚窗外的情況。
耳畔只能聽著巨大的雨水落地聲,還有玻璃窗不堪重負的吱嘎聲。
電閃雷鳴之間,江晴突然有種奇異的解脫感。
心裡不禁去想,我現在感受到的痛意,是不是他習以為常的呢?那我們算不算某種程度上的感同身受了啊。
又是一聲炸裂的雷聲後,江晴呼吸一滯隨即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中。
身體像是被不知何處來的水流包圍著,溫度雖然有些冰涼但莫名讓人覺得有種詭異的輕鬆感。讓人就想這麼閉著眼睛沉睡過去,放任身體隨波逐流。
不知過了多久,江晴耳邊突然傳來了一些細小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說著些什麼,然後就是噗通一聲重物落水的聲音。
女孩努力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現狀,然而眼皮像是被什麼重物壓住一般,沉重到睜不開。
不管怎麼努力,身體依然不動分毫,她的靈魂像是被禁錮在了身體裡,能聽能感受,但唯獨不能支配自己的軀體。
就在她焦急萬分的時候,忽然右手傳來了一股潮濕的暖意。
她,這是被牽住了嗎?他的手很大,大到能完全握住她的手掌,掌心還生著一層薄薄的硬繭。
而且這人的手就算浸在水裡也很暖,暖到江晴慌亂不已的想法慢慢的冷靜下來。
這樣好像也不是不行,至少在這冰冷的水流中,還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人在陪著她。
——
河岸上。
已經失去了兩次打劫機會的中島敦十分氣餒。
好不容易飢餓感把內心那點良善壓了下去,卻沒成想往這邊來的人,不是飛馳而過的飛車黨,就是正在訓練中裝備精良的軍人。
前者追不上,後者打不過。
他能撐到現在沒被餓死已經是個奇蹟了。
「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能成功!我絕對不會被餓死!」
給自己加油打氣完正覺得自己下一次搶劫絕對能成功的時候。
面前的河裡飄來了兩個手牽手的人。
少女面容恬淡安靜,緊閉著雙眼,烏黑的髮絲隨水而動,像是沉眠在水中的睡美人一般。
而她身邊那個牽著她手的男人就有些破壞畫面的美感了。
這人不光在河裡旋轉著吐泡泡,浮上水面的兩隻腳上還落了四五隻不斷啄著他的烏鴉。
「沒看見,我沒看見……」
兩個人由遠及近的過程也像是他跟自己內心鬥爭的過程。
「這個實在是不能算吧……」
他的表情有些扭曲,飢餓感和良心不斷掙扎對抗。
你已經快要被餓死了,哪有力氣去管別人的事呢?
可是,那怎麼也是兩條人命啊,不能這麼放著不管啊!
「就讓我當做沒看見吧!沒,沒,沒看見!啊!」
最終還是良心和道德更勝一籌。
少年大喊一聲縱身撲進了河水裡,費盡全身力氣才勉強將兩人從水裡拖了出來。
上岸後還沒等那口大氣喘勻,身穿棕色風衣的男子跟詐屍一樣從地上彈了起來。
中島敦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有些遲疑的問道:「我看你漂在河裡,你沒事吧?」
「被人救了啊……」太宰消化了一會兒這個事實,不由得咋舌,「嘖。」
「嘖?剛才這個人是不是嘖了一聲?」中島敦心裡暗想。
「是你嗎?妨礙我入水的人。」
「我只是想救你!還有那位小姐!等會?入水?!」
中島敦聽到這話有點生氣,他好心好意去救人,卻被說成是妨礙,這換誰身上不生氣啊。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忙活了半天,不光沒有聽到感謝的話,居然還說他是在妨礙他!真是白瞎了他的好心!
「你不知道嗎?入水,就是自殺啊。」
「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