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宅。
「怪不得你一直都寧可住軍營,也不買宅子,原來你對宅子的造景要求這麼高。」
衛盈看著眼前這擺設講究的宅子,搗了下身邊的人:「你這幾年攢的都花這宅子上了吧,過段時間去南邊走不走,絕對能撈一筆大的。」
江懷青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
「過年前能回來嗎?」
「喲,過去你可什麼節日都不在乎,果然是安家的人了。」
衛盈滿意地拍了拍江懷青肩膀,在西南郡安了家,那才是進了她碗裡跑不掉了。
「懷青。」
江懷青甩掉肩膀上的鐵手,朝來人快步走去,語氣親近:「阿姐。」
衛盈對江懷青這個阿姐可是好奇極了,有錢有人有腦子,如今可算是能見到真人。
姿容絕世,氣質出眾。
她卻活生生把人家妹妹帶成了軍痞,嘶,有些愧疚啊。
只是這人有些……眼熟啊。
「衛大帥,許久未見,可還認得我?十二年前我們在皇宮見過。」
十二年,皇宮,美人。
她想起來了!
江令沅見人想起來了,輕聲給一旁的江懷青解釋道:「當初我隨母入宮,意外受點傷,當時多虧了衛大帥幫忙。」
接收到江懷青感激的目光,衛盈有點心虛。
她當時閒的無聊,在御花園中找了個角落睡覺,沒想到有個漂亮的小姑娘在宮女的陪同下逛園子。
那走路姿勢她一眼就看出來是腿上有傷,不適合繼續走那硌腳的石子路,她當時就悄悄提醒了一句,後來也沒打聽,只是遺憾再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小姑娘。
「衛帥怕是覺得我言重了,但當時連我的母親都未注意到我的傷勢,衛帥肯在那宮內多說上一句,對我來說已是難得的善意。」
當初江令沅剛為江老爺子守孝結束,因為每日都跪經禱告,膝蓋就受了點傷,但江夫人只顧著帶她趕緊入宮謝恩,連個護膝都沒給她加。
當時的江令沅能撐下來全程不出錯,當真能忍!
衛盈砸了砸嘴,有點可憐啊。
「衛元帥應當猜到我的身份了。」
衛盈笑道:「是。十二年前元後薨前接見的也就那幾家人,其中姓江的也只有一家而已,但據我所知江家的幾位小姐中並未有與懷青相符合的。」
「元帥,我姓江,這個江是我阿姐的江。」江懷青撕掉臉上的人皮面具,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我本名譚明雨,是永安侯第二女,一個五年前已經死了的人。」
衛盈微笑:「什麼?我耳朵好像聽不到了。」
一刻鐘後。
「衛元帥現在可聽得到了。」
衛盈喝了口水:「嗯。我發現江姑娘家裡的水有奇效,我喝了後耳朵就能聽見了。」
「是嘛,那我得讓人好好研究一番,看看能不能給聖上灌些,省的他整日耳聾眼瞎。」
唉。
「江姑娘,您到底想做什麼呢?」衛盈又給自己倒了杯水灌下:「雖然恩將仇報這種事我沒做過,但我這人的良心實在稱不上多,裝下了西南郡可就再裝不多了。」
「衛帥裝著西南就夠了。」
江令沅放下了茶盞,輕飄飄道:「如今皇帝年邁,皇子們我瞧不上,朝局上被世家派系折騰的四分五裂,而我不想做冤大頭。」
幾大箱帳本被僕役們抬了進來,落地時發出沉悶的響聲。
「這是我名下商隊這些年給朝廷填的坑。若我不是圖謀這天下,白費這個銀子作甚?」江令沅看著衛盈繼續說道:「鳴青商隊的商路遍布大夏版圖乃至海外諸國,財力足夠,消息靈通;我所在意之人皆在此宅中,不會受到他人鉗制;至於兵力」
「西漠與北境皆可出兵,懷青如今也小成氣候,許多地方不過一捧粟米便能換來一張死契,即便等上十年、二十年我也等得起,但那時大夏的氣數又如何,而西南又當如何----」
桌上出現兩種衛盈再熟悉不過的作物:玉米與紅薯。
「這二者雖是高產易活,但若不能代代留種改良也是易生病害,現在我手下已經改良到第五代,衛帥,你覺得呢?」
哇哦。
好久沒見這麼敢威脅她的美人了。
「那,江姑娘是為了江府還是自己?」
「衛帥難道不知江府大小姐已然成了棄子,明年春日江府三小姐怕是就要嫁給,唔,八皇子又或者九皇子?」江令沅抹去唇瓣上的口脂,露出原本淺白的唇色:「也不知道誰能活到那個時候了。衛帥你瞧,養了十八年的人說殺就殺,你說我能為了誰。」
「我倒也不是多心狠的人,衛帥若是想從鳴青商隊購買種子,會有最優惠的價格。現在先開宴吧,今日我還請了些朋友來,衛帥可一併見見。」
衛盈笑了笑:「行啊,我也早就餓了。」
只是
「江姑娘的朋友果真也是非同凡響啊。」
這位欽差,那位漠王,你們倆不是重傷險些不治了嘛!
還有裴家人怎麼會來到西南。
最後這一位她倒是沒印象,但想來也不簡單。
江懷青冷哼了一聲,什麼朋友,那是覬覦她阿姐的野獸,乾脆拉著衛盈坐在了江令沅身邊兩側,主打一個嚴防死守。
今天的菜不僅色香味俱全而且無限量供應,衛盈吃的不亦樂乎,一邊吃一邊觀察桌上微妙的氛圍,心中也有了思索。
苦澀的湯藥味摻雜進了菜餚的香氣中。
「江姑娘的身體可需要我幫忙找個大夫?」
正在喝藥的人已經習慣了這味道,兩碗藥喝下去眉頭都不皺一下:「衛帥的好心我心領了,影響不了壽命,就是身體弱些而已。」
哎。
跟這位交朋友可真難啊,但看對面那幾位……
嘶
還是做上下屬吧。
這樣簡單、乾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