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空間中唯有一點光亮閃爍,而身處其中的人像是如魚得水一般,享受身處黑暗之中的放鬆。
【主人!】
一手抓住到處亂飛的黑繭:【不安靜地消化氣運,亂動什麼?】
說實話,江令沅也沒想到就只是被反饋了一點氣運,她家阿團就結繭了。
那系統死的不冤。
阿團這情況分明是到了該大量攝入營養的成長期,但因為源世界的貧瘠和她的懵懂一直被壓制著,還好沒出什麼大事影響身體健康。
【阿團好無聊的。主人,你看見那個發光的東西了嘛!那是祈力過於強大而產生的靈魂聯繫,以後阿團還能繼續接收那個小世界反饋的氣運。】
江令沅彈了下手中的黑繭:【那點氣運夠你吃的?】
漂浮在半空的黑繭仿佛失去了飛翔的能力,撲通一下掉到了江令沅身上:【主人~,阿團發現一個秘密,主人上個世界中不是好奇那個老皇帝怎麼登基的嘛?阿團知道啦!】
……
江令沅托腮笑道:【眼瞎玩意兒。】
那所謂的主系統其實是天道泯滅前殘留的神念,維護三千小世界的運轉是祂的本能,但到底不是天道本身。
隨著小世界越來越多,小世界中氣運失衡越來越嚴重,主系統不得不製造出各種子系統去進行世界維護,孩子一多難免良莠不齊,被江令沅反殺的就是那個莠。
阿團吞噬掉那個莠中微乎其微的神念,再配上它原本的身份,讓與它靈魂相連的江令沅成為主系統眼中新生的天道崽兒。
主系統:崽崽,讓我們去拯救世界,早日成為合格的天道吧!
江令沅:……
小世界中氣運有限,原本的大氣運者或者說是主角的數量也是最適合小世界發展進化的,而氣運失衡下有些人得到原本不屬於他們的氣運,無論是對他們自己還是小世界來的發展都是錯誤。
比如那老皇帝,本就不是做帝王的命格,成為帝王后給百姓帶來多少傷害。
【主人,那我們還做嗎?】
江令沅抓住黑繭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她用了最大的力氣,但外殼上一點印記都沒留下,看來阿團離破繭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做。天道聽起來蠻酷的,不是嘛】
想讓她做天道,那回收的氣運她可都不會吐出來。
黑繭拼命飛起來舞到江令沅面前,拼命點頭。
江令沅從漆黑空間中隨手抓了一顆黑球,靈魂被吸入其中:【我走了,你給我好好沉睡消化去,不准隨便醒來。】
還好她現在是魂體,不然阿團那一下怕是能直接給她送走。
這孩子都跟誰學的。
…………
哐!
「考那麼點分數還有臉絕食!江令沅!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去報導,乾脆餓死算了,還能保全我這張老臉!要不是我及時出手,你這一輩子就毀了!人小語考了第一還那麼謙虛,你倒是脾氣大的很!」
站在他身邊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又惹得男人用力捶了下門才離開,像是被裡面那叛逆的女兒氣走了一樣。
而躺在床上的少女慢吞吞地爬了起來,撓了撓一頭枯草似的淺灰色短髮,從空蕩的床頭櫃裡翻出一包還沒過期的壓縮餅乾啃著,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臂上尚未恢復的傷口。
噎人。
這記憶也一樣,乾巴地讓人咽不下去。
原主六歲時母親去世,七歲時父親再婚,繼母劉秀不僅帶了一個七歲的女兒劉彤語過來,同年又給原主生下了一個弟弟。
對於江父來說,新的妻子可以將家庭打理的井井有條,讓他可以放心在外打拼,不過十年就把當初的小超市干成了一家四層大商場,目前還打算開第二家。
但對於原主來說,她的港灣一年內遭受三次震盪,也失去了她停留的位置。
失去母親後尚未平復的創傷被父親自以為是地塞進來一名並不匹配的陌生人進行治癒,隨之而來的兩個陌生角色讓擴大創面的創傷開始生膿腐爛。
時間一年年過去,創傷卻越來越深。
原主給自己裹上堅硬的外殼,開始不看不聽,開始把所有精力投注在愛好上,仿佛那樣就不會被和睦的家庭氛圍刺痛。
世界之大,卻沒有屬於她的家。
原主開始渴望長大,長到十八歲,長到追求夢想的年紀時卻被父親再一次打壓。
江父雖事業有成,但骨子裡卻是傳統守舊。
在他眼中像原主繼母和繼女這樣的賢妻良母才是女孩該有的樣子,而原主那樣孤僻自傲的就是養歪了,得用力才能掰直。
高考這一年,繼姐正常發揮考了686分,優秀;原主超常發揮考了541分,差勁。
原主不在乎,她本來就是想走藝術的路線,藝考她已經通過,現在的分數正好可以踩線進入理想院校。
但江父出手,他要把女兒掰直了。
志願報名的最後一天她的所有志願都被修改,到手的是一份三本師範的錄取通知書。
原主是怎麼死的呢?
在被強硬送上去往學校報到時,跳樓自殺。
莽撞荒唐,但又意料之中。
江父選擇的院校都是他能盯住的,保證能讓原主安安穩穩地念完大學。
原主的死亡或許有衝動成分存在,但絕望也是真的,絕望的連心愿都沒有了啊。
那,她只能按照自己的本心活下去嘍。
不過沒想到她的那位繼姐就是要被她回收氣運的人,真巧。
但誰讓家裡孩子差點就餓病了,她只能不客氣地下手了,反正她也沒有良心。
整包壓縮餅乾入肚後有效緩解了腹部火燒火燎的感覺,江令沅捶了自己胸口好幾下才把最後一口咽了下去。
肚子填飽後江令沅才有了心情去浴室洗漱,畢竟原身是真生生餓了自己幾天。
要是瘦脫相了,她可真的要先踩兩個人撒火。
鏡子清晰地映出女孩的面容。
白膚杏眸,笑唇瓜子臉,組合在一塊給人一股張揚銳利的感覺,再配上這一頭淺灰色短髮……
攻擊性十足。
但這怕是就沒笑過吧,天生的笑唇硬是給繃直了。
還有這頭髮,用的染料估計不好,回頭得補個顏色。
洗了個戰鬥澡後江令沅挑了件白色衛衣與黑色長褲穿上,再來頂鴨舌帽遮蓋住頭髮,拎起裝了證件和畫具的背包,翻窗,落地!
她的房間背陰,推開窗就是江家小樓的後院,後院裡種著一棵粗壯的梧桐樹,枝繁葉茂的都伸出院子去了。
這棵樹是江令沅出生那一年種下的,同齡不同命,這樹倒是活了不少年。
江令沅蹲下來在地上尋摸著,手上沾了不少泥土與銅鏽,直到摸到一金屬環扣,大力拉起後出現兩個巴掌大小的地洞,裡面放著江母留給唯一孩子的禮物。
江母喜好浪漫又行事隨心,若不是她仔仔細細地翻看了原主小時候的記憶碎片怕也想不到江母會把東西藏在這。
浪漫,這次真的能當飯吃了。
將盒子塞進背包後江令沅靈活地攀上樹幹,順著延伸出去的樹枝離開了這生活了十八年的房子。
落地時的暈眩感差點讓江令沅單膝跪地,但好在壓縮餅乾足夠給力,她能衝著身後的監控無聲地說了句話:生日快樂,再見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江令沅報仇,跑遠安全了再說。
再不跑她真怕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