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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窮苦人可憐窮苦人

2024-08-22 22:22:19 作者: 不是老狗
  伍瘸子的腿是被人打的,具體是誰師父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斷腿之前,是當地有名的潑皮。

  好勇鬥狠,社會的不行。

  而得罪人,被斷了一條腿之後,不知道怎麼就成了要飯的……只能說每個人的人生境遇不同吧。

  別看只是一座邊塞小城,可小城裡面的故事中天知道埋了多少人的過往與性命。

  倆餑餑是虛著扔的,速度不快。

  但瘸子到底只接住了一個,另一個落地上,被一個孩子快速撿了起來。

  拍打了一下灰塵,沒敢吃,主動的遞給了伍瘸子。

  「哈哈,小牛鼻子,看到熟人,總要帶著小崽兒來打個招呼才是。」

  手裡攥著倆餑餑,他掰碎了一個。

  餑餑在這一路冷風中早就涼了,在加上沒什麼麵筋,一點都不黏。

  一掰就碎成了幾塊。

  他也不藏,遞給了那個撿起來餑餑的孩子後,小孩子立刻懂事的去給幾個小夥伴去分。

  一口吃下去後,立刻掉頭又往李臻身上撲:

  「道長洪福齊天!」

  「早日升仙!」

  「去去去,滾一邊兒去。「

  這群熊孩子還真把自己當大戶了。

  而伍瘸子呢,也喊了一聲:

  「行了,崽子們,這小牛鼻子比爹爹我還窮呢。能給出倆餑餑已經算他處女觀香火旺啦。」

  幾個小乞丐一聽,立刻不搭理李臻了。

  人情冷暖體現的淋漓盡致。

  可從側面來看,這伍瘸子對幾個孩子的威懾力也很強。

  重新回到瘸子身邊,目光緊盯著伍瘸子手裡那剩下的餑餑,可沒人敢要,也沒人敢吭聲。

  伍瘸子又掰下來了半塊,讓幾個孩子分,自己則咬著剩下的半塊餑餑,咕噥這問道:

  「牛鼻子,兜里還有錢沒了?有的話打壺酒。」

  「砒霜你要不要?」

  看著他那潑皮的模樣,李臻翻了個白眼:

  「行啦,別在貧道這拿捏了,你擋著人家正門口呢,一會掌柜的回來再把你另外一條腿給打折,你可就死透了。」

  「他真敢打我,我就天天趴他門口讓他養我。姓曲的前兩天剛納了一房小妾,日子好著吶。要是真打死我了,你記得給我超度超度,賠的銀錢可都給我的兒子們。」

  伍瘸子頂著一口大黃牙,用一副臭無賴的語氣嬉笑著。

  可到底還是拄著拐棍帶著孩子往前走了。

  臨末了,來了一句:

  「牛鼻子,明天我還來啊,記得多準備幾個。」

  「福生無量天尊,祝你早登極樂!」

  「極樂世界不是和尚的說法嗎?」

  「對啊,趕緊死,死了去靈山禍禍那群禿驢去。」

  「哈哈哈哈~」

  大叫花子帶著小叫花子朝著下個目標走去,而沒了倆餑餑,李臻也沒心疼,反倒有些開心。

  師父死那天,下雨。

  秋雨都凍煞人了。

  一路從山上下來,面對第一次來的且末城,他是一臉茫然。

  是這叫花子把自己攥著拉到了牆角那一堆木柴炭火前的,見自己神思不屬,問了咋回事。走投無路的自己把師父走的事情說完後,拿著兩根燭台正不知道咋辦呢。

  這伍瘸子吩咐幾個小叫花子去找的白事兒弄家,然後他親自帶著自己去的當鋪。

  當鋪老闆本來只打算給50文錢。

  也是這叫花子在街上嚷嚷著當鋪老闆壞良心,要坑死了師父的出家人……最後倆燭台才給了150文。

  勉勉強強的算是把師父的喪事給支持下來了。

  那天天太冷了,最後找到孫掌柜買棺材時候,倆人都凍的哆哆嗦嗦的。

  李臻要給他錢,叫花子就拿走了三文,說是給幾個孩子買個餅子吃。並且說師父以前給過他恩惠,死了自己送一程,也是心安了。

  明明是個叫花子,說這話的時候,在李臻眼裡就像那一諾千金重的豪俠一樣。


  伍瘸子、鄭婆婆、以及其他一些在自己最迷茫時候給予過幫助的人,李臻都把這份情誼記在心裡了。

  更何況……他其實也看得出來。

  不管伍瘸子是不是浪子回頭幡然醒悟,可對那幾個孩子……能讓幾個孩子真心實意的喊他爹,一輩子無兒無女的伍瘸子至少,現在不是個壞人。

  這個世界底層人的生存是很艱難的。

  還是那句話。

  窮苦人不為難窮苦人。

  ……

  伍瘸子走了。

  財神爺倒是來了。

  打城門那邊來了一夥子邊軍,身上的行伍行頭都沒換,只是卸了甲。看到同福居後就往裡面進。

  這群丘八一看就是今天休憩的,而同福居比起西市地段最好的那幾家酒樓來講,雖然環境一般,但更適合這群沒什麼官職的丘八。

  喝點酒,排隊踹一腳半掩門,進去快活快活,這個授衣節就沒白過。

  李臻也不敢惹這幾位,讓開了位置裝路人。

  可心裡卻琢磨著……

  今天這《九頭案》怕是說不成了。

  這群丘八沒聽過,萬一這個不滿意那個不滿意,要是把店給砸了,那自己這活估計也沒了。

  可問題是不說《九頭案》,找個其他的說……有點太不道德了吧?

  一時間,他有些苦惱。

  說書這活講究的就是看客下菜,和一群苦哈哈的下苦人可以說《九頭案》,以奇制勝。可對這群丘八……他們未必見得樂意聽,更何況,萬一扣子埋下了,他們不讓走……

  那更是個麻煩事兒。

  所以得說短篇。

  而且還要一段就能說完那種。

  可要是直接能說完,沒什麼扣子,自己就沒了拿人的手段。

  指不定賞錢就少了。

  一時間,「家庭」與「事業」陷入了兩難。

  要不改說單口?

  《鬥法》?不行,裡面沾著皇親國戚,怕犯忌諱。

  《山西家信》?不太合適,適合逗悶子,但沒扣子扎不到人心裡?

  《化蠟扦兒》?這玩意也不招人啊。

  這可咋辦?

  長篇不行,短篇不招人。

  要麼是沒錢,要麼是可能沒命。

  道爺我可太難了。

  想了半天,又琢磨從這些個兵大爺手裡撈銀子,又琢磨說點能吸引人的……

  最後,猶豫了好一會……他覺著這群丘八最多也就來一天,大不了今天收入少點,還是把《九頭案》給說完吧。

  挖坑這種事兒……

  喜歡乾的人可忒孫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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