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龔家么蛾子

  隨著這聲喊叫，龔暃及龔平阡倆人的酒一下子醒了大半，兩人對視一眼，連忙站起身來，快步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身後的家丁下人們也提著燈籠，緊緊跟在他們身後，為他們照亮前行的路。

  龔暃原本因為喜事而喜悅的心情瞬間被憤怒取代，心中暗自咒罵道：「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他老龔家大喜的日子裡鬧事？！」他的步伐變得更快，仿佛要把地面踩出幾個坑來。

  龔暃健步如飛地衝進房間，一進屋子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令人作嘔。他定睛一看，只見一個人半倚著長凳倒在地上，凳子和地上都沾滿了暗黑色的污漬，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血腥氣和霉潮味。第一個衝進門的小廝在門口瑟瑟發抖，看到主子進來才稍稍安心，但仍然忍不住顫抖著手指指向躺在地上的人：「龔……老爺，是三公子……」

  龔平阡緊跟著父親進屋，聽到小廝的話，來不及細想，雙手比大腦反應還快，迅速將人翻過來。待他仔細一看，果然是他的三弟龔平陽，此刻的龔平陽面色蒼白如金紙，雙眼微微睜開，嘴唇毫無血色，出氣多進氣少，生命垂危。

  龔暃也反應過來，連忙苟著腰看三兒子，喊道：「立即叫大夫來！」話音剛落就有人擠進來，原來賓客里有兩個龔夫人遠親的大夫，兩大夫上前一番看聞問切，相視搖搖頭，年長一些的對龔暃說道：「龔大人，三少爺這是血箭症，後庭結腸出血，這情況怕是命垂一線了。」

  龔夫人此時已經從二媳婦房裡出來，她原本笑逐顏開的臉聽到婆子的叫喚，問清事情急急奔來，一進門就聽見老大夫的話，一個踉蹌撲到龔平陽身邊，「三兒你別嚇！娘快快給他施針止血！碧綠快讓大夫開方抓藥！」

  周圍人看著已經失血染紅了下半身衣褲的龔三少爺都暗自搖頭。小廝拉著常來龔家看診的老大夫衝進屋，老大夫帽子歪斜衣領卷著顧不上整理，見到地上躺著的病人連忙拿起胳膊診脈，龔家夫婦見他來有了些希冀，誰知老大夫一開口：「唉，準備後事吧。」

  龔夫人一屁股摔在地上，哇一聲哭起來，龔暃扶著桌子身體晃了晃，但他是男人在這種場合下，扶著二兒子將賓客送出去。

  剛回西廂就聽見一聲悲鳴：「陽兒！」龔平陽慢慢僵了，龔夫人悲傷過度，直接暈了過去，龔家更亂成一團。

  龔暃想起了那個被抓的小偷，讓人將他扭上來，這人就是魏青松，早沒了往日文質彬彬君子有禮的模樣，他的下袍以及袖口都粘著血漬，家丁一把將他摔進屋裡，魏青松狼狽的跪坐在地上。

  他眼裡驚懼，嘴裡念著：「不是我殺的，不是我！」龔平阡發怒衝上去，狠狠地扇了魏青松一巴掌，咬牙切齒地罵道：「你還敢狡辯？看看你衣服上的血漬，分明就是你這個兇手殺死了我的三弟！」

  龔暃臉色陰沉得可怕，怒吼著叫人：「來人啊，給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說實話為止！」家丁們立刻手持木棍，毫不留情地對著魏青松的後腰狠狠地砸了下去。魏青松痛苦地慘叫起來：「是龔平陽邀請我來的，他本來就是個病秧子，我根本沒有殺人！」

  家丁們正要繼續動手，突然，門外呼啦啦地衝進一群捕快。為首的那人一身黑衣，面容冷峻，他那清冷的男聲傳來：「龔大人，可不能隨便動用私刑啊。」

  龔暃聽到聲音，抬頭一看，原來是府衙的總捕頭郭方傑。他趕忙抱拳行禮，滿臉悲憤地說道：「郭捕頭，我龔家今日原本是雙喜臨門，沒想到這個賊子不但趁著喜事人多的時候偷走了東西，還殘忍地殺害了我三兒平陽，我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啊！」

  郭方傑靜靜地聽完龔暃的話後，也抱拳回禮，卻並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默仔細地走上前去查看龔平陽的屍身。

  魏青松還在後腰被打的疼痛的後怕中，見郭方傑到來要撲上去喊冤枉，就被旁邊一個捕快迅速扣住，郭方傑視察一番後，示意仵作上前，仵作走上前，仔細地查看屍體，並一邊翻動著屍體一邊說道：「記，死者身高七尺半，重約五鈞，身形瘦削，口鼻處沒有毒物，頭部和頸部沒有傷痕，腹部柔軟，後庭大量出血導致死亡。」說完，他背對著眾人，擋住了他們的視線，迅速地扒下了龔平陽的褲子。龔暃看到這一幕，一股怒氣湧上心頭，差點忍不住罵出來。然而，他還來不及阻止，仵作動作極快地又把褲子穿好了。

  仵作走到郭方傑身旁，接過驗屍格，開始填寫：「後庭鬆弛，皮瓣軟爛，皮表出現紅色瘡口並伴有潰爛症狀，推測是花柳病症，結腸受到外力損傷，導致破裂出血不止而亡。」

  寫完後，仵作恭敬地將驗屍格遞給郭方傑。郭方傑在仵作記錄時就已經清楚地了解了龔平陽的死因，於是轉頭看向龔暃，問道：「龔大人，一直聽聞三公子生病了，新娘子是為了沖喜才提前嫁過來的。請問龔大人，三公子到底得了什麼病呢？」

  龔暃剛要開口拿出之前糊弄眾人的說辭他兒子風寒低熱邪氣入體，卻被郭方傑冷冷盯著，郭方傑又說：「龔大人可要想清楚再說，不然欺瞞下官落罪，本官可是感到惋惜的。」

  這一番話打掉了龔暃想隱瞞矇混的心思，他支支吾吾漲紅了臉說不出話，郭方傑見他這樣明白他不敢隱瞞，讓他上前，仵作與龔暃低語幾句，龔暃聽後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

  郭方傑問龔暃：「現在查明了三公子的死因，龔大人是苦主，我審問魏青松後再給你答覆。」他讓手下押著魏青松到隔壁小屋，魏青松被帶進去就撲跪著交待了所有，他的確是龔平陽邀請來的，看龔平陽穿著喜袍心裡酸醋給他遞了紙條，龔平陽來赴約時都一切正常，他們纏綿時都一切正常，龔平陽累了趴桌上休息，他整理好衣衫，再一看人就不行了，把他嚇得落荒而逃撞到了進來的龔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