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賠禮

  朱錦安穿著一新，但襯的他臉色更不好了，這樣看真符合了朱銀安病秧子的形象。

  李貞芳前腳剛踏出房門，朱錦安那目光便緊緊地鎖定在了她身上。李貞芳頓時感到渾身不自在，心中甚至湧起一絲害怕。只見朱錦安頓了頓，緩緩說道：「我送你到李家便會離開。」其實，他心底有著千言萬語想要傾訴，然而此刻站在這大門口，諸多話語卻是難以啟齒。

  李貞芳微微俯身向他行了個禮，輕聲回應道：「有勞您了。」接著，兩人相對無言，默默地上了車。李貞芳登上馬車之後，乾脆閉上雙眼，仿佛這樣便能逃避眼前的尷尬局面。但她那雙緊握著扶手的手，因太過用力而使得青筋浮起，暴露無遺。

  朱錦安心頭暗嘆，只覺這馬車跑得飛快無比。就在他好不容易鼓足勇氣，正欲開口之際，竟已抵達了李家門口。此時的李貞芳面色稍顯緩和，朱錦安趕忙下車，伸手欲攙扶李貞芳下馬車。誰知，李貞芳仿若未瞧見一般，直接掠過他伸出的手，自行跳下了馬車。

  鄭秀秀早已等候在門前，看到李貞芳歸來，臉上綻放出親切的笑容。李貞芳也抬起臉龐，露出一抹更為真摯的笑意，甜甜地喊道：「秀姨，原來是你來接我啦。」鄭秀秀瞧著她今日的精神狀態明顯優於昨日，滿心歡喜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說道：「芳芳啊，咱們快進屋去吧，你娘特意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炸肉圓呢！」言罷，還不忘朝著朱錦安輕點了下頭。

  朱錦安見狀，連忙拱手作揖道：「那就煩請秀姨多多費心照料貞芳了，在下尚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說罷，轉身匆匆離去。

  隨著他的離開，李貞芳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鄭秀秀察覺到也沒說什麼，拉著她朝屋裡走去。走到內院門口，「大姐姐！」清脆的女孩兒叫聲傳來，李貞英和李貞薇在院裡等她。

  三姐妹手拉著手，李貞英活潑嘰嘰喳喳的跟李貞芳說話。李貞芳帶著朱二夫人準備的東西，還有自己買給爹娘秀姨弟妹的東西到屋裡。

  林婉望著眼前的人兒，淚水再次不受控制地盈滿眼眶。她那大女兒向來在家中溫順乖巧、知書達理，宛如一個安靜的影子般存在著。然而，一旦嫁作人婦，離家而去，這屋子裡便頓時顯得空蕩蕩的，仿佛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一般。

  李貞芳瞧見母親泛紅的雙眼，自己的眼眶也不禁微微濕潤起來。鄭秀秀趕忙安慰道：「好啦好啦，婉姐姐吩咐婆子把飯菜端上來，我都餓壞啦！」林婉聞言，趕緊深吸幾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喚來婆子準備上菜。

  此刻正值晌午時分，雖說用午餐尚算過早，但對於許久未曾品嘗過家中美味的李貞芳來說，心中著實充滿了期待與思念。於是，一眾女眷圍坐在桌旁，一邊享用美食，一邊愉快地交談著。

  期間，林婉關切地問道：「銀安沒有陪你一同前來麼？」李貞芳心下一陣慌亂，聲音低如蚊蠅般回答道：「他......送我到家後，因有要事纏身，便匆忙離開了。」一旁的鄭秀秀則貼心地為她夾起一塊菜餚，並說道：「多吃一些，瞧你都瘦了。」林婉亦連聲附和道：「是啊是啊，芳芳確實清減不少呢。」

  李貞芳面帶溫柔的笑容，細細咀嚼著母親和秀姨夾給自己的菜餚。這時，年僅四歲多的荀哥兒眨巴著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好奇地注視著她。待用過餐之後，眾人皆聚於一處，悠然自得地品茗消食。荀哥兒蹦蹦跳跳地來到李貞芳身旁，伸出小手輕輕拉住了她的衣角。

  李貞芳抱起他，荀哥兒摸摸她的眉心：「大姐姐美。」李貞英聽見了直樂：「小弟你這個哄人精。」荀哥兒隨二姐樂呵呵的笑。

  晚飯時分，李珂下值回家，正巧遇見了朱錦安來看芳芳，於是拉著他進門，朱錦安進門向林婉行禮：「岳母安好。」幾個小妹向他還禮：「大姐夫。」

  荀哥兒慢半拍跟著叫：「姐夫。」然後過來拉他到李貞芳身邊坐下。一個下午荀哥兒跟大姐姐已經很熟了，李貞芳溫柔，不像二姐吼他，小孩子對她有新鮮感。

  朱錦安這次沒跟李珂喝酒，吃過飯就要告辭，被鄭秀秀叫住，鄭秀秀將李貞芳推他跟前：「芳姐兒去送送。」李貞芳帶著他走向門口。天暗廊下掛著燈，朱錦安走在她身後，又忍不住看她，小道就他倆，朱錦安叫住李貞芳：「你，還好嗎？」

  李貞芳點點頭：「沒事的，你快回去吧，我明日就回去了。」朱錦安接話：「你可以再住兩天。」說完這句又意識到超過三天朱二夫人就要派來叫了，於是沉默。

  「你路上小心。明日不用來接我的。」李貞芳送他到門口了，朱錦安略低著頭拿出一個錦盒快速塞給她：「對不起。」說完就逃離李家。

  拿著盒子的李貞芳心裡有些五味雜陳，回到自己未嫁前的屋子，打開錦盒裡面是一串白玉珠子，微涼光滑。她蓋好盒子，裝下心事，準備睡了。

  鄭秀秀敲敲門：「芳芳，你睡下了嗎？」李貞芳起身給她開門。鄭秀秀端著一盞紅棗銀耳羹，李貞芳笑道：「秀姨我吃不下啦。」鄭秀秀也笑：「你娘讓我拿給你呢，放著涼了也好吃的。」

  兩人坐下，鄭秀秀先說道：「芳芳長大了，小時候那道士說你缺一魄，我們都挺擔心的，秀姨感覺你跟以前比是有些不同了。」

  聽鄭秀秀說完，李貞芳忽然一陣心悸，她搖搖頭，想說什麼但也只是輕聲「嗯」了一聲。鄭秀秀見她臉色有些白，又關心她身體，但李貞芳顯然被她剛才的話擾亂了思緒，只胡亂的點頭。

  不多時鄭秀秀走了，李貞芳捏著手指在屋裡踱步，我是那一魄嗎？為什麼沒有原來身體的所有記憶呢？這兩個問題讓她困惑。李貞芳最後無法想出，悻悻躺在床上，呆呆的向床頂看去，忽然發現床幔間露出一點黃色，她直起身，半跪在床上湊近看，用指甲扣了扣，一張疊著的紙符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