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當時事

  杜雪吟和小燕子說了許久的話，直到宮門快要下鑰才離開。

  小燕子歡歡喜喜地去睡覺，夢到了自己小時候，被爹爹扛在肩膀上去看桃花，娘親牽著哥哥的手走在旁邊，哥哥手裡還提溜著裝了小甜餅的籃子。

  到了桃花林里，爹爹就會把自己舉得高高的，好讓自己能夠碰到樹上的桃花。自己還會故意捉住毛毛蟲，捂在手裡，裝作是花，故意送給哥哥，哥哥則是會嚇得跳起來，猛猛跺腳，把毛毛蟲踩死，逗得自己哈哈大笑。等長大之後，小燕子看著自己哥哥能夠面無表情地拍死往臉上飛的大蛾子才知道，哥哥從來不會怕這些，只是為了逗自己開心。

  小燕子還夢到了自己稍微長大了一些，想要把池塘里的並蒂蓮摘下來送給娘的時候，哥哥就在一旁抱著手看著，自己只得淌水過去，結果一個不小心踩到了淤泥，要陷進去的時候，哥哥施展輕功把自己拎了出來，落地後自己把滿手的髒水往哥哥身上擦，哥哥要躲，就這樣一個躲，一個抹，兩個人又一起跌倒池塘里了，這一幕剛好被爹爹看到了，罰了兩個人每人一百張大字。

  一覺醒來，小燕子只覺得神清氣爽，用過早膳之後剛準備去玩，就看到四大才子分別捧著筆墨紙硯站在一旁。

  小燕子才想起來娘昨日罰了自己抄書，紫薇拿著一個繡繃在旁邊坐著，暗示性地咳嗽了一聲，小燕子只得乖乖扭頭，開始抄書。

  乾隆來看小燕子和紫薇的時候就是看到這樣的一幕，紫薇在一旁繡帕子，時不時抬眼看一下小燕子；小燕子則是唉聲嘆氣地抄著書，五官皺皺巴巴地聚在了一起。

  乾隆忽然想起了前世自己罰小燕子十天之內抄《禮運大同篇》一百遍，還要求小燕子會背會解釋，小燕子還嘀嘀咕咕說大桶小桶要搬運到哪裡去，那時小燕子都不會寫字，連字也認不全，出巡的時候紫薇還說小燕子把「鰥寡孤獨」念成「魚家瓢蟲」，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抄的，現在想來應該是永琪和紫薇握著小燕子的手，一筆一畫教的。只是沒想到，小燕子粗心，抄完了之後碰倒了油燈，把那好不容易寫的一百遍《禮運大同篇》燒得只剩下一點殘骸，還燙傷了自己的手，做個學問，卻把自己弄得特別慘烈。

  乾隆想起那天本來自己就是要去漱芳齋檢查小燕子有沒有好好背書，結果皇后也來告狀說漱芳齋夜夜笙歌，兩人就一起去了，一進漱芳齋的門，小燕子、紫薇、還有四大護衛、四大才子、三大美女都齊刷刷地行禮，然後班傑明拉小提琴，紫薇彈琴，他們就那麼把《禮運大同篇》唱了出來，好一個先聲奪人。乾隆還命班傑明教西洋樂隊和中樂隊，讓這首歌曲在整個皇宮傳唱。那段時間，宮裡不論是妃嬪、皇子、公主還是宮女、太監，都在學習這首歌，人人都會唱，自己甚至還讓讓福倫、傅恆還有紀曉嵐學唱歌。只可惜，現在自己已經漸漸忘記了該怎麼唱了。

  當時乾隆心疼小燕子手被燒傷，本想免了小燕子的解釋，沒想到小燕子還說出來了，這實在是讓乾隆驚訝。那時自己還不知道紫薇是自己和雨荷的女兒，知道是紫薇教小燕子之後不免對她高看了一些，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夏雨荷都把紫薇教導得很好。

  那個場景直到乾隆晚年之時都記憶猶新，他這一生有過許多兒女，唯有小燕子，讓他又開心又無奈，也讓他在晚年的時候最為懷念。

  「皇阿瑪吉祥。」小燕子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到是乾隆急忙請安。紫薇也放下帕子前來請安。

  乾隆看著小燕子的字，比上一世進步了不少，雖然算不上好看，但是也算得上工整。乾隆眼珠子一轉，這些天自己雖然特赦小燕子可以不用去尚書房，但是學問還是要做的，不如讓小燕子再背一遍《禮運大同篇》，看看這次她還會不會唱出來。

  「小燕子，你最近不用去尚書房，但是課業也還是要完成的。」乾隆道。

  小燕子一聽，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皇阿瑪，不要啊……我娘已經讓我5天之內抄10遍《道德經》了。」

  「紀師傅不給你布置課業，朕來。」乾隆笑道，「只是不讓你抄書，讓你背一篇文章，《禮運大同篇》，還要會解釋。」

  「這個啊？皇阿瑪，這個我已經會背的。」小燕子立刻得意起來了。

  「哦？」乾隆有些惋惜，沒法再聽到紫薇彈琴，班傑明拉琴還有孩子們唱歌了，但是也十分好奇小燕子怎麼會背過。

  「皇阿瑪，我剛啟蒙的時候跟著哥哥一起念書，學堂里有一個陸師傅，留著長長的鬍子，比紀師傅的山羊鬍還要好玩。有一日我趁他中午小憩的時候把他的鬍子給剪了，他醒來之後氣得跳腳，然後我哥向我爹告狀了，我爹就罰我抄《禮運大同篇》，足足一百遍呢！我手都要抄斷了，還要我會背，會解釋，所以我早就會背了。」

  乾隆看著面前眉飛色舞的小燕子，仿佛可以看到她小小一個人，像只小貓咪一樣，拿著剪刀，貓著腰，賊頭賊腦地四下張望看有沒有人，然後踮著腳，鬼鬼祟祟地湊到夫子身邊，偷偷摸摸抓著夫子的鬍子，快准狠地剪下來，詭計得逞後又像只兔子一樣一溜煙跑遠的樣子了。

  乾隆沒想到蕭之航罰小燕子的方式居然和自己是一樣的，也許是因為兩人都是小燕子的父親，所以總是會有一些同步的地方，畢竟這丫頭可愛討喜的時候真的討喜，但是有時真的會氣得人腦仁疼。

  「那你當時是怎麼會背的？」乾隆問道。

  小燕子撓了撓頭：「是我哥哥一遍一遍教我的，我當時認的字還不多，念得亂七八糟，把娘都氣得不想教我了，最後是哥哥一個字一個字教的。」

  乾隆欣慰地看著小燕子，這些溫馨的日子是小燕子上一世沒有體會過的，真好，可以有一切重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