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揍死你個鱉崽子！

  嚴敏和蘇娘子二人對視一眼後，加速步伐往院裡走。

  彼時，嚴錦玉正被嚴謹按在板凳上好一頓打，手裡的掃帚都斷成了兩截兒！

  血水都已經浸透了錦玉的棉布褲子，一陣血肉模糊！

  看得人觸目驚心！

  板凳上的嚴錦玉發出殺豬般的哭嚎，一邊兒上的孟慶梅也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拼力上前去拉扯，但卻無濟於事。

  「老子送你去讀書，你可倒好，先前幾次三番，老子已經對你是忍了又忍，這次又拿彈弓打了先生的腿，害的先生現在都還拐著腿，試彈弓是吧？」嚴謹怒不可遏的拿著手戳著嚴錦玉的腦瓜子怒叱著。

  「今個我也試試這掃帚，夠不夠硬！」說著，嚴謹又抬起了掃帚就要往嚴錦玉的身上掄。

  「你就算是打死他，有啥用，他不想學，那咱就不學了唄！」孟慶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使出吃奶的力氣抱著嚴謹的胳膊：「那可是你親兒！難不成你真要打死他！」

  就在此時，站在一旁已經嚇呆了眼的孟婆婆，撒腿朝著嚴敏和蘇娘子跟前兒跑來：「快，快攔著這謹哥兒，再打下去，這小錦玉就沒命了！」

  「天爺啊，真是要了命了！」蘇娘子眉頭緊蹙，有些不悅的掃了嚴謹一眼，一個箭步衝進門去一把將那掃帚從嚴謹的手裡奪去。

  趁此時機，嚴敏也快步跑進院兒，死死地護在嚴錦玉的身前。

  彼時的嚴錦玉，已是無力哭嚎，小臉煞白，蔫兒了吧唧。

  「姑姑，疼……疼……」嚴錦玉有氣無力的小聲喊著。

  嚴敏皺著個眉，她出門的時候，這小潑猴兒還好好的，上躥下跳的呢。

  難怪今個回來的時候，她嫂子專程跑過來給小錦玉說軟話，勸他回去呢。

  合著是怕他挨揍！

  這孟慶梅，就是個嘴炮，嘴上嚷嚷著要拿刀剁了他，可實際上一指頭都沒動他。

  厲害的主兒是這嚴謹啊！回來聽聞街坊說起小錦玉的「風光偉績」，二話不說直接殺去了蘇家。

  趕巧兒了這會蘇家沒人，也讓這錦玉挨了頓死打。

  典型的，舊社會大男子主義。

  嚴謹氣喘噓噓，呵，看得出，方才打錦玉，可是沒少出力啊！還狠狠地瞪著嚴錦玉。

  「大哥，有話好好說，你打錦玉作甚？」嚴敏死死地擋在錦玉身前兒。

  「養不教父之過，錦玉若是犯了什麼錯，最大的責任還是在你們這當爹娘的身上，動輒打罵，有用麼？咋的，你把他打死了，他明兒就能從陰曹地府爬出來，乖乖的上學去了？」蘇娘子瞪著嚴謹，不由的長吁一口氣，回眸又看了看板凳上的嚴錦玉。

  唉，這可憐娃兒。

  「蘇，蘇嬸！是晚輩失職，看管不嚴，才讓嚴錦玉這混小子跑來蘇家叨擾了嬸。」嚴謹有些難堪的撓了撓頭，接著又道：「前幾日，我在衙門當值，沒有回家，才讓這混小子鑽了空子，是嚴謹的不是……」

  「啥叫叨擾，有啥叨擾不叨擾的，我現在問你的是，你幹啥呢？把孩子打成這樣？」蘇娘子惱怒不已的一把拉開椅子坐下。

  孟慶梅抽抽搭搭的看著蘇娘子，她抿了抿唇：「嬸，你好好勸勸謹哥，我，我說了他也不聽啊……」

  「嬸，你有所不知，錦玉這孩子，從小就頑劣成性……」

  「大哥，他只是個孩子。」嚴敏看不下去的，直接打斷了嚴謹的話。

  蘇娘子白了嚴謹一眼後，不快的說道：「我瞧著錦玉就好著呢，啥叫頑劣成性，他是殺人放火了，還是犯律法了？孩子說是不小心打傷了先生，你打兩棍子也就得了，還真能往死里打？」

  也不知道她蘇嬸這話，是戳到大哥哪根弦上了，他竟眼眶微微泛紅。

  「你們有所不知，阿梅產錦玉時候早產，這孩子打小身子孱弱。倘若，倘若他像旁人家的娃兒一樣，他小時候說想來找我叔你們學武功，我定不攔著，可，可他那身子骨……天生就不是那塊料！」

  「家裡啥樣兒，你們也不是不曉得，錦玉不好好讀書，日後長到跟我這歲數，哪兒有啥好出路啊！」

  嚴謹眼眶濕潤，臉上一臉大寫特寫的無可奈何。

  一旁的嚴錦玉，眼淚珠兒就跟不要錢似的，一個勁兒的往下淌。

  聽了嚴謹的這番話後，蘇娘子和嚴敏，都不由得為之所觸動。

  倒也難怪，這擱在尋常人家，不讀書便不讀罷了，犯得著兩口子都這般動怒呢！

  嚴敏氣惱的倒吸一口涼氣，站在一邊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跟大哥理論著：「錦玉若是想學，沒人逼著也學了，可眼下他這學不進去，大哥咱為啥不找找別的門路呢？打他作甚呢？」

  「也不是我說你倆，你們兩口子是真缺心眼，還是少根筋？知道錦玉打小身子孱弱，還往死里打？你也是，瞧瞧那天上門那牙尖嘴利的樣兒，咋的，你男人真動起怒來，你也靠邊兒站了？」蘇娘子沒好氣的掃了嚴謹和孟慶梅一眼，隨之朝孟婆婆擺了擺手。

  「嬸，我知道錯了，你也知道我是個粗人，我，我……」嚴謹說著，又意味深長的瞥了眼板凳上那血肉模糊的小腚，說不心疼，那是假的：「我把錦玉帶回去，指定不會再對他動輒打罵了……」

  「我，我不回家，我不，不回！」板凳上的小錦玉，雖然虛弱無力，可態度卻堅定不移。

  一旁的孟慶梅忙上前一步，挽著嚴錦玉的胳膊道：「謹哥兒，不回便不回罷，先依著他，過兩日，咱再來接他……」

  「以後都不回，回，回去，爹指定還得揍死我，騙，騙人！」

  嚴謹愣在原地，一時間，竟有些不是所措。

  「不回便不回，來來來，搭把手，給這崽兒挪屋裡去。」蘇娘子說著站起身來。

  嚴錦玉怔了怔後，忙跟著孟慶梅一塊搭把手把嚴錦玉給弄進了屋裡。

  給嚴錦玉抬進了屋，孟慶梅便嚷嚷著要回去。

  嚴謹原本都一條腿邁出了門檻兒，又瞧著他妹子惱的不行，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