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們甚至懷疑,只要風輕輕一吹……這門就會被刮開,簡直沒有任何實際上的安全意義!!!
只要不是傻子,這時候大家就都把自己壓箱底的防禦道具拿了出來,如果沒有那些強力的防禦道具,那他們也會拿出一些可以提供警戒、又或者是警報的道具。
夜幕漸沉,吳季青伸了個懶腰,懶懶地打了個哈欠。他的這個哈欠就像是某個特殊的信號一樣,緊接著,梁清妍他們也打幾個哈欠。
而且……一個接著一個。
人們淚眼朦朧,眼見著指針已經指向了11點多。即使眾人再怎麼不想睡,也知道他們必須要休息了。即使不能陷入深度睡眠,打個盹、恢復體力也總歸是好的。
被困意麻痹了的玩家們好不容易才動了動自己遲鈍的腦子,他們之中的一些人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睏倦分外的不合適宜——
在以往的副本中,不吃不喝不睡覺幾天都可能是常有的事情,怎麼現在……他們就如此的睏倦呢?
而有的人倒是發覺了這其中的陰謀,只是還沒等徐冷玉她們拿出解決的工具,頭腦就先一步完全死機,繼而大半個人都趴在桌子上——
有的人完全躺倒,有的人則勉強維持著自己的姿勢。
徐冷玉留下來的道具微微閃了閃,在徹底亮起紅光之前,又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恢復了原先的樣子。
濃濃的霧氣在童話鎮中慢慢出現,它就像是某個調皮的孩子一樣,左逛逛,右逛逛,時不時把可惡的霧氣伸向了那些小小的房間當中,只是無論它如何努力想要鑽進去,卻始終沒有任何辦法。
「人偶之家」自然也是被這些霧氣「關照」的一個地方,只可惜……
霧氣同樣失敗了。淺薄的、幾乎看不見的霧氣好不容易從窗戶縫隙中擠了進來,在下一秒,就消失的乾乾淨淨。
但這一切都和木歆眠他們沒有任何關係。不……或許還是有關係的。
木歆眠他們的身體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等比例的縮小著……或許這樣的描述並不算太準確,因為他們的臉上、身上,那些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地方,出現了一點小小的變化。
變成木偶的他們身上多了一些原木的紋路,甚至就連膚色也變得深了一些。變成了玩偶的他們,身體要更加圓潤,就連原本分外光滑的頭髮也變得有些毛躁了起來……
夜晚來臨了,「人偶之家」的人偶們、玩偶們也都活躍了起來。他們從角落裡、從陰影里、從各個房間裡跑了出來,他們笑著,鬧著,拉著手轉著圈圈,一邊轉著圈圈,一邊還哼著小曲。
這歌曲分外的簡單,連音調也是朗朗上口,基本上就是那種只要一聽就能唱出來、記得住的曲子。
「只有人偶,人偶、人偶……」
「只有玩偶,玩偶、玩偶……」
「人偶之家……」
原本分外安靜的「人偶之家」,在夜晚爆發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個獅子樣式的娃娃從門縫中擠了進來,他看著已經完全變成了自己同類的玩家,布偶臉上露出一個笑容,緊接著,毫無借芥蒂的跑了過來。
「快點和我們一起來玩吧!」
木歆眠他們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一個夢境,他們覺得自己飄飄忽忽的,腳好像踩在了雲上……
那是一種又柔軟、又讓人恐慌的感覺。她感覺好像有人牽起了她的手,想要帶著她一起去玩,可問題是……手上傳來的感覺根本不像是人類的感覺——
太過柔軟了一些,那是一捏就會陷進去的、沒有骨頭的感覺。
……確實有點驚悚。
但這可是在夢中啊!夢中出現一點脫離現實的東西不是很正常嗎?更何況……
他們是玩家,逃生遊戲的副本給玩家們提供了數也數不清的做夢素材,不管是奇幻的還是靈異的……應有盡有。
再加上,夢境放大了人心中的想法,讓那些平日裡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念頭,有了一個發泄的渠道。
玩家們跟隨著這種奇怪的觸感,來到了一個特殊的場地,或許是因為在夢中,他們看不清,也聽不清,只能模糊的感覺到身邊有很多很多像握著他們手這樣的人。
他們一起拉著手,轉著圈圈,高聲唱著歌……唱著一些他們似乎能聽懂、也有些聽不懂的歌。
這很奇怪不是嗎?但出乎意料的,玩家們卻並沒有生出多少抗拒,就好像在他們的潛意識中,這樣的行為並不奇怪,相反分外的符合他們的習慣。
人偶不就應該快樂嗎?人偶不就應該團聚在一起、唱著歌、跳著舞、享受屬於自己的夜間時光嗎?
白天的他們需要小心翼翼的偽裝著,需要保持一動不動的姿勢——
不能轉動那可愛的小腦袋,也不能轉動那具有光澤感的眼睛,不能發出任何聲音,自然也不能做出任何動作……他們必須要小心翼翼的把自己藏起來,變得分外的普通。
只有在夜晚,在小主人、大主人……在那些人類陷入安睡的時候,他們才能小心翼翼地爬下床,爬下架子,爬下那些原本用來放置他們的地方,聚在一起,和朋友、夥伴一起分享著這一天的經歷。
人類是一種慣會隱藏的動物。
不管是再熟悉的親人、朋友、又或者是伴侶,不管是在不熟悉的陌生人、還是點頭之交的面前,他們總會把自己很好的偽裝起來,偽裝的平易近人,偽裝的可靠溫柔。
他們有可能會隱藏自己的攻擊性,也有可能會隱藏自己的不耐……甚至是心中的惡意。
這一切都有可能,因為人類必須要遵守法律,法律是最低的道德,道德是最高的法律,小小的玩偶並不懂這些,他們只知道,人類是一群極為虛偽的生物。
但這些虛偽的生物,會在同類的面前隱藏自己,卻不會在他們這些「死物」面前隱藏自己。
玩偶們看到過同一人的不同面——
被掛在包包、工具又或者其他什麼東西上面的玩偶,見證過自己主人談吐得當、進退有度的面容,也見證過他們回到家中縮起來、哭得像個孩子一樣的面容。
被擺放在桌子上、床上、沙發上……那些具有功能性的玩偶,同樣見證過他們主人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們見證過這些人開懷大笑的模樣,也見證過這些人因為憤怒、生氣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糟糕情緒而變得分外扭曲的模樣——
他們被摔在地上,被重重的捶打、被擠壓……變得扭曲變形。
堆放在家裡面的玩偶,見證過孩子最初擁有他們的時候天真無邪、分外珍惜的面孔,也見證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變得不再珍惜玩偶,而孩子看到他們也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容。
他們被喜新厭舊的堆在了小庫房裡,堆在了並不顯眼的角落裡,把原先那個獨屬於他們獨一無二的位置騰給了新來的玩偶。
但沒關係,玩偶是不會嫉妒的。他們只是有些傷心,有些難過……傷心自己並沒有那麼重要了,但他們同樣也為新來的玩偶而歡呼,因為他們又多了一個同伴。
玩偶不會動,不會說話,不會眨眼睛,這一切一切讓他們的主人分外的安心,因為這意味著無論他們在玩偶面前暴露出了怎樣的醜陋狀態,都不會被外人所察覺。
小時候的孩子大多擁有著肆無忌憚的撒潑、打滾、撒嬌的能力,因為他們知道自己是家庭的中心。
可慢慢的,孩子們長大了,他們臉上鮮活的表情逐漸變得呆滯,就好像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面具一樣。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了解的東西越來越多,這層薄薄的面具也在逐漸的加厚,直到變成一副完美的假面。
有些人會時不時的把這些假面摘下,在親近的人面前露出自己最鮮活的模樣,但也有一些人……
他們並沒有那麼幸運,他們沒有遇到那個可以讓他們摘下假面的人,於是……
假面越來越厚,摘下他的人也越來越無能為力,直到他們徹底融為一體,他再也感受不到這副假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