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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桃林偶遇,劍舞箜篌

2024-09-13 00:50:52 作者: 小婭半歲
  夙嵐惜看桃花入了迷,走著走著便進了桃林深處,引路的姑姑一個不察,竟在桃夭掩映間不見了人。

  夙嵐惜倒是不急,本就是故意岔開的人,她也不怕找不見路,雖不知如何去宴席上,但回慈寧宮的路她都記得,丟不了。

  大片大片的粉色在眼前綻開,不時有花瓣飄下,沾衣落髮,紅裙青絲間都點綴了粉色,更添了幾分艷色,遠遠瞧著,還當是桃夭成了精,化成個人形來,也叫凡人瞧瞧何為絕色。

  遠處有水聲,又有清風送琴音,與流水潺潺相得益彰,悅耳動聽,沁人心脾,夙嵐惜一時有些好奇,循著聲音走了過去。

  裙擺拖動落英,行走間好似步步生花。

  琴音漸明朗,壓下遮擋視野的花枝,便見一黑衣男子獨坐亭間,修長的手指撥弄琴弦,淙淙琴音便伴著潺潺流水聲而出。

  尉遲紫珩不高,壓了花枝也只能見個大概,夙嵐惜想看清楚些,便踮了腳,努力抬頭去看。

  彼時風動,捲起亭上輕紗拂過勾弦的手,琴音一時停頓,那人下意識去尋風跡,一抬眸便看見了對面壓著花枝的少女。

  目光有一瞬間的相接,夙嵐惜壓不住花枝,鬆手間一枝桃花擋住了視線,但他們都看見了對方。

  琴音停後便沒再起,對面沒了聲音,夙嵐惜有些好奇,便找著路要往對面去,直走是不行的,只能繞道。

  微風止歇,輕紗墜地,黑衣男子怔怔地望著那枝仍在顫動的花枝,半晌沒有動作,方才那一幕似夢而非夢,少女的容顏與數日前燈火闌珊處的驚鴻一瞥重疊。

  此時風停,心卻亂了。

  身畔傳來腳步聲,隱在暗處的近衛現身,低聲提醒道:「皇上,該去更衣赴宴了。」

  ……

  桃花可能真有致幻的功效,夙嵐惜繞了半天都沒找到路,繞著繞著竟出了桃林,不遠處傳來引路姑姑的聲音:「紫珩姑娘!紫珩姑娘!」

  夙嵐惜看了眼天色,再不去宴席便晚了,只好放棄尋找,高聲應了姑姑的呼喚:「姑姑,我在這兒!」

  ——

  引路的姑姑沒帶夙嵐惜回慈寧宮,而是徑直領著人往辦宴的瓊花台去。

  主座上太后娘娘還未到場,正是自由宴飲的時間,備好的案席上只有少數人落座,赴宴的少男少女們各自三五成群,或吟詩作對,或賞花賦詞,或嬉笑閒聊,一眼望去,都是各式各樣的美人,十分養眼。

  夙嵐惜找了個角落坐下,滿意地支著下巴欣賞,大概知道太后娘娘為何要辦這春宴,為賞花,也為賞人,不論哪個,都是賞心悅目的。

  姑姑轉了一圈回來,附在夙嵐惜耳邊道:「紫荷姑娘陪太后在偏殿更衣,姑娘先用些點心果子,晚點便會開宴。」

  案席上都備著點心果子,隨手便能拿到,姑姑說的開宴並非能夠用膳,而是公子姑娘們都各自落座,有太后娘娘著人主持著行酒令、表演才藝之類,為的是取悅花神,喜迎春日,因而素有「春日宴,宴百賓,悅花神,迎春朝。」之說。

  也是京都一大盛景,尋常人家雖不得見,但口耳相傳間,也都對春宴十分推崇。

  夙嵐惜一塊糕點還未吃完,太監的唱和聲便響起:「太后娘娘駕到!」

  這一聲傳得遠,又有站在各處的小太監接力,瓊花台的歡聲笑語一時停歇,眾人紛紛聚攏過來,俯身叩拜行禮:「參見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金安。」

  尉遲紫荷就跟在太后身邊,太后先叫了人起身,尉遲紫荷便扶著人上座,眾人也都跟著入席落座,人頭攢動間,尉遲紫荷張望著尋找妹妹的身影。

  夙嵐惜本在角落,尉遲紫荷一時找不到人,面上帶了幾分焦慮,夙嵐惜見了,趕緊提著裙擺過去,先找上了尉遲紫荷。

  總算見了人,紫荷鬆了口氣:「方才芳藿姑姑來報,說與你走散了,叫我好一陣擔心,生怕你出什麼事。」

  倒是太后在一旁笑道:「這宮裡也沒什麼人,一般宮人見了阿綰,便知是來赴宴的哪家姑娘,能有什麼事,你就是太緊張了。」

  尉遲紫荷自己也笑道:「是我太小心了,只是阿綰自小體弱,我瞧著她,只覺得是個脆弱的瓷娃娃,生怕磕了碰了,總懸著心。」

  聽了這話,夙嵐惜有些不高興了:「我不是什麼瓷娃娃,姐姐儘管放心,尋常人可傷不到我。」

  「是是是,我們阿綰最厲害。」尉遲紫荷連聲應著,又朝太后炫耀,「阿綰自小習武,前幾日與兄長對練,都能走上幾百招,箭法更是出神入化,頗有我武安侯府的將門風範。」


  太后聽了也有些驚訝:「哀家只聽懷瑾提過阿綰會武,不想竟這般厲害。」

  夙嵐惜很是謙虛:「不過略知一二,三腳貓功夫,兄長讓著我罷了,太后娘娘過譽了。」

  太后只笑道:「過不過譽的另說,能與你兄長過招,阿綰已經很厲害了。」

  尉遲璟領的是錦衣衛指揮同知的職位,其武功之高強自不在話下,能讓他提上一句的夙嵐惜必然不是什麼三腳貓功夫,何況她才十四歲,還有大好的年華與時光去精進武學。

  這廂聊了幾句,那邊公子姑娘們皆已入座,太后問了一句:「皇上怎得還沒過來?」

  貼身侍候的芳槿姑姑聽了小宮女的回稟,方道:「稟太后,馬上便到了。」

  話音剛落,太監的高聲唱和又一次響起:「皇上駕到!」

  眾人都起身行禮,低垂著眸子不敢直視天威。

  「免禮平身。」蘇清宴說了一句,隨後走到太后旁邊落座。

  尉遲紫荷拉著夙嵐惜回到坐席,期間一直沒機會看看蘇清宴究竟長什麼樣,上次城外送父,夙嵐惜隔得遠,蘇清宴帶著冕旒看不真切,她的注意力有都在對方眼睛上,上元夜初見,更是連臉都來不及看清,滿腦子都是問候世界意識全家,細細數來,夙嵐惜居然連男主是個什麼長相都還不太清楚。

  落座之後,夙嵐惜抬頭看向上首,卻是正好迎上對方的目光。

  夙嵐惜第一反應是蘇清宴居然一直在看她嗎?

  第二反應就是好像剛剛湖邊撫琴之人。

  不過她不確定,本就因花枝和輕紗的遮掩看不太清,而且那人穿的黑衣,蘇清宴穿的卻是深紅龍袍,涉及帝王,不能弄錯。

  夙嵐惜平靜地移開了視線,轉而看向中間忙碌的宮人,蘇清宴則是垂眸拿起手邊的茶盞,喝了一口掩去笑意。

  太后注意到他的視線,遂說了一句:「那是武安侯次女,尉遲紫珩。」

  蘇清宴微微一笑道:「原是懷瑾的妹妹。」

  宮人剪來了御花園中開得最好的一枝桃花遞給太后,一侍衛取了紅布條蒙上眼睛,握著鼓槌坐在一面大鼓前。

  此次春宴安排的酒令是擊鼓傳花,眾人在鼓聲里傳桃枝,鼓聲停時,桃枝在誰手中,便由誰來表演才藝,以此悅花神。

  芳槿姑姑簡單說明後,侍衛擊起了鼓,太后拿著桃枝思索片刻,先將其遞給了蘇清宴,此後便順著往下傳。

  姍姍來遲的蘇景生甫一落座,鄰座的蘇清冉便遞來了桃枝,他一臉懵地接過去,鼓聲正好停了下來。

  芳槿姑姑隨即朗聲道:「鼓聲停,桃花落!」

  蘇清宴率先開了口:「阿景來遲了,要先罰酒才是。」

  蘇景生沒聽前話,擊鼓傳花的遊戲還是懂得,他將桃枝放在案上,先罰了一杯酒,這才問道:「方才我不在,敢問姑姑,這是何規則?」

  芳槿姑姑重複了一遍內容,蘇景生頓時犯了難,琴棋書畫都不甚了解,讓他表演什麼,可真真是難為人了。

  糾結片刻,他索性破罐子破摔,提筆寫了一首迎春詩,非原創,圖個吉利罷了。

  宮女舉起展示,他的字如其人,瀟灑飄逸,不拘小節。

  「覆闌纖弱綠條長,帶雪沖寒折嫩黃。迎得春來非自足,百花千卉共芬芳。⁽¹⁾」夙嵐惜低聲念出了他寫的詩,確實是迎春名句,只不大應景。

  眾人也沒想為難蘇景生,笑著放過了人,鼓聲又起,蘇景生將手中桃枝繼續往下傳。

  期間鼓聲停了三次,歌、舞、琴都看到了,氣氛也一時達到了高潮。

  那枝桃花傳了一圈,總算到了尉遲紫荷手中,夙嵐惜聽著節奏,心想鼓聲快停了,但繼續傳的話,也輪不到她。

  誰知尉遲紫荷故意停頓了一下,拈著花枝眉眼含笑地望向夙嵐惜。

  夙嵐惜瞬間懂了,在那花枝遞過來時她一併握住了尉遲紫荷的手,叫她一時沒法脫手,鼓聲恰好就停在了此刻。

  眾人都沒預料到這場景,饒有興致地等上首那兩位發話。

  太后離得近,將姐妹倆之間的小動作看的一清二楚,這會兒只笑道:「那花既在兩人手中,便一同表演吧。」

  說完,她又看向蘇清宴,問道:「皇帝覺得如何?」

  蘇清宴微微頷首:「就聽母后的。」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夙嵐惜身上,自然也看到了姐妹倆的動作,只是他看著那枝桃花,猝不及防便想起了此前在御花園中的一見。

  姐妹倆已經起身應是,短暫的交談後,尉遲紫荷向太后請示了兩句,太后便命人去取那架收在庫房的鳳首箜篌。

  尉遲紫荷琴藝是一絕,此事京中人人皆知,但鮮少有人知道,她還會彈箜篌,比之其琴藝還要更勝一籌。

  因著武安侯的緣故,蘇清宴與尉遲紫荷也算自小相識,他曾聽過對方彈起箜篌,如崑山玉碎,如鳳凰啼鳴⁽²⁾。

  兩個太監搬來了那架鳳首箜篌,芳槿姑姑適時解釋道:「此箜篌名曰『般若』,是先帝制予太后娘娘的,收在庫房久不見光,今兒才叫搬來出來。」

  太后笑道:「我收著也是埋沒了它,如今取來一悅花神,也是它的福氣,何況紫荷的箜篌彈得極好,必然不會辱沒了它。」

  尉遲紫荷試了試弦,聲音清脆,音調準確,確實是好琴。

  夙嵐惜則去偏殿更衣,只脫了廣袖外袍,取了束腕將袖子束好,回來時向侍立在蘇清宴一旁的近衛借劍。

  人沒動。

  蘇清宴吩咐了一句:「墨書。」

  侍衛這才將劍遞了出去。

  本就是表演,夙嵐惜拔劍後挽了個劍花,很是花哨。

  隨後她負劍而立,待尉遲紫荷撥出第一個音,她隨即出劍。

  沒有偷懶直接練一套劍法,夙嵐惜老實按著記憶中一套劍舞的章法,壓著箜篌撥出的音揮舞。

  劍勢綿軟,步態輕盈,第一次用劍不是殺人,夙嵐惜還有些許的緊張。

  隨著箜篌一個快撥,夙嵐惜旋身出劍,恰有風起,尉遲紫荷的裙擺飄起,夙嵐惜披下的青絲也揚起。

  琴聲陡然轉變,鏗鏘而急促,夙嵐惜借力一個空翻,裙擺飛揚,出劍時帶了三分力,不像之前一般溫和綿軟。

  動作幅度也大了起來,側勾、上挑、橫劃、直刺,殺人的劍在她手中像是馴服的小獸,踩在箜篌撥出的音上隨著執劍人翩翩起舞。

  琴音不斷攀升,在最高點時驟然一空,夙嵐惜挽花收勢,負劍獨立。

  就在眾人怔愣之際,箜篌之音綿綿泄出,染了九分悲切,疾風捲地而起,裹挾著如泣如訴的琴音砸向在座的每一個人。

  夙嵐惜沒想到姐姐突然臨場發揮,劍舞她只學了一套,再多的動作就不會了,無奈只能硬著頭皮,提劍練起了劍法。

  不再像之前一樣有些青澀,一舉一動皆踩著琴音,夙嵐惜只管練劍,尉遲紫荷只管彈奏,二者詭異地相和,將情緒送上了另一個高潮。

  箜篌之音,悲切而不哀傷,劍法凌厲而殺氣四溢,但被琴聲中和,殺氣不現而頗有恢弘之意。

  曲盡尾聲,尉遲紫荷的聲音突然響起:「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榮曜秋菊,華茂春松。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²⁾」

  箜篌聲止,夙嵐惜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只剩花瓣隨風動。

  一曲終了,眾人遲遲不能回神。

  蘇景生喃喃道:「原來紫珩妹妹真會劍法……」

  還劍時,墨書的態度都恭敬了幾分,他原以為對方只是花架子,劍舞起時更是確信,不想對方居然有真功夫,紫珩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一個,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遠而望之,皎若太陽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淥波。⁽³⁾」蘇清宴率先開口贊道,「『驚鴻劍舞』果然名不虛傳。」

  聞聽此話,夙嵐惜抬頭看了蘇清宴一眼,這套劍舞她是在老侯爺的藏書里看到的,蘇清宴身為他的學生,知道也不奇怪。

  《驚鴻劍舞》以身姿輕盈、劍勢飄逸著稱,不是殺人劍,舞以悅神,倒是正好。

  太后亦欣喜萬分,她是把姐妹倆當女兒寵的,見兩人如此出色的表現,她十分欣慰,大手一揮賞了不少好東西,連那架鳳首箜篌,也一併賞賜了下去。

  時候也不早了,有如此一場劍舞,神明見了也定不甚喜悅,太后命人撤去大鼓,宮人們端著備好的飯菜上來,開宴了。

  那枝桃花最後留在了夙嵐惜手中,太后說她今日穿的衣裳鮮艷,這桃花在她手中更為賞心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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