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越白笑著說道:「找韓承宣借的,票也是他的。」
許老太拍了拍盒子:「這個東西,不便宜吧?」
沈越白說了一個數字:「四百五。」
何姥姥洗漱完出來,看到電視機,剛想問這是什麼,一聽沈越白說要四百五,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這也太貴了吧!四百五啊,抵老百姓做好幾年。」
許老太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貴,一年的工資啊,你咋這麼大方?」
沈越白實話實說:「佳佳懷孕,整天在家待著,挺無聊的,買台電視機,可以看看新聞電視打發時間。」
何姥姥跟許老太一聽,是給許佳佳打發時間看的,也不嫌貴了,兩人同時點頭:「老待在家裡,確實無聊,打發時間也好。」
兩人的聲音,幾乎是同一時間落下。
說完,還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三個舅舅,何小姨,李媒婆看到家裡多了一台電視機,一個個震驚地說不出話。
只有許建國哈哈笑:「家裡終於有電視機了,再也不用羨慕有電視機的人了。」
吃完早餐。
許建國領著何大舅去了機械廠。
來到機械廠門口。
何大舅很緊張:「建國,那個賣工作的,會不會臨時變卦?」
這東西,許建國也沒把握,他抓了抓頭:「不知道,不過,大概率是不會。」
老職工腿腳不方便,他沒來廠里,而是打發他兒子來了。
有個人多出五十塊。
他兒子想賣給另一個人。
許建國氣的臉都綠了:「都說好了,你怎麼能這樣?」
男人冷笑:「工作是我爸的,我想賣給誰,就賣給誰,你能怎麼著?」
何大舅怕許建國跟別人吵起來,對他影響不好,立馬拉住他:「不賣就算了,沒什麼好吵的。」
副廠長聽到這邊的動靜,快步走過來:「怎麼回事?」
許建國指著男人,控訴他的罪行:「他出爾反爾,說好工作賣給我,辦手續又臨時變卦,你說他欠不欠揍?」
副廠長是韓承宣的二姐夫,他當然站許建國這邊:「工作是不能賣了,除非是我們機械廠認可的人,若是其他人進來,我們一律不接受。」
男人傻眼。
賣個工作,領導也要干涉?
「工作給我親戚,也不行嗎?」
副廠長沒把話說的很死:「可以,但廠里要去調查,成分要好,並且確定是正親戚才可以。」
男人瞬間心虛起來,那個多出五十塊的,不是親戚,若真查起來,他爸知道肯定會罵人。
看來,這工作只能賣給許建國了,想到對方多給五十塊,他不要臉地說道:「工作賣給你可以,但要八百五。」
許建國想了一下,咬牙說道:「行。」
他身上沒那麼多,找副廠長借了五十塊。
何大舅戶口還在老家,沒有把戶口遷過來,他只是用介紹信登記好。
人事辦的,將何大舅的介紹信遞給他:「戶口要在一個星期內遷過來。」
何大舅心裡算著時間,他看向許建國:「一個星期只怕不夠,怎麼辦?」
許建國笑:「夠的,夠的,等會打電話去老家糖廠,讓濤子接電話,要他回去一趟,幫你把戶口遷出來,再去找劉魁,讓他弄一張軍用信封,寄雙掛號信,速度快很多。」
何大舅沒想到還有這樣的操作,他笑著說道:「時間夠就好。」
辦好事。
許建國便去找許小瑤,而何大舅則一個人出了廠子。
他剛走出廠,便看到何二舅跟和何三舅在廠門口徘徊。
何三舅看到他出來了,立馬迎上去,關心問道:「大哥,辦好了嗎?」
何大舅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辦好了,但多了五十塊。」
何三舅瞪大眼睛:「啥?又多五十?咋還加上價了?這人不地道啊,一次加這麼多,在我們老家,都能娶一個媳婦了!」
何三舅聲音很大,賣工作的男人出來,剛好聽到這句。
他掃了下何三舅,只見他怒瞪著眼睛,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嚇得他一個激靈,加快速度跑人。
他跑太急。
沒看路。
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柱子。
額頭上瞬間多了一個包。
何三舅嘖嘖幾聲:「這麼大的人走路,竟然還撞柱子!太沒用了!」
男人氣的發抖,若不是他做出一副要吃人的樣子,他會撞到柱子嗎?
何大舅沒看到男人扭曲的臉,他對何三舅說道:「他就是那個賣工作的人。」
「什麼?他就是那個黑商,不行,我要去把那五十塊要回來!」何三舅氣沖沖地要去揍人,何大舅眼疾手快地拉住人:「錢都給了,還怎麼要回來?這是京都,不是老家,別給佳佳惹麻煩!」
這番話讓何三舅冷靜了不少,他冷哼一聲:「五十塊,那可是一個多月的工資,便宜他了。」
何三舅嚷嚷著要打人時,男人嚇得臉色一白,拔腿就跑,生怕何三舅追上來把包里的錢拿走了。
他一口氣跑到家裡,對著老頭子發脾氣:「你找的是什麼人啊?跟個土匪似的,動不動就要揍人!」
老頭子認識許建國,他不是兒子口中的土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沒有認錯,就是許建國把工作賣給他大舅子。」
老頭子開口說道:「許建國雖然說話聲音大,但不亂揍人。」
說完這句,他眼尖地看到了兒子額頭上的包,他關心問道:「你額頭上是怎麼回事?」
男人輕輕摸了一下:「撞的。」
老頭子:「這麼大的人,走路不看路的嗎?竟然撞成這樣?」
男人原本就很生氣,被老頭子這麼一說,更生氣了。
他將包里的錢拿出來,但沒有立即給老頭子,而是從裡面抽出五張大團結,自己收好:「我多賣了五十塊,這是我應得的。」
老頭子接過錢,指著男人說道:「你竟然坐地起價,難怪許建國要罵你,你是該罵的!」
……
許建國在廠里找到許小瑤,問到糖廠的電話號碼。
接著,他又請了兩個小時的假。
走出廠。
何大舅三人正在門口等他。
「走,打電話去。」
這個年代,家裡裝電話的少,想打電話,都是來郵局,所以打電話的人很多。
排了半個小時。
才輪到許建國。
撥了號碼。
那邊通了。
許建國開門見山道:「你好,我叫許建國,麻煩找一下一組的何濤。」
「你等一下再打過來,我去喊人。」
許建國:「不用,你去喊,我不掛電話。」
另一邊:「只要你不怕浪費電話費,也可以。」
何濤很快就來了,他第一次摸電話機,拿話筒的時候有些緊張,差點把話筒摔地上:「喂,我是何濤。」
何建國:「濤子,是我,你姑父,你爹在這邊買了個工作,要把戶口遷過來,你回去幫他遷一下戶口,遷好戶口,就去公安局找劉魁,讓他給你寄過來。」
何濤懵了,買了個工作?這是真的?還是他出現了幻聽:「姑父,我,我爹,真,真買了個工作?」
「當然是真的,這種事能有假?哦,對了,別告訴你娘,免得她生出事端來,給大隊長點好處,讓他保密。」
何濤顫抖說道:「好,好,我馬上請假。」
掛掉電話。
許建國又給在公安局的劉魁打了個電話。
「只有一個星期的時間,拿到戶口,要馬上寄過來,速度要快,哪個快,寄哪個,還要安全!」
劉魁嘴角止不住一抽,又是買火車票,又是寄信寄戶口的,他都快成許家的專屬秘書了:「好的,叔叔,你在京都過得還習慣嗎?」
「習慣,習慣的不得了,魁子啊,你要加油啊,爭取調到京都來。」
劉魁:「……」
他也想啊,哪那麼容易啊!
……
何濤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隊裡,找到大隊長。
「什麼?給你爹遷戶口?你爹不是去京都送你奶嗎?怎麼還遷上戶口了?」大隊長驚訝極了。
何濤將買來的肉塞到大隊長手裡,然後才解釋道:「我大姑父給我爹買了份工作,那邊手續全辦好了,就等著這邊遷戶口了。」
大隊長又震驚了一下:「買工作?你爹運氣真好,第一次出門,就撈了個好工作。」
何濤憨憨一笑:「我也覺得我爹運氣好。」
大隊長酸溜溜地說道:「你們家不一樣了,一下子就出了兩個工人,還是有人脈好啊!
濤子,以後廠里招工,一定要告訴叔,讓老么去碰碰運氣,萬一考上了呢!」
何濤點頭:「好的。」
大隊長開了遷戶口的相關證明材料給何濤:「就是這些,你爹當真是一鳴驚人啊,你在鎮上糖廠,他直接跳到京都去。
哦,對了,你爹是什麼廠?」
何濤搖頭:「不知道,我沒問,估摸著是機械廠。」
大隊長更慕了:「機械廠福利好啊,鎮上的機械廠一個月工資有四十來塊,那些鉗工,級別越高工資越高,你爹有文化,考鉗工應該不難。」
何濤怕大隊長說漏嘴,他叮囑一番:「大隊長,這個事,別告訴我娘。」
「啊,瞞得了嗎?你二叔小叔是要回來的,她沒見你爹,還不鬧翻天!」
「先不管這些,把戶口遷走再說。」
大隊長點頭:「行,我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