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佳佳走過去開門。
入眼的是一張憔悴的臉。
她心底頓時生出一股厭惡,說話的語氣也很差:「你來幹什麼?」
李天明知道荷花最聽許佳佳的,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求許佳佳讓他見見荷花:「許佳佳,請你幫幫我,我不是故意,是他們幾個陷害我,故意將我灌醉,讓那個女人躺我床上,讓我誤以為我跟她發生了什麼。
那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沒有背叛荷花。
許佳佳,求求你讓我見見荷花。」
許佳佳被他的厚顏無恥給噁心到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跟荷花說過,你要一個孩子?」
李天明為自己爭辯:「我以為那個女人懷的是我的孩子,那畢竟是一條生命,我不忍心……」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許佳佳冷聲打斷:「不,那是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你想要一個孩子。
在你心裡,孩子比荷花更重要。」
「不是這樣的,我……」李天明還想狡辯,目光碰觸到許佳佳冷漠又犀利的眼神,一個激靈,將辯解的話全吞了進去,老老實實說道:「我沒說孩子比荷花重要,而是我有工作,我想要個孩子,繼承我的工作。」
許佳佳嗤笑一聲,言語中是滿滿的諷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家有皇位要繼承呢!」
李天明像沒聽出許佳佳話中的諷刺似的,他低頭認錯:「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許佳佳之前聽荷花說過她現在只想搞事業,不想感感情:「人是會變的,守住一個不變的承諾,卻守不住一顆善變的心。
所以啊,既然錯過了,就別強求,一切隨風。」
李天明對荷花是有感情的,只是感情再好,也抵不住一顆要孩子的心,所以才會被別人鑽了空子。
李天明還想挽留,卻被許佳佳一個眼神鎮住,嚇得立馬爬起身:「我去機械廠找荷花。」
……
李天明對京都不熟悉。
找了很久才找到機械廠。
他上前找人。
保衛科的人告訴他,廠里沒有這個人。
李天明一聽立馬急了:「同志,她不是機械廠的老職工,她是從蘇省那邊來的,你再去車間問問好不好?」
保衛科的同志不悅地看著李天明,額頭上的抬頭紋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說了沒有,你聽不懂人話嗎?」
李天明被男人眼裡的戾氣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我,我媳婦在,在裡面上班,我,我找她有點事。」
男人冷著臉一字一頓道:「廠里沒有這個人。」
李天明見男人不似說謊,瞬間懵了,隨後又問道:「京都有幾個機械廠?」
男人:「一個。」
李天明疑惑地看了下男人,京都只有一個機械廠,荷花不在這裡,會去哪?
荷花肯定猜到他會來找她。
故意讓人說她不在廠里。
李天明想到此,越發覺得自己猜對了。
既然喊不出來,那只能守株待兔了。
李天明找了個地方坐下,垂眸看著地上,腦子不停地想著,等會機械廠的職工出來,要怎麼做,才能讓輿論傾向他這邊!
想著想著。
不知不覺便到了下班時間。
工廠里的職工穿著工裝服三五成群有說有笑地走出廠子。
李天明站在門口,在人山人海中尋找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他找了很久,並沒有看到他想要的那道身影。
只好上前擋住從裡面走出來的職工,開口問道:「同志,我是荷花她男人,能幫忙叫一下她嗎?」
李天明運氣不好,抓了個代班的問,那人搖頭說道:「我不知道荷花是誰,你找其他人問吧?」
李天明並不知道對方只是個代班的,他聽完這番話,不禁陷入思考中,難道荷花不在機械廠?
這想法一出,李天明又迅速否認,他問過的,換工作的人之前就在京都機械廠。
他想衝進廠里找荷花,但被門口兩個穿著制服的男人嚇退了。
李天明等啊等。
終於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激動揮手:「叔,叔——」
許建國看到人,臉上籠罩著一層冰霜:「叫魂啊!你來這裡幹啥?滾回你的蘇省去!」
李天明紅著眼眶,哽咽道:「叔,別趕我走,我錯了。
叔,讓我見見荷花吧。
我很想她,真的很想她。」
許建國又不是三歲小孩,當然不會信李天明的話,他諷刺道:「想她?我看是兩個女人對比,覺得荷花更好,後悔了才來找她的吧。
又或者是發現了那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你的?」
許建國只是隨便猜猜,看到李天明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蒙對了,他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活該,讓你亂搞!」
後悔的神色從李天明的臉龐上一掃而過,壓抑的情緒像一團烏雲一樣縈繞在心頭,讓他感到窒息。
「叔,我沒有亂搞,是他們陷害我。
我不該相信他們的話,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叔,讓我見見荷花吧。
我有很多話,要跟她說。」
李天明跪在地上抱住許建國的大長腿,苦苦哀求著。
零零散散的職工看到這一幕,紛紛將目光落到許建國身上:「許建國,你家親戚啊?」
許建國可沒有給李天明遮掩的癖好:「不是,他是我侄女的前夫。
我侄女懷孕,被他奶奶推下樓梯,導致流產並不能再孕。
剛流產那會,他口口聲聲說不要孩子,只要我侄女。
還不到一年,就跟其他女同志搞在一起,還搞大了女同志的肚子。
那女同志跑到我侄女面前,挑釁我侄女,說我侄女是不下蛋的母雞,還讓我侄女讓位。
我侄女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男人身上,果斷跟他離了婚。」
這句話一出,看熱鬧的瞬間分成兩派,一派是支持荷花的,一派是支持李天明的。
「不能生孩子,還留著幹嘛?傻不傻的!」
「沒有離婚,就跟女同志搞在一起,這是作風問題。
想要孩子,可以,先離婚再說!」
「是啊,人家女同志起初懷過孩子的,人家不孕,也是他奶奶造成的,家裡有個不省心的奶奶,日子肯定不好過,要我說,當初就不該嫁過去!」
許建國也後悔啊,他刷一下看向李天明,指著他說道:「當初他娶我侄女的時候,說家裡沒有父母,跟奶奶早分家了,不會有啥矛盾,誰知道嫁過去,會那樣啊!悔不當初啊!
這個不要臉的,發現那女同志懷的不是他的孩子,又跑來求我侄女原諒,你們說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啊?」
「什麼?那女同志懷的不是他的孩子!媽呀,咋這麼亂?是哪的啊!我去舉報!」
李天明對舉報兩個字已經有陰影了,不過,也是因為被人舉報作風有問題,他才知道那個女人懷的不是他的孩子,更知道他跟那個女人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他還是乾淨的。
「我作風沒有問題,是那個女人騙我說她懷了我的孩子,其實我跟她啥也沒有。」
就是因為作風沒有問題,革委會才放過他。
許建國啊呸一聲:「你跟她沒有關係,為啥一聽到她說懷了你的孩子,就信了呢?」
看熱鬧的人湊在一起才議論到一半,就被保衛科的人趕走了。
還有幾個捨不得走的,眼巴巴地看著保衛科的男同志:「看五分鐘就走。」
男人冷著臉,掃了下她們掛在胸口的工作牌:「再不離開,扣工資。」
雖然很想吃瓜,但跟工資比起來,工資更重要:「走就走,小氣吧唧的,看一下都不行,我祝你一輩子都娶不到媳婦。」
「哎呦,人家早有媳婦了,換一個。」
「我祝他睡不到他媳婦。」
「孩子都兩個了,怎麼可能睡不到!」
「再換一個。」
「不行,我想不出了。」
男人聽到漸漸遠去的聲音,挺無語的,這些人很記仇啊!
李天明還在哀求許建國,男人便走了過來,冷著臉說道:「廠門口不許吵鬧,有事回家說!」
許建國掙開李天明的手:「荷花不在這裡,滾回蘇省去。」
丟下這句話,許建國快步離開。
李天明不信,他痛苦地抓住頭髮,跪伏於地,嘴巴大張,聲嘶力竭的吶喊:「荷花,荷花,你在哪?我錯了,你見見我,好不好?
荷花,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走遠的許建國又返回來,一腳踹在李天明胸口,將他踢翻在地上:「再狗叫,老子讓公安把你抓走!」
別說,李天明還真怕這個,他痛苦地看著許建國,眼裡是滿滿的哀求:「叔,你要這麼絕情嗎?」
許建國居高臨下地看著李天明:「這句話,你是最沒資格說的,滾,再不滾,老子讓公安來!」
李天明看出許建國很生氣,不敢再留在這裡。
……
許建國看到荷花在家,很是詫異:「你沒看到李天明?」
荷花笑得得意:「沒看到,但我猜到是他找我,所以我從後門走的。」
許建國將廠門口發生的事告訴荷花。
她聽完,沒啥感覺:「已經離婚了,我不想聽到他的任何消息,也不想跟他有什麼牽扯,我現在只想搞事業。」
許建國很贊同她的做法:「嗯,一次不忠,終生不用,你的選擇沒有錯。」
他是男人,他最了解男人。
荷花這次若是原諒了李天明,那傢伙肯定會認為荷花離不開他,只怕日後會更加的變本加厲。
荷花陪著小辰辰看小人書,看到有趣的部分,她笑得明媚燦爛,一點也沒受影響。
另一邊,李天明沒蹲到人,又氣沖衝來到四合院:「開門,許佳佳,開門……」
許佳佳聽到聲音,眼底划過一抹厭惡:「又來啦,我去公安局一趟。」
沒結婚那會,荷花覺得這纏人勁,是毅力是恆心,現在分開了,卻覺得這種纏人勁很煩人:「佳佳,對不起,給你惹麻煩了!」
許佳佳擺了擺手:「你也不想的,是他太沒有自知之明,明知道我們不待見他,還往上撞!」
李天明聽到開門聲,心頭一喜,看到是許佳佳時,眼底划過一抹失望:「荷花呢?我要見荷花。」
許佳佳將門關上。
裡面的何桃花立馬插上門。
隔絕了李天明憤怒的聲音。
李天明氣的只差沒跳起來,他怒瞪著許佳佳:「你把荷花藏哪了?」
許佳佳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抬腳往公安局的方向走去。
李天明想追上去,又覺得荷花就在裡面,於是又繼續拍門。
鄰居聽到響聲,打開門掃了下李天明,語氣不太好:「拍這麼久,不開門,肯定是不待見你,咋還拍啊,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李天明原本就很生氣,被鄰居這麼一說,憤怒到了極點,他瞪著兩隻牛眼睛懟她:「關你屁事,又沒拍你的門!」
鄰居氣笑:「就這秉性!活該不被人待見!」
鄰居關上門,懶得搭理外面的瘋子。
李天明拍了很久,不見人開門,乾脆用踹的。
才踹幾分鐘,就被許佳佳帶來的公安抓住:「故意騷擾居民安靜,跟我走。」
李天明看到公安,兩隻腿瞬間軟了:「我沒有騷擾居民安靜,我媳婦在裡面,我找她有事。」
來的路上,許佳佳說了下情況,所以公安知道怎麼回:「那不是你媳婦,那是你前妻,你們已經離婚了。
跟我走。」
李天明想掙扎,公安拿出手銬,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是自己走,還是我銬著你走?」
李天明不想選,但在公安嚴肅的表情下,最終還是做出選擇:「自己走。」
審訊室。
公安狠狠批評了李天明一頓。
甚至還監督他買票,回蘇省去。
火車上的李天明這次把許佳佳也恨上了。
他覺得是許佳佳阻擋他跟荷花見面。
……
七五年十月一號。
許佳佳兩口子接到了新任務。
許佳佳一臉詫異:「就我們兩個?會不會太少?」
這次的任務是護送五個留學生回國。
領導翻了下資料,嚴肅說道:「人太多,怕驚動M國。
一定要保護好他們,尤其是祁夏,他是個天才,他被M國關了半年,我國費了很多心思,M國才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