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說著,眼神下意識的看向了窗外。看著大街山車水馬龍十分繁華,可自己只能坐在這最簡陋的酒肆里,就很是不甘。
他不甘心,明明自己是官宦人家的小公子。可現在卻淪為了孤家寡人,只能在敵國他鄉,在最簡陋的酒肆里喝酒,和鐵牛這樣粗鄙不堪的人待在一處,他又怎麼可能算了?
想到這裡,李蒙冷笑著收回了視線,重新看向鐵牛繼續道:「你最好早些將宋宴知勸好,不然你們就只能待在燕國,哪裡都去不了了。」
「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固然沒有問題。可你們真的能夠甘心,費盡心思的找到宋宴知之後,就只能在這裡重新開始嗎?」
李蒙說著便站了起來,毫無留戀的往外走去:「希望我今天說的這些話,能給你們指一條明路吧。」
「他只是有些頹然而已,難道就因為他現在的狀況不好,你就要拋棄他投入別人的麾下嗎?」
鐵牛憤憤的看著李蒙離開的方向,站起身冷聲問問著:「我不信深得他喜歡的你,竟然是個這樣的人。」
「只可惜,我就是這樣的人。」李蒙輕笑一聲,並沒有因為鐵牛的激將法而改變自己的想法。
不僅如此,面對鐵牛的質問,李蒙反而十分冷靜的轉頭看向他,似笑非笑的道:「我就是個最沒用的紈絝。若不是家破人亡,我又怎麼可能會費盡心思去做這些?」
「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既然宋宴知給不了我想要的東西,我自然只能去尋我想要的。」
說完之後,李蒙便快速的離開了這裡。看他去的方向,應該是宮中。看樣子,他已經做了最後的決定。
成為敵國長公主的面首,這不是一個正常男子能夠做得到的,更何況李蒙這樣還尚且有一點文人風骨的,官宦家的小少爺。
可他早已走投無路,宋宴知的不作為更是傷透了他的心。他不似宋宴知那樣的有情誼,所以在知道人暫時沒有辦法振作起來之後,毅然決然的榻上了這條不歸路。
似乎是有皇帝的授意,李蒙很輕鬆的便入了宮中,直接去到了月牙的寢宮。
看著金碧輝煌的寢殿,李蒙竟然開始生起了幾分逃跑的心思。但只不過是一瞬的功夫,他便就整理好了自己的心態,毅然決然的踏入了殿內。
此刻的月牙,正心如死灰的躺在榻上。見來人,甚至就連眼皮子都未曾抬一下的,眼中卻難得的帶上了幾分輕蔑的意思,似乎是在不屑李蒙的做為。
李蒙雖然沒有看到月牙的神色,卻也猜到了對方此刻正在想寫什麼。他侷促的入了寢殿後,便在榻邊站立,什麼都沒做也並未出聲。
畫面突然變得格外的奇怪,甚至有些詭異。不過月牙和李蒙並未覺得這有什麼不妥的,便就這樣到了晚上該用膳的時候。
月牙並沒有什麼胃口,李蒙也是。雖然兩人今日都未曾進過什麼食物,卻也什麼都吃不下去。
荷花見狀簡直是急壞了,只能將希望放在李蒙的身上,一臉希冀的看著他道:「李大人,要不你勸勸公主吧?她已經一日未曾進食了,這樣下去她的身子又怎麼撐得下去?」
「荷花,本宮都說了不想吃了,你還需要本宮說第二遍嗎?」月牙有些不耐煩的坐起身,冷聲呵斥著。
「你先下去吧,這裡有我就好,我會勸公主用膳的,不用太過擔心。」李蒙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示意荷花莫要擔憂,等到她乖乖退下之後才看向月牙,端著粥畢恭畢敬的半跪在榻前,輕聲開口。
「即便你是在氣憤自己不該淪落到此等境地,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即便你將自己餓壞了,你心中之人和陛下,難道就會疼惜你嗎?」
「你自從答應陛下的計策之後,就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你不像我可以轉圜,既如此何不興平氣和的去接受呢?這樣的話,你自己心裡也能好過些許。」
李蒙說著,將勺子遞到了月牙的嘴邊。示意她就算是再生氣,也該顧忌一下自己的身體才是。
可這樣的勸說,對於月牙來說卻是李蒙在挑釁自己。她氣憤的摔了碗筷,直接抓住李蒙的前襟,咬牙切齒的呵斥著:「你少在這裡說教了,本宮還不是你這種人可以教訓的!」
「自然,無論是在燕國還是慶國,我都沒有教訓長公主的資格。我很清楚這一點,長公主大可放心。」
李蒙也不惱,只是一臉無奈的看著月牙,苦笑道:「公主對我這般大的怒氣,莫不是覺得我傾心與你?」
「沒有人會對逼迫自己的人動心的,這一點還是你告訴本宮的。怎麼?才說過沒多久的話,就連你自己都忘記了嗎?」
冷笑著鬆開了李蒙的前襟,月牙一臉厭惡的擦拭著自己的手掌,陰陽怪氣的問著。
「自然沒忘。」李蒙搖搖頭如實道:「我這般說,不過是想告訴公主,我應該不會喜歡上公主的,所以公主大可直接放心。」
「陛下是想用我去桎梏宋宴知,可現在的宋宴知早已沒有了捲土重來的本事。我今日的妥協,也不過是想要求陛下,幫我報滅滿門的仇恨罷了。」
李蒙說著,直接在榻前跪了下來,繼續道:「說起來,我此舉就是在利用殿下。若殿下心有不滿,李蒙願意受罰。只要殿下心情舒暢,李蒙什麼都能做。」
「本宮如果要你去死呢?李蒙,你剛才的豪言壯志,可還算作數?」月牙冷著臉看著李蒙,只覺得他說的這些話,尤為可笑。
月牙可不吃他表忠心這一套,她正煩著呢。李蒙的話,只會讓她更加煩躁,且恨不得他立馬就死在自己的面前才好。
這樣的話,她就不用再受人禁錮。即便墨幽昀不喜歡自己,也能有去爭取的餘地。
「抱歉,這一點我委實做不到。」李蒙嘆了口氣,一臉無奈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