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黑霧之後的光景
如果出現在這裡的那個人是自己，那麼他會在靜止的時間裡抬起頭來，也不算是過分。
但……
怎麼可能會是自己呢？
陸雲因為過於緊張，此時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耳邊響起。
「怎麼可能？」
「他是……未來的我？」
那道很明顯是直奔地球而去，欲要將地球摧毀殆盡的巨大光芒，堪比一整個恆星系一般大小的範圍之內，都籠罩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下。
可是自己怎麼可能會想要毀滅地球？
這個時候陸雲正雙目無神的看著光芒正中心的自己，臉色急變。
「未來……發生了什麼？」
「我為什麼要毀滅地球？」
可這麼想著的陸雲，又很快搖了搖頭：
「不對。」
「這不是我。」
他凝眉想著：「此時是2050年前的最後一秒。」
「我身上的時間線還沒有到達2050年。」
「而時間線上的我是固定的，是唯一的。」
「其他平行宇宙的陸雲都死在了2023年……」
「可是他毫無疑問身上有屬於我的特性……」
「是克隆嗎？」
在思索了片刻之後，陸雲又覺得自己下的決斷太過武斷。
「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如果是未來的我重新回到了2050年，然後去往地球呢？」
「……」
「如果他真的是我，那麼那時候我已經沒有系統了？他為什麼要靠這樣的方式移動？」
「這毫無疑問是超光速的移動方式，而不是空間的位移。」
「這應該是星際公約的手段。」
「給宇宙之中加上了最高為光速的限制，這毫無疑問說明了星際公約是擁著超光速移動的手段的。
陸雲一時間陷入到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那個答案似乎就在腦海之中，明明只有兩個答案，但是陸雲卻始終無法確定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那個。
就連他此時在瀕臨突破元嬰之前，眼前所能看到的那些個體上的過往時間變化，都沒有在眼前這個「自己」身上展現出來。
「他在抬起頭來之後，就沒有再做出其他的舉動。」
「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現在身上的時間，並不來自於其他時間上嗎？」
陸雲眉頭皺的很緊。
千頭萬緒在他腦海之中涌了出來。
「如果能夠知道星際公約束縛速度的手段，或許能夠知道其中的緣由？」
「只是，為什麼是我？」
「星際公約到底看到了哪一步？」
「他們……可以看到更遠的未來嗎？」
按照陸雲目前掌握到的，星際公約之所以會人類下達誅滅命令的原因，正是因為自己的存在。
雖然並不那麼直白，但實際上，人類的命運和自己已經緊密的聯繫在了一起。
正是因為自己可以不斷的改變人類滅亡的果，才讓星際公約越來越重視人類的存在，才要去消滅人類。
現在想來，星際公約在至少公元前兩萬年，就已經下達了對於人類的誅滅命令。
這是因為他們的科技能夠看到兩萬年後的未來？
此時，陸雲的腦海里回想起來了此前和潘立山交流的時候，他所說過的……
有關於機械算力達到極致之後，對於宇宙未來的推衍，從而確定未來。
這就是星際公約能看到的未來嗎？
如果的確正是潘立山所虛構的這種模式，那麼的確有可能掌握到每一個個體的生命信息。
正如同第四維度的存在看著第三維度時是全知全能的一樣，看來，這星際公約之於這片宇宙，也是全知全能？
如果說他掌握到了每一個生命的基因構成，那或許就可以克隆出來一個自己？
一個因果糾纏無比複雜的自己？
陸雲覺得自己的大腦之中同時存在了太多的想法，一時間難以確定到底自己經歷了什麼，更難以認定眼前這個剛剛抬起頭來的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
然而陸雲卻並沒有因此而再去鑽這個牛角尖。
「不……不應該再去想這些了。」
畢竟自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接下來要面對著的，就正是星際公約對人類的威脅。
經歷過了這麼多，在時間線上遊走，不斷的改變人類的未來，不斷改變自己的未來……
這過往所經歷的一切，都教會了陸雲一件事。
那就是做好當下。
「做好當下」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但是人類的本質，就會讓人不得不患得患失。
只是陸雲眼前已經沒有其他選擇了。
「歸根結底，我接下來要做的已經很明確了。」
「立即找到星際公約這個文明，到底在宇宙當中的哪個方位。」
「對方不但能夠超光速移動，在某種程度上，更是可以聯絡多元宇宙的其他自己。」
「這種文明發展程度……」
「真棘手啊。」
這麼想著，陸雲咬了咬牙。
他將時間線向前推進了一秒。
而那巨大的閃爍光芒，在他從時空門踏出的那一刻瞬間遠去。
很明顯，這是已經超越了光速的移動方式。
這光芒所及的尺寸，大約是兩光年左右，而只是一秒而已，這兩光年就瞬息之間消失了。
「在可以超光速移動的同時又可以確保它本身還在時間相符的時空之內……」
「甚至它們發送出來的『我』，看上去仍然是肉身。」
「這到底是……」
陸雲眉頭皺的很緊，越來越感覺眼前發生的一切，已經超出了自己的理解。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放棄，而是沿著那光芒作為路標一般的，逆向尋找了過去。
他要找到星際公約的文明所在之地。
唯有如此，人類才能發動最後的反擊。
那將會是擊破2050年壁壘的最後一戰。
「無論如何，戰鬥已經開始了。」
陸雲咬著牙，在宇宙空間之中快速穿梭著。
「人類是否能夠通往未來……」
「就看這次的因，會導致什麼樣的果了。」
這一步步的在宇宙深邃之中移動，陸雲很快找到了他的目標所在。
那是一片比宇宙深空更加深邃的黑霧。
他看到了「自己」從那黑霧之中誕生，然後身周綻放出了無比輝煌的光。
那光芒之劇烈，似乎在燃燒著什麼最為至真至純的能量。
而他已經不知道位移了多少光年，這裡甚至早已經離開了銀河系。
那片黑霧之後，很明顯就正是星際公約所藏匿著的地方。
只是無論用什麼樣的手段，都無法其完成觀測。
它看上去是如此普通，就好像是宇宙之中最為常見的……虛無。
星際公約不知道使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似乎是隱藏在了常規宇宙的背面。
「不愧是星際公約……」
一般來說，其實就連陸雲也是無法看出這裡就是星際公約的所在的。
但是現在的陸雲卻是有所不同的，他的身上包含著這個宇宙之中最為獨特的視線。
他可以看到萬事萬物的過往。
就算是宇宙深空，它因為宇宙爆炸所產生的膨脹，因為恆星質量干擾所產生的扭曲，都是變化的。
然而這片漆黑的深空，卻在陸雲的視線之中完全沒有變化。
它似乎是在無盡扭曲之中的平靜，在驚濤駭浪之中的一泓靜水。
而陸雲知道，這樣的現象，卻很明顯就正是代表著星際公約的存在。
這裡，就是星際公約的所在地！
此時置身於宇宙深空之中，雖然身邊是無盡寒冷，但是陸雲卻感覺到皮膚上一陣因為炙烤所產生的灼熱。
即便是此時他的心情變化正在逐漸蛻變消散，正在越發習慣眼前所看到的宇宙演變，情感正在越發消散……
但就此時此刻，陸雲卻著實是相當激動的。
因為這裡，他看到了自己的終點。
自始至終都隱藏在宇宙各大文明背後的，這個統括宇宙的強大文明……在此刻終於被自己收入眼底。
自己所經歷的一切，自己所看到的所有，都在這一刻凝結成了結果。
那種略微忐忑的心情，與在發現了這星際公約所在之處的激動夾雜在了一起，十分複雜。
可是新的問題卻再次出現。
自己要怎麼進去？
怎麼去到……宇宙的另外一面？
宇宙的另外一面……
是哪裡？
又是無數謎題在陸雲的腦海之中閃爍，這答案要如何尋找？
「背面？」
「暗物質嗎？」
以目前人類的科技手段，暗物質的說法早已經被提出。
通過對於宇宙的觀測，探查到了不能被觀測到的具有質量和能量的，宇宙的另外一面。
然而這畢竟是尚且沒有發現的東西……
自己怎麼才能參透這些？
始皇帝是否會對此有所觀察？
天堂、阿斯加德，會有這方面的科技嗎？
而就在此時……
陸雲因為正在思考，而顯得有些茫然的眼神，卻是突然間又回歸到了現實。
此前離開那片黑霧的巨大閃光，也就是「自己」，已經遠遠離開。
而那片黑霧之中，卻是再次顯現出來了可怕的涌動。
陸雲立即皺起了眉頭。
一種大恐懼感，頃刻之間籠罩在了他全身。
似乎有無數道強大到了可怕的氣機，在一瞬間籠罩了自己！
甚至和當時直面上帝時的恐怖感相差無幾！
陸雲不再猶豫，時空門瞬間打開。
他一步跨出，想要重新回到地球。
可是身周的氣機被鎖定了，他這一步邁出的極度艱難。
那被開啟的時空門，更似乎是在與自己越來越遠一樣……
怎麼可能？
在這一瞬間，陸雲仿佛才真正置身於了冰窟之中。
被宇宙的寒冷充斥了全身！
對方能夠限制自己的時空門！？
他們能察覺到這些！？
一直讓他無所忌憚的在一切時間之中穿梭的依仗，在這一瞬間即將被擊破！
陸雲的反應不可謂是不快，他在這僵直感覺出現的那一瞬間，立刻調集了體內元嬰之中的幽藍色力量。
將自己身周的時空和本宇宙時空相隔離，在這一瞬間，他凝滯了自己身上的時間。
而這跨向時空門之中的那一步，也因此總算是邁了出去。
在離開星際公約那片黑霧之前，陸雲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
他似乎看到了什麼。
而那些也不過是一閃而過。
此時，他已經完全進入到了時空門之內的空間，危機感，也隨之消散了。
「呼……」
陸雲長出了一口氣。
但他眼神之中的凝重卻並沒有改變。
「那是……」
他回想著最後看到的那畫面，眼神之中久久無法平靜。
在離開那片黑霧之前的最後一個瞬間，陸雲看到了一個至今仍讓他心神巨震的畫面。
因為平行記憶的存在，雖然只是看過一眼，但那畫面卻像是亘古永存一般的不會忘卻。
那似乎是一片大陸。
一片似乎縱身於虛無之間的大陸。
百草豐茂，奇花異草，都是自己沒有見過的東西。
而科技與自然如此完美的結合於那片寬廣到無邊無際的土地之上。
「那就是星際公約的母星嗎？」
「藏匿於宇宙背面的存在？」
陸雲深吸了一口氣。
只是這一眼，他就已經明白，人類和這片宇宙的文明巔峰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一邊站在山巔，俯瞰著宇宙眾生。
而人類這邊，只是站在山腳，被山頂之前的雲霧迷了眼。
那是絕對難以觸及的差距。
陸雲咬了咬牙。
他在說服著自己，一定是有希望的。
他在進行著自我洗腦，說明人類的確是有機會達到2050年的。
他最終似乎是平復了下來。
然後離開了時空門之中。
……
……
2036年12月1日。
燕郊，末日應對研究所基地之中。
潘立山的辦公室里。
陸雲的腳步聲，讓潘立山顯得有些驚喜。
「老陸！」
「咱們的思想鋼印計劃執行的很順利！」
「那些外界腦機，人們的接受程度相當之高！」
「你的名號可以說是最好的宣傳語！」
「思想鋼印接種已經執行了百分之九十三的人類！」
然而潘立山在興奮的說著時……
也注意到了陸雲有些難看的臉色。
他也皺起了眉頭，語氣嚴肅開口問道：
「發生了什麼？」
陸雲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個問題：
「能夠計算整個宇宙的計算機……」
「真的能存在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