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最後的預言
此時，潘立山正站在這巨大機甲的腳下，仰頭看著這誇張的超級兵器。
心中激動難以言說，只是抬頭看著，久久沒有開口。
以往，人類在面對著那些考驗和磨難的時候，感受到了太多的無奈和悲觀。
那種巴不得避開所有敵人，想要求存的過往，那些瞬間，在潘立山的腦海之中一次次閃過。
然而這一次，當這熒惑一號真正完工……
潘立山就明白，人類需要付出巨大代價才能讓絕大多數人生存下去的過去，已經一去不返了。
他長出了一口氣，這一口氣之中似乎還有些顫抖。
「走到這一步……」
「真不容易啊。」
他默默的想著：
「老陸，這個時候……」
「你在哪呢？」
此時，這巨大的機庫之中，響起了來自於工作人員的廣播聲音。
「熒惑一號！」
「第一次開機準備！」
聽到這話，本來喧鬧的機庫之中，忙碌的工作人員們都安靜了下來，他們都向那大傢伙身上投去了視線。
即便是這些整日與它為伍的工作人員們，也和此時的潘立山一般。
這大傢伙，是怎麼看都看不夠的。
「嗡！！」
能源系統接通的聲音，在這超級法器的身上響了起來。
這機庫的天花板開始傳來劇烈的震顫，然後向左右分開。
「第一、二、三通路接通完畢！」
「能源殘值百分之九十七！」
「駕駛員準備就緒！神經連結通路百分之百！」
「電磁彈射台準備完畢！」
「第七次自檢完成！」
「三！」
「二！」
「一！」
「發射！！」
這快速又高亢的聲音在這巨大的山體機庫之中迴蕩著，伴著人們專注又期待的視線，那巨大機甲的雙目驟然亮起，隨之而來的是電磁彈射的嘶鳴聲！
200米高的熒惑一號被牽引著發射向了打開的天花板之外！
「一切數值良好！」
「熒惑一號現已編入第三艦隊作戰序列。」
「第一次作戰演習數據十分重要，許修士，請務必嚴格按照預定指標完成任務！」
那些外星星艦本來在竭盡全力的轟擊著火星的天穹結界，但是當他們看到這樣一個人形兵器從護盾之內破開衝出，也立即都調轉了炮口，對準了這可能的威脅。
在地面機庫之中，潘立山耳邊正響起那些工作人員們的介紹聲音。
「這位許修士是第十四輪進入仙境的特殊人才，對於發起操控和陣法掌控上有出色的判斷能力。」
「在這次熒惑一號的測試結束之後，我們將會迅速投入到量產計劃之中。」
但是潘立山的注意力卻根本不在這上面。
他盯著眼前的全息投影，看著熒惑一號展開了光翼，看著他那波動的靈氣在瞬息之間構築成了無數靈刃……
這二百米高的身軀，雖然和那些巨大星艦無法比較，但是當它撕裂了那些星艦的時候，卻顯得那麼霸道。
在火星上空，密密麻麻的外星飛船，在化作一道又一道的火光。
看著這等成就，潘立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紅了眼眶。
「好……」
「好！」
「準備量產！」
他作出了這樣的指示，但是心中在興奮之餘，還是有些可惜。
可惜不能與陸雲一起見證這一幕。
這可以說是人類第一次在防守無虞的情況下，向這片星空發起反攻。
雖然現在看起來人類仍然在向前方邁進，看起來情況一片大好，但是潘立山卻也知道，其實事情沒那麼簡單。
星際公約可是能設定速度上限的文明，是存在於宇宙背面的強大存在……
人類目前的反攻，在那樣的文明面前拿出來說，還是顯得太小家子氣了。
只是，自從2036年那次見面之後，潘立山就沒再見過陸雲了。
所以，潘立山心中的危機感一天比一天更濃重。
明明此時已經是2043年，明明距離末日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可這七年時間裡，陸雲卻從未出現過。
「你沒事吧？」
「老陸……」
「未來……到底怎麼樣了？」
就好像是要回應潘立山的這個問題一般的，當他這麼想著的時候，陸雲的聲音，就在他耳邊響了起來：
「老潘。」
潘立山一愣，立刻回過神來，有些驚喜的看向了站在這裡的陸雲。
此時的潘立山已經完全獲得了大天使長加百列的力量，也已經擁有了相當強橫的力量，他臉上的那種老態甚至都已經不再明顯……
而他同時也能感受的到，站在自己身邊的陸雲，此時此刻正處在一個多麼令他困惑的狀態之下。
他看了看陸雲，實在沒有忍住，然後開口問道：
「你這是……」
陸雲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和剛剛的潘立山一般的，仰頭看向了這火星的天空。
看到了正在與那些外星星艦廝殺著的熒惑一號。
不，說是廝殺還不夠準確。
更準確來說，那是虐殺。
那些看上去不可一世的星艦，在熒惑一號面前就像是被烘烤過的紙張一樣脆，只一瞬間就被撕開切碎。
尤其是在那位許姓修士對陣法的研習之下，似乎更能發揮出熒惑一號的潛在力量。
看著這一幕，陸雲也不禁感嘆著：
「看來咱們的設計很不錯。」
「這的確可以為我們人類提供強大的助力。」
「看來，這些文明想要靠這方面的手段擊潰咱們，是不可能了。」
潘立山也是有些驕傲的笑了笑：
「是啊。」
「現在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問題了。」
「……」
接著，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星際公約。」
在場的其他人們似乎都沒有注意到陸雲的出現一般，還是在忙碌著各自的事情。
很明顯，陸雲此時的境界，非同尋常。
不過，剛剛潘立山在問了一句後，陸雲卻並沒有給出答覆，所以潘立山也沒有再多問什麼。
面對著這個最終人類必將會面對著的沉重問題，兩人在一起說出了這個名字後，沉默了片刻。
「想要通往2050年之後，這星際公約就是最後一關了。」
潘立山也立即問道：「怎麼樣？伱找到辦法了嗎？」
陸雲並沒有和潘立山說過，從星際公約那片黑霧之中掙脫出來，並且發射向地球的，是自己。
但潘立山知道，星際公約存在於暗物質宇宙之中。
此時，面對著潘立山的這個問題，陸雲又是沉默了片刻，才微微點了點頭後說道：
「算是有了吧。」
潘立山聽出了陸雲語氣之中的沉重，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陸雲則是自顧自的繼續開了口：
「只是去往那邊的，只能是我自己了。」
潘立山眉頭一動，臉色突然間白了幾分。
人類能度過重重難關，其中那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就正是陸雲。
如果讓他自己獨身前往，這件事情……他委實難以接受。
可……如何進入到暗物質宇宙，這種事情陸雲說只能他自己去，怕是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此刻，陸雲灑脫的笑了笑：
「沒關係。」
「我也已經得到了長足的進步。」
陸雲在來到這裡和潘立山見面之前，已經在仙秦和神武大唐之中潛心修行了近二十年的時間，這段時間裡可以說是用盡了各種靈丹妙藥，將無數資源傾瀉在了自己身上。
可也不過是剛剛突破了元嬰，達到了元嬰中期的地步。
雖然現在陸雲擁有著尋常修士所絕對沒有的神異，但是和正經的合體期修士乃至是化神期修士相比，他的硬實力還是差了太多。
只是……現在人類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潘立山咬了咬牙，問道：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陸雲點了點頭：
「我也希望能有。」
「但實際情況……並不是事事順意。」
他已經試過了很多次，系統的時空門並不能在暗物質宇宙之中穿梭。
這次出發去星際公約的母星，就只能是一錘定音了。
潘立山又沉默了下去，他低著頭，似乎在絞盡腦汁了的思考著還有什麼辦法。
所以，潘立山也只能無奈的問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出發？」
陸雲說道：
「和你見這最後一面之後，我就走。」
潘立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詫異道：
「還有七年時間，你……這麼著急嗎？」
陸雲笑了笑：「實際上不是七年。」
「還有一個月而已了。」
「我必須要趁著結束之前，改寫一切。」
潘立山愣了愣，然後明白了陸雲表達的意思。
陸雲只是選擇在這個時候與自己見面，而這個時間，並不是實際上的時間。
「我們能做什麼？」
陸雲搖了搖頭，他說道：
「人類是否能夠順利度過2050年，就看看我這一行能不能順利把這一切都搞定吧。」
一個元嬰期的修士，想改變一個近乎於是神級文明？
這真能做到嗎？
陸雲說起來輕鬆，但實際上卻肩負著太多。
潘立山自然也能聽出來這番話裡面的沉重。
只是眼下已經沒有退路了。
「老陸，你……有把握嗎？」
「如果不行的話，我看可以再商量商量，現在咱們人類的力量，也不是那麼不堪一擊的。」
陸雲笑了笑，說道：
「至少保住咱們人類能通往2050年，還是有把握的。」
潘立山一愣，問道：
「你打算怎麼做？」
陸雲想了想，卻是並沒有告訴潘立山答案，只是搖了搖頭：
「你馬上就知道了。」
「我先走了……」
潘立山還想說什麼，但是身邊的陸雲卻突然間消失了。
周圍的喧鬧聲再次湧入到了他的耳中，人們在慶祝熒惑一號的大成功，可是潘立山卻怎麼也興奮不起來。
他明白……
或許這一見，就是永別？
只是潘立山不明白，陸雲所說的把握……到底是什麼？
他獨身一人前往暗物質世界，以一技之力對抗整個星際公約？
這又怎麼可能？
……
……
陸雲則是回到了2023年7月17日的凌晨。
房間裡的藥物味道很是熟悉。
這裡，就是陸雲和潘立山所說過的……把握。
這裡是臨海市陸雲租住的那間小屋。
陸雲正站在門口，看著坐在那張書桌前，冥思苦想敲擊著鍵盤的自己，看著自己編寫那些預言。
而這，也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自己這個「預言家」的身份，毫無疑問是最有力的存在。
至今陸雲仍然不知道系統究竟從何而來，甚至是始皇帝、上帝這樣的四維生命也無從得知。
那它只能是來自於更高維度？甚至壓根就不在這片宇宙之中？
不過無論如何，它都是凌駕於星際公約之上的。
所以……
那就再加上一條預言吧。
陸雲在給過去的自己施加影響，在「2024年1月1日，靈氣復甦」這條預言之後，又另起了一行。
「2050年1月1日，我幹掉了星際公約。」
陸雲想讓過去的自己寫上這個。
可剛剛寫下，就又被過去的自己刪掉了。
陸雲看著自己甩了甩腦袋，似乎覺得剛剛寫下來的東西有點莫名其妙。
而這種情況，其實也在陸雲的預料之內。
他明白，這些預言將會決定系統的任務，而系統又可以干涉不同的時間線，甚至是直接錨定特殊時間線，像是這樣如此直白的過分的「預言」，即便是系統也不會允許的。
所以陸雲很快又換了幾種方式：
「2050年1月1日，我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2050年1月1日，外星人放棄了原本的計劃。」
「2050年1月1日，我取得了勝利。」
但是這些都被刪掉了。
即便是陸雲已經儘量拐彎抹角的留下了答案，卻也還是落得個被刪掉的結局。
陸雲苦笑了一聲，就像是那個坐在那裡，臉色蒼白的自己嘴角上掛著的笑意一樣。
他再次動念，讓自己寫下了新的預言。
既然這些想要取得勝利，想要擊敗星際公約的預言不能行……
那就把因果都束縛在自己身上吧。
「2050年1月1日，我將獲得永生。」
當然，這樣的預言寫下之後，也被刪掉了。
但這樣的嘗試，陸雲卻是沒有放棄。
他已經在潛意識之中意識到……這就是自己和系統之間能夠完成一定拉鋸談判的地方了。
他一點點的改寫著自己的預言。
從「永生」，到「長存」，「活到宇宙終結」，「活到3080年」，「活到2090年」……
這都不行。
最終都還是被自己按下刪除鍵。
陸雲嘆了口氣，在長久的試探之後，他似乎也明白了系統的意思。
最後的預言是：
「我將死於2050年1月1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