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馬杜面前站著先前為難過我們一次的保安,他正在用當地語言憤怒地責罵著阿馬杜,一隻手還扯在他胳膊上,看起來非常的不耐煩。
我意識到保安是在為難阿馬杜,快步上前擋在他們中間,對他怒斥道:「你放開他!」
保安見我這個成年人來了,非但沒有消停,反而變本加厲地質問:「你跟這個小偷是一夥的麼?我必須馬上帶你們去見老闆!」
我不認為容熠川會有見一個保安的閒情逸緻,但為了防止這邊鬧出來的動靜真的大到把他招來,還是壓低聲音解釋:「我們不是小偷,是來給一位客人畫肖像畫的,之前你明明看到了的。」
阿曼達帶我和阿馬杜進酒店時,保安就在大門外看著,他絕對是知道我們為何而來的,這時不是刻意裝傻,就是專程為了為難我們。
果然,保安冷笑著說:「是麼?我怎麼不記得了,我只知道他弄壞了酒店裡的水晶擺件,如果不是打算偷東西,為什麼看到我會那麼慌張?」
阿馬杜帶著哭腔解釋:「我沒有碰,只是路過而已!真的!」
他一邊說一邊做了個發誓的手勢,這對信仰堅定的原住民來說已經是很嚴重的剖白了,但保安還是一口認定是他:「既然你不承認,那就報警好了,讓——」
「不行!」我連忙打斷了他的話,同時及時挪開步子攔住了他的去路。
這地方持槍合法,民風彪悍,警察的辦案方式也是簡單粗暴的不得了,要是他們來了,很可能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先把阿馬杜給打一頓再說。
到時候動靜鬧得大不說,還可能會毀了阿馬杜剛開始的人生。
保安態度很兇:「不賠錢也不報警,你們到底想怎麼樣?該不會是想賴帳吧?那你就留在這裡等客人出來再說吧!」
阿馬杜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他怕得不得了,已然六神無主,連話都不會說了。
我努力在腦海中回憶了一番當初在容氏看到過的工作手冊,穩住心神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酒店裡都是有監控的,尤其是像走廊這樣的公共場所,你就不怕我鬧大,然後查監控麼?」
這是手冊里提到過的硬性規定,哪怕是開在非洲的酒店,想必也不敢在這方面有所疏漏,尤其是在容熠川親臨現場做考察的前提下。
保安得意的表情果然變得尷尬起來,他顯然也是知道監控的存在的,要是真鬧到查監控的地步,真相大白了,就連他的工作也是一樣的保不住。
哪怕是在市區,高檔酒店裡保安的收入也足以令其他人感到艷羨。
我看著他挎著的槍,沒有再繼續威脅,而是見好就收地說:「不如我們各退一步,水晶擺件的錢由我來賠,你就當沒見過這孩子,至於那擺件怎麼碎的,到底存不存在……也無所謂吧?」
如果把保安逼急了,對我和阿馬杜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與其在這裡僵持,倒不如花錢消災,儘快脫身來得更重要。
保安見我鬆口,表情也變得放鬆了許多,他攤牌道:「行,那就賠錢吧。」
「好,這是……」我沒含糊,直接把阿曼達給我的小費拿了出來,但還不等我把金額說完,保安就迫不及待地接了過去,捻了一下問,「就只有這些麼?」
我面不改色:「只有這些。」
其實是還有阿曼達為那幅速寫付的錢,但我和阿馬杜回村也是要路費的,我的錢又早就花得差不多了,若是全都給他,我們可怎麼辦?
保安立刻面露不滿:「那個帶你們進來的客人可是很有錢的,住的是最貴的套房,給消費也很大方,你給她畫畫不可能只得到了這麼點報酬。」
我沒有辦法,只好把阿曼達給我的報酬全都拿了出來,現在包里剩下的錢就夠我和阿馬杜搭車回村子了,並且路上連瓶水都不能喝。
哪怕拋開我花在繪畫上的時間和精力不論,單算購置畫具的費用,這一趟也真是虧大了。
可保安面不改色,還是那句話:「不可能只有這麼一點!」
這下子,即便慌亂如阿馬杜,也總算看出了保安的算盤,他擦乾眼淚,鼓起勇氣說:「你太過分了!這是敲詐!」
保安根本不理會他,而是數著錢說:「還是不夠!」
我沒想到會遇見如此貪婪的人,強壓著火氣表示:「可我只有這麼多了,不如你看在今晚有宴會的份上,就放我們一馬吧?」
阿曼達給我的錢少說也有七八百法郎,抵得上當地人好幾個月的收入,保安之所以抓著我和阿馬杜不放,恐怕也是因此把我們當成了待宰的肥羊。
我給錢給得太痛快,反倒勾起他的貪婪,給自己惹了個大麻煩。
失策了!
這種時候跟保安繼續糾纏下去是沒有意義的,他反正是無本萬利,多訛到一分都是賺了,但我和阿馬杜卻不能一直在這裡浪費時間。
於是我試了個迂迴的法子,臨時扯謊道:「畫還沒有畫完,客人當然不能一次性把錢付清,不如這樣,你先放了這孩子,等到晚宴結束,我馬上就去找客人把剩下的報酬也要到手。」
只要他答應,我會立刻帶著阿馬杜逃之夭夭,到時候他再想反悔也已經是晚了。
保安聽說我會再去要錢給他,動搖得很快,但卻對我說:「好,待會兒你拿錢來領人。」
我萬萬沒想到,阿馬杜竟然成了保安敲詐我的人質,他立刻表示抗議,奈何體力差距太大,拼了命的掙扎也還是無濟於事。
保安呵斥道:「安靜!不然我就報警!」
他再次在拉鋸中占了上風,而這句話也是一樣的有用。
我咬緊牙關,試圖繼續跟他討價還價:「你先放了他,這樣僵持下去的話對大家都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