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再吃一點吧,生病的人,只喝一碗清粥怎麼夠?」嬤嬤關懷道。
「我不用,你們記得我說得,全部吃乾淨。」顧霜筠說完,自顧自起身,走出屋外。
這個小院子,前世她在這裡住了九年,那時,因為趙氏的「疼寵」,她身邊也如許玉顏這樣正經國公府姑娘一般,有四個大丫頭、兩個管事嬤嬤,八個二等丫頭和數個粗使丫頭,小院整天都是鬧哄哄的,隨處可見人。
此時,小院裡空無一人,趙氏將原國公府的下人全部遣走,只留下福嬤嬤她們三個顧府的下人。
是想用不派下人,讓她們自己辛苦打理院子來逼她們低頭?這倒是新鮮,前世她身邊總是環繞著婢僕,從來不缺人使喚。不過,她記得這手段許玉顏在睿王府曾用過,那些失寵的妾室,冷飯冷菜、清湯寡水,衣食都得自己動手操勞,效果挺不錯的,如花美眷很快成了昨日黃花。
「姑娘。」
福嬤嬤領著翠黛、紅鸞也來到院子。
「都吃完了?」
「吃完了。」
「那好,咱們屋子裡,隨便剪子刀子都行,把這些花啊樹的剪下來,曬在院子裡。還有院子裡的空屋子,門和窗能拆的也拆了。」
三人以為聽錯了,都沒有動。
顧霜筠又說了一遍,加了解釋,「一碗清粥,兩碟素菜,姑娘我沒吃飽,而你們又出不去,便聽姑娘我的吩咐,將門窗拆了,花樹折了做柴燒,給姑娘煮點吃的。」
「好欸,奴婢這就去。」
翠黛和紅鸞兩人正是愛玩的年紀,聽顧霜筠這麼一說,立即歡呼一聲,跑回屋子裡找趁手的工具。
福嬤嬤則顧慮許多,沒有動。
「嬤嬤,你要留在我身邊,就得聽我的,否則,就回顧府去。」顧霜筠淡淡說完,不管福嬤嬤的反應,走進屋子裡。
閨房裡的利器,找來找去,也就只得幾把剪子,裁剪布料還行,剪樹枝?怕是一剪一個缺口。
剪子上的缺口,樹枝絲毫不損。
「姑娘,這怎麼辦?」
「剪不了樹枝,就薅樹葉。」顧霜筠盯著院子裡那棵枝繁葉茂的玉蘭,「把這些葉子全都弄下來,曬一曬應該明天就能燒了。」
「門窗這些呢?」
「工具不趁手,先緩一緩拆門窗。」
「好嘞。」兩個小丫頭一聲歡呼,撲上去,薅樹葉連剪子都不用,直接手拔。
「嬤嬤。」顧霜筠轉向一旁站著的福嬤嬤,「你想法子,弄一點能直接生火燒著吃的來,不要肉,要低廉點的那種。」
「這些天正是玉麥收穫季,奴婢想法子弄幾個過來。它可以如紅薯一般,直接丟進火堆里烤著吃。」
「烤玉麥很好吃。」翠黛搶著說,「奴婢家裡就種了玉麥,收穫的時候我們會偷一個,大家躲進山里烤了吃,超級好吃。」
說著,還咽了口口水。
「那你可得使勁摘葉子,有足夠的葉子咱們才能烤玉麥。」顧霜筠被她那饞樣引得笑了,也對烤玉麥的味道有些期待。
「姑娘放心,奴婢把這院子裡有的葉子全部摘下來。」翠黛拍著胸脯,一把一把揪起葉子來。
看著她們,顧霜筠也起了好玩之心,只是她人小力氣弱,不比翠黛和紅鸞一次幾片葉子的摘,她只能一片一片地扯。
「姑娘,你病還沒好呢,這些奴婢們來做,你回屋歇著吧。」嬤嬤擦著顧霜筠額頭的汗水,這大夏天裡,怕她出一身汗病情又加劇。
摘幾片葉子,確實讓顧霜筠喘息不止。
她點點頭,走到檐下陰涼處,在嬤嬤服侍下喝水歇息。
微微清風吹得她昏昏欲睡,在連點了好幾個頭之後,她終於撐不住,一頭往旁邊偏去,教嬤嬤接個正著。
將她在竹製躺椅上安置好,肚子上蓋了一件薄被,嬤嬤吩咐翠黛和紅鸞輪流打扇,注意著不能讓蚊蟲驚擾到姑娘休息。
隨後,嬤嬤便出了院子。
顧霜筠唇角微微勾起。她果然料得不錯,福嬤嬤在這府里不是翠黛和紅鸞兩個小丫頭能比的,小丫頭出不去,福嬤嬤卻能。
前一日翠綠的葉子,經過一日陽光暴曬,成了微卷的枯葉,只有殘存的綠色,頑固地宣告它們非正常脫離母樹。
所有枯葉聚集起來,就像一個小山包。
「燃火。」
顧霜筠一聲令下,翠黛和紅鸞立即「剪刀石頭布」,獲勝的紅鸞歡呼一聲,拿著火摺子上前。
一片燃燒的樹葉,瞬間將火傳遍整個枯葉堆,「噼里啪啦」地熊熊燃燒,火光直衝天際。
「走水了!走水了!」
外面守著的兩個僕婦只見到火光沖天,當即嚇得大喊起來,還妝院門要進來。
顧霜筠早就吩咐將院門栓上,兩個僕婦力氣再打,也撞不開牢固的院門,急得兩人不管不顧,大喊大叫「走水」,還邊跑邊喊,引得闔府上下都緊張起來,提水桶的、端水盆的,甚至還有跑出府去找潛火軍的。
在兩個僕婦大喊著跑遠時,顧霜筠便讓翠黛把院門門閂撤了。待得眾人提桶端盆地趕來,便見主僕幾人圍坐在火堆邊,撥弄著裡面幾根還包裹著綠葉的玉麥。
這樣的場景,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不是走水,是幾個人燒樹葉烤玉麥。
「你們這是作甚?姑娘我烤一根玉麥,你們就吵吵嚷嚷的,怎麼?在定國公府不准烤玉麥?」顧霜筠先發制人,大聲質問。
準備救火的眾人不敢與主子叫板,有不滿也只能壓在心底,還得向顧霜筠道歉,不該打擾了她的好興致。
這時,得到走水消息的趙氏急匆匆趕來。
「你一個姑娘,和下人一起蹲地上玩火,鬧得闔府不安寧,你可知錯?!」不管不顧,先定罪名。
「大舅母每餐只給我稀粥,又不准我的人出去買吃的,我餓了,自然只能就當下能吃的弄來吃了。」顧霜筠自顧自翻著火堆里的玉麥,正眼都不瞧趙氏一下,把蔑視表現得淋漓盡致。
趙氏出身名門,嫁人也是國公府的正頭夫人,京城裡權貴夫人的交際間,誰也不敢輕視她。只有這個五歲小娃,如此明目張胆地對她不敬。
「你大病未愈,清淡飲食是為你好!」趙氏咬牙,這小丫頭太過分,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自己這當家主母威嚴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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