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合伙人

2024-08-22 22:53:59 作者: 衣漪玳水
  「我沒有說錯,你也沒有聽錯,就是合夥做生意。」顧霜筠嚴肅地站在椅子上,之所以不坐,是因為這酒樓里的桌椅對她而言太高,她若是坐下,連頭頂都在桌面下。

  「我仔細算過了,我娘留給我的嫁妝鋪子一共十九間,全在京城最繁華熱鬧的東市,一年下來營收有三十萬兩。莊子和田產也在京郊,良田千頃,每年的產出也有上萬兩。這些你幫我管,每年的純收益,你我五五分。你管得好,我們倆就各自分得多,你管得不好,咱們倆就分得少。」

  「你自信我能賺?要是虧了呢?」蕭虛懷不相信這種好事會落到自己頭上,在他正需要本錢培植自己勢力的時候,就有人雪中送炭般送上銀子,這麼巧合又幸運的事,怎麼可能落到他頭上?

  「放眼整個京城,只有你有權貴的背景,安平公主府足以讓你在京城做買賣不被人惡意使絆子。但是,你又是個出身不光彩的私生子,你不可能走仕途之路,你也走不上仕途路,從商是你唯一的出路。」

  「看來,你把我調查得很清楚。」蕭虛懷諷刺低笑。

  「這些事全京城誰不知道,不過是礙於公主府,沒有人名目張膽地議論罷了。」顧霜筠說得輕巧,「我娘沒了,我爹娶了新夫人,今天就要離開京城,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調回來呢。我可以說孤身一人,寄居在定國公府,說起來這處境和你相比,也就是我把我娘的嫁妝把在手裡,比你有錢。」

  說到這,顧霜筠忍不住鼻酸語塞,這是她心底的痛,沒了娘,爹也沒了,寄居在別人家,就如同無根的浮萍沒有著落。尤其是前世,她還體弱多病,時常在病榻上,別人想起就來瞧瞧她,逗貓逗狗一般說幾句關心話,轉過身又忘了她,留她一個人孤零零在屋子裡,瞪眼看著外面亮了又黑,黑了又亮。

  唯一她認為真心關懷她的大舅母與表姐,最終也是另有目的,甚至,最後那杯送命的毒酒還是表姐親手灌下。顧霜筠只要會想起那毒酒入喉時的苦辣,便止不住滿心恨意。

  「聽起來,我們兩個挺相似的,都是寄人籬下。」蕭虛懷輕笑道,為顧霜筠這一份真情流露,戒心淡了許多。

  「所以呢,這買賣你做不做?」顧霜筠打蛇隨棍上。

  蕭虛懷伸手,在顧霜筠頭頂一拍,「做。」

  「小娃娃,放心,虛懷哥哥會幫你保住你娘的嫁妝,讓你賺個盆滿缽滿。」

  顧霜筠雙手抱著頭頂,忿忿瞪著蕭虛懷。

  「最好是,不然,這一下我敲回來。」

  蕭虛懷哈哈大笑,又伸出手,捏了捏她鼓鼓囊囊的臉頰,眸子裡,添了些許懷念的溫情。

  事情談妥,蕭虛懷帶著店鋪、田莊的帳冊和顧霜筠的印信離開。

  顧霜筠揉了下早就感覺不到疼痛的頭頂,目光中帶了些許笑意。蕭虛懷拍在頭頂的一掌,讓她感覺不到被打的疼痛,反而是疼寵,這種經歷對於顧霜筠而言,實在新奇。

  「翠黛,紅鸞,你們有哥哥嗎?」

  「奴婢沒有哥哥,倒是有一個姐姐,下頭還有一個弟弟。」翠黛老實回答,「就是因為有弟弟要養,爹和後娘要把弟弟送去書院讀書,才要賣掉我和姐姐換錢。」

  「奴婢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她們和奴婢的爹娘一樣,都在顧府。」紅鸞道,「姑娘,你把夫人的嫁妝鋪子和莊子給蕭公子管,能行嗎?聽說他每天鬥雞遛狗,不是個好人呢。」


  顧霜筠跳下椅子,往門外走,「不是好人的多了,你瞧你家姑娘我,是個好人嗎?」

  「姑娘當然是好人。」

  顧霜筠「呵呵」笑,「我拿毛毛蟲嚇玉表姐,把灰土丟得大舅母她們渾身髒兮兮,我是好人嗎?」

  「當然是好人。」紅鸞堅決維護自家姑娘。

  「紅鸞啊紅鸞,你這是愚忠。」與蕭虛懷談妥交易,顧霜筠心情很好,難得地對兩個丫頭解釋幾句,「在你們眼裡,我是好人,在大舅母和玉表姐眼裡,我是野丫頭,好人是我,野丫頭也是我。同樣的,鬥雞遛狗的是蕭虛懷,生意做得好的也能是蕭虛懷,誰知道呢?興許明年我幾間鋪子收益能翻幾番。」

  這番話,翠黛聽得稀里糊塗,常聽爹娘說起大家族裡生存之道的紅鸞,則明白了幾分。

  「姑娘的意思是,外人的評價算不得什麼,凡事得等他做了才知道行不行?」

  「呵呵,沒錯。」唯一的一點,是她知道他一定行。

  站在酒樓門口,兩邊都是熱鬧繁華的街道,顧霜筠有些茫然,又有點興奮。

  前世礙於身體緣故,她頂多出府到寺廟進香,都是車轎直接送去送回,不曾有機會在大街閒逛。如今,她身體狀況良好,又沒有人在一旁叨叨,便忍不住想逛一逛。

  該走哪一邊呢?兩邊看起來倒是差不多。

  「小妹妹。」

  一個十來歲的小少年突然出現,歡喜地拉住顧霜筠的手。

  「你是誰?別亂認妹妹。」顧霜筠甩開他,看著眼前的小少年,有些眼熟,但完全想不起這人是誰。

  「不過幾個月不見,你就不認識我啦。」少年聲音歡快,伸手又想拉顧霜筠的手,被她一個瞪眼,訕訕地縮回手。

  「三個月前,咱們一起跳河逃跑的,你還記得嗎?對了,咱們分開的時候,我給了你一枚玉佩,上頭一面雕龍,一面刻鳳,龍鳳呈祥,記得不?」

  「是你。」這麼一說,顧霜筠想起來了,「不是咱們一起跳河逃跑,是我救了你,被你拖累著跳河逃跑。」這恩怨關係得搞清楚。

  「是,是,多謝你救了我。」少年「呵呵」笑著,絲毫不反駁她。

  「你給我的龍鳳呈祥玉佩……」顧霜筠記得他當初確實給了自己一個東西,但她醒來之後沒見那東西,加之前世與這人之後都沒有交集,她便沒將這當回事,沒想過要找。至於如今嘛,龍鳳呈祥的玉佩可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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