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女,嫁衣已經備好了,閻公說明日辰時啟程」
朱唇輕抿,口脂是鮮艷的血似的紅。
「你去稟義父,此去唯有萬聖宗可保我平安,若是不捨得我這個女兒客死他鄉,還煩請他賜件信物」
丫鬟似是有話要說,又只微微福了一禮,「諾」
巧兒紅著眼眶哭訴,
「小姐,閻公分明未曾給您留過後路」
「何止是沒有退路啊」
只怕他從未想過讓我活著。
也對,頻頻壞他的事,讓一切都脫離控制,我恐怕早已成為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了。
窗外半輪弦月掛著,梅花開得正香,忽的驚掉了一地雪。
」巧兒,不哭了,去義父那兒替我將令牌取來吧「
說罷,姜晚寧信步走去窗邊。
「哥哥既然都來了,替我折一枝梅花可好,我想要開得最艷的那朵。」
少女眸光亮閃閃的,即便是艷麗的妝也一如兒時的嬌俏。
暮昭帶著一枝梅花翻窗進來,一時間竟也分辨不出惹眼的是花還是人。
「哥哥可還真是捨得,今日這寶貝梅花倒是眼也不眨便折了。我可不敢忘了暮之兄長折了你一枝梅,你可是明里暗裡給他使了不少絆子,還得他從極北之地運的雪梅給你賠了罪才作罷「
」那是我專程為寧兒尋的梅花,自然不能讓旁的人隨意折了。「
暮昭隨意靠坐在窗邊,語氣里隱隱透著些得意。
」我這屋子又不是沒了門,哥哥每次都從窗戶跳進來莫不是想夜探香閨?「姜晚寧調笑著,抬手關了窗,差點壓著暮昭未縮回的手。
」寧兒可真是狠心「
」不僅要拋下哥哥走,還要在走之前壓斷了哥哥的手「
暮昭像是控訴著,冷峻的臉上又帶著格格不入的柔情,姜晚寧別過了臉,刻意躲開他溫柔似水的眼眸。
暮昭見狀,自顧自拿起桌上的卷宗講了起來。
「景國路遙,如今我的勢力還無法觸及,能找到的記載不多,倒是景淮王,我整理了些卷宗。此人心狠手辣,做事狠絕,怕是不好相與。傳聞他幼時輾轉各國當質子,備受欺辱,三年前回到景國介入黨爭,不到半年老皇帝退位,傳位於太子也就是如今的景垣帝,又一年老皇帝便去了,景垣帝也被徹底架空,有名無實」
「哥哥只管告訴我吧,此局從何處破?」
「當真是瞞不過你,景淮王曾來過西都做質子,承過王丞相家么女的恩,此後走的便很近,想必兩人之間多少是有些情誼的「
說著,暮昭理了理衣袍,拿出本小冊子。
「可惜王家么女身體孱弱,早早便故去了,剩下的喜好習性都在冊子上記下了,此去景國怕是需要半月,你在路上慢慢記下便是。「
說完便背過身,直盯著窗外的梅樹。
雪夜裡終究還是冷的,呼出的氣都有了形狀,蒙在眼睛上濕漉漉一層,月光映在眼睛裡,跳動著閃爍的光。
姜晚寧輕輕走過去,拿梅枝打了他一下,也在窗邊倚著。
「哥哥,再給我講個故事吧,像小時候那樣「
以後,
怕是沒機會再聽了。
」好「
無數次的回聲在腦海里重合。
暮昭向來是這樣,好像一直毫無存在感的走在她身後,給她自己能做到最好的,也從來不過問,只是按她的意願做。
難怪外界都說他性子冷,這樣看來,倒也不差幾分。
自己都要走了,平日裡那麼多人也只有這個冷峻的哥哥顧念著她,這個西都還真是沒什麼好留戀的,就此離開也好。
只是這一走,便再也不會是從前的姜晚寧了……
看著眼前的少女慢慢闔上了眼,鬼使神差的,暮昭緩緩靠近了些,在她眉心花鈿處小心翼翼落下一吻。
他的詭秘心思向來人盡皆知。
可她不願。
他又能如何。
其實他知道的,那嬌艷欲滴的唇上常常淬滿了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