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姬仰頭看著哈倫碧藍色的眼睛，想在其中發現些貓膩，可看到的滿眼都是真誠。
果然，想從最能裝的神臉上看出東西，太不現實了。
她揉了揉太陽穴，語言簡練的把事情的經過對哈倫敘述了一遍，隱去之前在聖納王國發生的事，只把今天在角斗場的情況和盤托出。
「聖女殿下，您的膽子可真大。」
哈倫似是懂了瑪姬的打算，說完這句話就反手把瑪姬拽進了屋裡。
瑪姬沒有防備，一個不察就真的被拉了進去，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身處哈倫的房間裡了。
「！」
入目的環境乾淨整潔的不像是住過人，明亮寬敞，鼻尖縈繞著一股清新的氣息，轉頭就看見哈倫眼底似有若無的笑意，背靠門望著她。
「你做什麼！」
和一個男性身處用屬於他的私密空間，瑪姬的神經下意識繃緊，滿眼寫著戒備。
就算確信哈倫不會對她做什麼，也不代表她會放下警惕心。
「聖女殿下，小心隔牆有耳。」
哈倫一雙大長腿兩步就走到了瑪姬附近，在一個不遠不近，不會讓人反感的位置停下，語氣中帶著無奈。
「現在可以告訴我，殿下準備怎麼做了。」
哈倫環抱著手臂，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金髮垂於額間，陽光透過窗子打在他的側臉上，一瞬間恍如神明。
瑪姬眼神恍惚一瞬，不知為何竟把眼前的哈倫和諾菲爾的樣子重合。
下一秒，瑪姬一個激靈，趕緊把奇怪的念頭驅散。
沒有拿回神格前，任何一個神都不可能恢復記憶，她失了智才會胡思亂想。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沒有選擇去投靠教皇，但魔法大賽後期教皇就會回來，現在艾維為了挑釁我，公然在賽場上殺人，神殿就算為了面子，也會開啟調查。」
「但艾維絕對不是好對付的角色，上位者們確定是他以後，大概率不會傾盡全力幹掉他，那樣損失太大，所以我準備讓艾維和教皇在魔法大賽上正面相撞。」
「這樣教皇就會因為聲譽，不得不用上全力殺了他。」
瑪姬這樣說著，敏銳捕捉到哈倫奇異的微表情，頓了頓又補充道。
「我和艾維因為一點意外，有過一筆交易，我會想辦法讓他上鉤，你只需要幫我讓教皇在同一時間出席魔法大賽就好，無論什麼辦法。」
說罷，瑪姬深吸了一口氣，對哈倫露出詢問的神色。
理論上教皇不會管這些事，他主要負責監測各地惡魔信徒的出現，高級惡魔出現的時候，他會親自去解決。
因為神明沉睡的緣故，實際上地獄的整體實力要比人間強許多倍，除去光明神殿在遏制惡魔信徒的擴散，其他勢力每年也在清除信徒。
只不過.....最近教皇做有點狠了。
想到薩法對她下的命令，瑪姬頓時悲傷逆流成河。
「聖女殿下，您的膽子是真的很大。」
哈倫似是有些困擾，又像是驚嘆，眼眸微微眯起，英俊的臉上似笑非笑。
「一般，和你比起來。」
瑪姬不置可否，非要說誰比較瘋狂，哈倫又何嘗不是，半斤八兩而已，誰也不用笑話誰。
「殿下的計劃很不錯，但我這裡有更好的，您想不想聽聽。」
哈倫嘴角笑意擴大，大概是因為剛剛睡醒的緣故，嗓音還略帶沙啞慵懶。
「嗯？說。」
瑪姬歪了歪頭，表示沒什麼不能聽的，畢竟哈倫這傢伙也挺聰明的。
「神殿深處有專門懲戒亡靈的密室，一般被神父用作拷問，看得出聖女殿下真的很生氣，也許那裡更歡迎傀儡師的到來。」
「神殿的結界針對亡靈，只要進入神殿，就會被幻象所困，我可以負責幫殿下把傀儡師引入拷問室。」
「殿下負責把他騙進來就好。」
哈倫眼尾微微上挑，循循善誘的說出他的想法，眼神明亮且溫柔，就像在訴說情話，可他的話落在耳朵里，無端的讓人脊背發涼。
很明顯，相較之下瑪姬的計劃更多的是想要徹底泯滅艾維，而哈倫則是想要折磨他。
拷問室的存在，就是所有亡靈的噩夢。
亡靈全部為執念所生，理論上信念感強的可怕，能夠讓他們扛不住的地方，完全可以稱之為人間煉獄。
「你....算了。」
瑪姬神情複雜，看著眼前光風霽月如神明般的男人，心情很是微妙，張了張嘴本想說什麼，但想了想還是不說為好。
她明明早就知道，到底在驚訝個什麼勁。
「聖女殿下是覺得我殘忍？」
哈倫人精一樣的傢伙，怎麼可能讀不懂瑪姬心中所想，說話間再度露出受傷的神情。
「沒，正合我意。」
瑪姬轉過頭，語氣有些僵硬道。
對待艾維，這樣的確很解氣，反正是亡靈，又不是人類，瑪姬還沒有聖母心泛濫到連死人都關心的程度。
「那殿下是採納我的方案了？」
哈倫又笑了，仿佛剛才難過是幻覺一樣。
「...」
瑪姬人麻了，這傢伙包變臉的，剛剛有點上頭，現在多少有點後悔來找他了。
總有種在和深淵交易的錯覺。
「那就這樣吧。」
瑪姬說罷，抬腿準備離開這個地方，結果被哈倫的長臂攔在了門前。
「...你還有事？」
她腳步頓了頓，假裝淡定問道。
「殿下不是說要給我報酬。」
哈倫語氣輕飄飄的，帶著些許漫不經心，語氣又莫名愉悅。
「你想要什麼？」
瑪姬大腦卡住一瞬，沉默兩秒問道。
聊的太自然，她把這事忘了。
「下個月的休假日，聖女殿下若是還在神殿，陪我一天如何？」
哈倫嗓音懶洋洋的，如同午後灑落樹蔭的陽光，斑斕又溫暖。
「？」
瑪姬嘴角抽了抽，再次抬頭看向男人的臉，想確認他是不是認真的，結果滿眼都是他真誠的表情。
「....可以，但我覺得沒必要。」
她能想到的就是，哈倫有什麼話想對她說，只是在神殿裡不方便。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獨處的理由。
況且她是聖女，想要單獨離開神殿休息一日，需要很多麻煩的申請，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