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雙無發現近幾日顧憐很不對勁。
——雖說她以前也沒有多正常,但絕沒有除早課外就四處尋不見人的異常現象,心下疑惑的他,終於在某一天早課下課時,伸手一撈,揪住了顧憐的後領。顧憐的腳步一停扭回頭去看他,扯起虛偽的商業假笑:「三師兄有事?」
封雙無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最近在琢磨怎麼把蕭九的院子炸了?」
顧憐:「……」
早課一下課就睡醒的蕭九:「……」
「封雙無,」蕭九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謝霜跟薛絕在那頭說著些什麼還管不著這邊,他口頭上一點也不客氣:「你有病?」
被兜頭一罵的封雙無並不在意,反倒是說:「你看小師妹跟躲著洪水猛獸一樣躲著你,估計師弟你又忘記照鏡子了,看你把小師妹嚇得。」
蕭九唇邊的笑意微滯,視線落在封雙無揪著顧憐後領的手上。
顧憐:「……」
不是,你倆吵架,揪著我不放做什麼?!
我也是你們play中的一環是嗎?!
顧憐心中想著脫身之法,正巧這時謝霜如同天降救星一般地喊了聲「憐兒」,感覺到封雙無作賊心虛地鬆了手上的勁,她就連忙往謝霜那邊走:「師姐我在這兒!」
謝霜看過來時,封雙無已經若無其事地抖了抖袖子站好了。
……裝。
顧憐心中腹誹,面上卻是對謝霜露出燦爛的笑:「師姐,怎麼了?」
謝霜發現她的衣襟有點亂,又想到剛才封雙無抖袖,就先沉臉斥責了一聲封雙無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然後又神速變臉地緩了面色,動作輕柔地去幫顧憐將衣襟整理好,還說了句:「日後不必理他,若他再對你動手打回去就是,有師姐護著你。」
顧憐:嗚嗚嗚,抱上金大腿真好。
顧憐不用回頭著也知道封雙無在死死地盯著自己。
薜絕走過來:「小師妹。」
顧憐看向他:「嗯?」
薛絕從芥子空間中取出一本不算多厚的黑皮書,遞過去給她:「這個給你。」
顧憐有些疑惑,不過男主給的東西不會差到哪兒去,所以她雙手接過來,然後好奇地翻了幾頁,發現是跟符籙有關的:「大師兄?」
薛絕說:「二師妹讓我給你的。」
顧憐就又看向謝霜,後者笑著擺了擺手:「這功勞我可不領了去。憐兒你與我們不同,平日裡我們所寫的符於你而言有些長,寫起來困難了些,我想你興許會對此道感興趣,便拜託大師兄為你找來這個。」
那天的符道早課上,謝霜有注意到那幾張只寫一半的符。
符寫一半停筆,相當於廢掉了。
但是顧憐寫符落筆都很規範,所以謝霜才會去找上薜絕。
顧憐愣了愣,低頭看著自己手裡的黑書,深刻意識到謝霜的細心。
作為女主,那必定是因為她足夠好。
作為師姐,謝霜認為自己應該護著,照顧著他們這些師弟師妹。
感動。
太感動了。
顧憐先是跟薛絕行禮相謝,然後一把抱住謝霜,在她臉側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口,語氣透著激動:「師姐你真好!我可太喜歡你啦!」
臉頰上被親一口,謝霜先是一愣,然後耳垂微紅,她看了一眼薛絕,捏一下顧憐的臉:「小姑娘矜持點。那本符書是大師兄編寫的,尚未取名,你若是有興趣,不妨為它取個名字,」說著她頓了頓,又補了一句,「我與大師兄還有些事,便先失陪。」言罷,謝霜拉著薛絕的手就走。
薛絕走前還意味不明地看了顧憐一眼
顧憐:「……」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大師兄的酸味飄香扶光派。
手裡的書不沉,拿著輕如鴻毛,想來估計是薛絕用了些別致的紙,顧憐心說有此師兄師姐此生幸矣,結果一扭頭看見那兩個槽心的師兄,心中的感動一頓,然後崩了個稀里嘩啦,臉瞬間垮下來了。
不能對比,我想四師兄了。
關於開課賺錢一事,顧憐拉了四個人
引歌、白奕奕、周舟也和小金。
引歌負責打探消息哪位弟子於修行上遇到困惑之事;白奕奕負責拉人;周舟也負責安撫人心,讓他們相信「大葵花」課堂的有效性,簡稱為洗腦;小金……這傢伙負責算錢的。
小金對於顧憐還記得捎上它一個而高興了好幾天,甚至即興給顧憐哼唱了一首童謠,結果因為它本身所帶有的詭異童音不是唱出了鬼片的感覺,差點被顧憐因為這個原因而踢出組織。
「小師姐!」
遙遙地看見顧憐走過來,引歌就揮著雙手興高采烈地喊她。
顧憐走過去,這裡是後山,沒什麼人,往上就會遇見生活在後山的猛獸了。
「引歌.」顧憐先是喊了他一聲,然後問,「怎麼樣?」
引歌眼睛很亮地說:「找到了好多好多人,多虧了有奕奕師姐和周師兄在,他倆一開口一配合,拐一個能拉兩個進來!」
顧憐欣慰地點頭,想起來什麼:「私自開課不違反宗門規定吧?」
「不會!」引歌拍拍胸脯保證,」我把宗規重新看了一遍,上邊沒有這一條。」
扶光派宗規有五百八十多條,顧憐之前看到第五條就沒了耐心,一聽引歌這孩子那麼有毅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你是咱『大葵花』的福氣。」
引歌先是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然後好奇地問:「師姐,『大葵花』是什麼思,為什麼我們要叫這個名字?」
因為小時候GG看多了被荼毒的。
顧憐一本正經地回答:「宗門扶光是太陽的意思,葵花向陽,表示我們永遠一心向宗門,永遠都是一家人。」
引歌被這層寓意給感動到了:「師姐你也太厲害了!」
顧憐:「客氣客氣,都是為了宗門。」
此時,顧憐在引歌心中的形象又被美化了一個度。
白奕奕跟周舟也合作著去拉人了,顧憐坐著沒事兒干,找了一圈沒找著當時的那支竹笛,估計已經被風吹雨打脆化不見了,她也不糾結,聽見引歌說:「師姐,陳師兄的身體越來越差了。」
顧憐隨口回了一句:「心病難醫。」
引歌愣了一下,然後古怪地看向顧憐:「師姐你怎麼知道陳師兄是心病?」
陳斟酒是四殿之一序無殿長老唯一的一位親傳弟子,序無殿統營執刑堂思過堂一類,他的身份在扶光派里也是舉足輕重。
但陳斯酒到底是犯了什麼錯被罰去思過崖,又是在思過崖是何等情形,除了幾位長老與司事的弟子,無人知曉。
顧憐一時不留心,說漏了嘴,迎著引歌的目光她鎮定得很。
「那阿糕補氣血說明陳師兄受傷了嘛,「顧憐搬出一套說辭,「這些個日子過去想來皮肉傷也該好了,你卻說他的身體越來越差,那便定然是心病。」
還有理有據的。
引歌被糊弄過去了,他點了點頭又嘆氣:「陳師兄真可憐。」
顧憐不予置評。
九月末入了秋,天漸涼了下來,顧憐忙著開課賺錢的事,都沒怎麼注意。算下來會來上課的有二十七人,一人收10枚靈幣,能賺二百七,然後又跟引歌他們勻分開來,她大概能得到40枚多一點。
不過一天能賺40枚,攢攢到下個月也足夠寄回去給弟弟了。
她不由得嘆了嘆氣,不論在哪個世界賺錢都不容易,顧憐坐在桌前把算錢的紙結進成團,翻開了薛絕給她的那本符書。
符書的內容簡潔明了,所有的符上都只有一個字,易上手也易掌握。
真是天才,都能夠自創符術了。
顧憐琢磨了一晚上,硯中的墨寫完了她才把筆放下,又在睡覺前照例吸收月華的出靈氣入體,汲取靈氣以助修行,未了,她才往床上一躺,睡去了。
山門前。
夜巡的弟子有序交錯而行,在極其隱蔽的角落,山石後,一縷黑氣若有似無地擴散開來,逐漸變幻成一個黑漆漆的人形。
就在它即將成形時,忽然不知驚動到了何處,夜色之中一抹細微的靈光一現,肅殺之氣朝它襲來!
它連忙躲開,只是這一下的細微動靜,就驚動到了夜巡的弟子。
「什麼人?!」
即將四面包抄時,頸上驀地纏上來一樣冰冷堅硬的東西,死死的勒住將它往後一扯!與此同時,陰冷的鬼氣從身後捲來。
夜巡的弟子趕來,四下尋找,卻什麼也沒找到。
後山。
鬼氣散卻後,一個黑衣的少年支著腿坐在山石上,睥睨地看著底下跪著的黑影。
「廢物。」他說。
黑影方才的膽戰心驚還沒有消退,跪著低首,不敢吭聲。
少年看了它一會兒,隨後歪嘴一笑:「你說說看,你來這裡做什麼?在這裡待了有幾天了吧?他讓你來的?」
黑影恭恭敬敬地答:「是、是上主讓奴來探查徐望青的情況。」
少年:「那你前幾日跟著她做什麼?」
「……」
過了半晌,黑影才低聲回答:「……劍骨。」
「上主想要劍骨。」
少年盯著黑影看了半晌,烏黑的眸子似乎隱隱有血色浮動。黑影心中的恐懼愈盛,就在它打算逃離時,聽見少年笑了一聲。
「嘁,」少年站起來,「異想天開。」
皓月當空,風吹過來都帶起絲絲涼意,他眯了下眼,眸底的情緒看不清。
「他想要劍骨,我說給了嗎?」
第二日顧憐被涼風吹醒,她起身,忽然發現桌上不知被誰放了件厚一些的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