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奕奕跟周舟也出來時面色有些凝重。
聚陰陣養鬼屍鬼,若成,那便是極難殺死的存在,而那種陣法也被修仙界視作禁術之一,百餘年都從未再現世,如今出現,那勢必不會是一件尋常小事。
白奕奕抬頭時看見顧憐,就先愣了一下:「……小師姐?」
「哎,是我,」顧憐笑著抬了下手站起來,「哇,我們奕奕長得越來越好看了。」她說著走過去抱了白奕奕一下。
早些時候翹青大會尚未結束時,白奕奕他們就聽引歌說了顧憐還活著,引歌的消息向來靈通,他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也就相信了。現在陡然間就看見顧憐這一個大活人在眼前,怔愣之後就是驚喜。
周舟也的性子溫敦,他受了傷,有些面色慘白地朝顧憐笑了笑,「小師姐還在,那便一切都好。」
顧翻憐翻了翻自己身上的丹藥,遞了兩瓶過去給他。
周舟也本想推辭,被白奕奕看不下去直接塞到他的手裡了,周舟也無奈地笑了一下,沒有多言。
周舟也和白奕奕尚未辟穀也沒用膳,回來就直奔長老殿現在是肯定在餓著,顧憐雖然剛從千味堂回來,但也不在乎多走那一趟,索性就跟著去了。
「對了,」路上白奕奕想到什麼,側身停步朝顧憐抱拳,「聽聞小師姐於九台守擂中大獲全勝,恭喜小師姐。」
周舟也隨後也拱了拱手:「恭喜小師姐。」
不得不說這翹青大會就是不一般,簡單的一件事能輻射那麼久,顧憐擺擺手,一副看破塵世名譽的模樣:「不值一提。」
所以別再提了。
顧憐還是和以前一個性子,白奕奕笑了笑。
「我聽引歌說你們總會接了民請下山,」顧憐說,「除此次外,你同周師弟也會受傷嗎?」
白奕奕搖頭,「並不是。此次是出了意外。」
顧憐看向她:「聚陰陣。」
聽見這三個字白奕奕沒有多驚訝,她料到以引歌對顧憐的那個態度,肯定會將他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訴顧憐,點了下頭:「嗯,是聚陰陣。」
白奕奕和周舟也所接的是再普通不過的民請,要去解決作亂的妖物。
在解決的過程中並沒有出什麼意外只是覺得陰氣太重了不正常,等他們將作亂的妖物斬在劍下,循著陰氣的源頭找過去,看見幾十具人族的屍體,女子偏多,全都被聚集在陣法當中,提供陰氣滋養屍鬼。
顧憐聽後若有所思,這可比她在虞府里遇見的那個要厲害得多。
刻不求說屍鬼是分開滋養的後面屍成後才給它拼在一塊,虞府那裡的是眼珠用的只有虞見晞命晞懸一線時的陰氣,雖然不知道白奕奕他們所遇到的是哪一個部位,但足以從她的描述看出他們遇到的比那對眼珠要重要。
兩個聚陰陣已經出現,屍鬼被分成了多少塊就有多少個陣,看來往後的日子定然會找出更多的聚陰陣。
這不像蕭九會做的事,他沒那個心思費此工夫只為養出一隻屍鬼,那麼還會有誰做這種事情?
引歌的神情從一開始提起聚陰陣時就變得很古怪,顧憐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腦袋:「怎麼了?聚陰陣的事情你有看法?」
「不是,」引歌撇撇嘴一副憤懣不平的模樣,「我就是覺得那個布下聚陰陣的傢伙可真壞!居然殘害了那麼多的無辜人,其罪可誅!」
顧憐沒有接話。
「對了,」顧憐想起來去問白奕奕,「對於聚陰陣這件事,師叔打算怎麼解決?」
白奕奕回答:「據三長老所說,是讓大師兄同謝師姐去查看一番,若有異動便向宗門請示增派人手。」
顧憐點了點頭,這種事情拿去交給薛絕和謝霜確實再合適不過,讓他們去解決,既能給他們成長又能夠拔蘿蔔帶泥地順著扯出真相來。
「小師姐,」引歌忽然問,「你也想去嗎?」
「嗯?」顧憐擺擺手,」我不去,我專注於練劍和吃飯就夠了。」
引歌點頭:「那就好。」
引歌說完後其餘三人都看向他,顧憐抬了下眉問:「什麼那就好?」
引歌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表達錯誤意思了,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聽奕奕的描述就覺得那個聚陰陣很危險,我不想你受傷……我不是那個意思。」
看他解釋得臉都紅了,顧憐跟白奕奕對視一眼後就忍不住笑。
「行了你不用擔心這個,」顧憐拍拍引歌的肩頭,「我什麼樣的人你還不了解嗎?像這種危險的事情我肯定第一個扭頭就跑,保證不會硬抗!」
顧憐跟引歌他們的對話白蒼都一字不落地聽了去,他在劍中抱臂滿臉不屑地說:「不就是一隻屍鬼嗎有什麼好怕的?來了便殺,小爺又不是打不過,有小爺我這把絕世神劍在手你還用得著跑?」
顧冷:「是是是,絕世神劍,下回遇到鬼了就把你丟出去。」
白蒼:「……哼。」
陪著白奕奕和周舟也去到千味堂那邊,顧憐本來也沒打算進去,這一路只是為了打聽一下情況,再跟他們說幾句話,就在外邊停住了。
但是她看見白奕奕他們都往裡走了,而引歌還跟她一塊在外邊站著。
「你不進去嗎?」顧憐扭頭問引歌。
引歌搖頭,然後伸手摸了摸肚子一笑,「我剛剛去等他們前,才吃了兩隻雞腿」
……行吧。
顧憐不再多問,朝某個方向邁步走去,引歌跟上她:「小師姐,你要去哪兒?」
「回望穹峰。」顧憐回答。
引歌很開心地說:「那我送你過去吧!」
「好啊,」顧憐倒也沒有拒絕,往前走出一段路了看見往相反方向走討論著要吃什麼的弟子.,她想起來某個人,「哎,引歌,你不用去給陳師兄送飯了?」
算算時辰,以前就是在這個時候引歌得忙前忙後地去給陳斟酒送吃的。
引歌答:「換成另一位師兄啦。而且好像是陳師兄在裡邊出了點什麼事,前幾天你還沒回來的時候,熒惑長老帶著藥夫子去了思過崖那邊,但是他們進不去,陳師兄不想見他們。」
「……」
陳斟酒的那條命毫不誇大地說是顧憐給拉回來的,他身子骨差靠著顧憐給的丹藥撐到現在,他變成了一個未知變數,什麼時候會出事估測不得——按照原劇情,兩年前他就在雪崖上歸塵了。
不過引歌既然沒有說陳斟酒死了,那就是還有希望。
顧憐嘆了一口氣。
沒想到有一天輪到她去關心一個體弱的人的生死了,這一刻她似乎就有點明白早兩年謝霜對她那生怕她像玻璃一樣碎了的態度。
得找個時間去見陳斟酒。
老陳啊,你可得活到我去見你。
引歌的消息靈通,陳斟酒的事顧憐回來後也沒從別的弟子口中得知一星半點, 她想了想:「引歌,我能跟你打聽一件事嗎?」
引歌:「當然可以!小師姐你問吧,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憐:「我想跟你打聽一下華風門。」
引歌臉上的笑一僵。
他這個反應有點古怪,顧憐以為華風門無名到連引歌都不知道。她剛想把話題給收回,就見引歌一瞪眼,十分委屈又氣惱地大聲說:「華風門的那個什麼劉祺上次我跟他見著了,他嘲笑我個子矮!」
顧憐:「……」原來你笑不下去了是因為這個啊。
引歌因為身高被侮辱到,直到現在還生氣,顧憐有些啼笑皆非地安慰了幾句,他心中有氣沖誰也不能衝著顧憐,就被那幾句話給哄好了。
「華風門我了解的並不是很多,」引歌用食指跟拇指比劃了一下,「只有一點點。」
顧憐不甚在意地擺擺手:「蚊子點大的肉也是肉。」
她都這樣說了,引歌就沒再拖延,把自己所知道的給說了:「華風門是在瑞德城那頭的一個小門派,門主傳代十八位,姓劉,膝下有一子一女,其子蠻橫不善修道,其女果敢天資過人。門中有弟子上下三百餘人,並沒有什麼人近過這一門派,但是華風門是有前身的。」
百年前同名為華風門的大門派被滅門,門主、少主等皆慘死歸天,舉門上下只有一位姓劉的親傳弟子活到各派前來降伏作亂的人,最後趁亂逃出。那位弟子逃出後隱姓埋名地在山林中活過了近百餘年,臨終之際才向兒子提及有關華風門的事情。然後他的兒子將這件事深埋在心底,他跟父親一樣怕被那位滅了華風滿門的人知道他的存在,將這件事情當成傳家的秘寶一般一代傳一代,一直到 三百年前,劉姓的一名女劍修一手建立起了新的華風門。
「不過華風門的歷代門主向來短壽,」引歌說到這裡興許是覺得有些惋惜,聲音都往下沉了幾分,「雖說現在是第十八代門主,但細數來繼任門主之位的就有三十來位。」
引歌所說的跟顧憐自己推測的出相差不多,她看引歌的情緒不著高的樣子,心下一驚,壞了,不能是問起這件事情讓這孩子自閉了 吧?
顧憐剛想要開口勸導幾句,就見引歌一下子從那悲傷的情緒中淨脫出來眼睛亮亮地看問她:「小師姐!咱倆還沒去種樹呢!」
顧憐:「……」
也是,引歌是個開朗的孩子,不用勸導。
種樹這件事情是顧憐之前一口給答應下來的不能反悔,她想了想門規裡邊好像沒有禁止種樹這一條,就說:「過幾天我下山一趟去買樹苗,到時候你來我的院子這邊找我。」
引歌非常開心紅著臉頰一口答應了。
在望穹峰分別,顧憐逕自回了小院。
回去後顧憐換了身衣裳,然後就例行公事一般打坐運轉周天來吐納靈氣。夜裡窗欞處傳來輕響,抬頭看過去,是一隻傀儡娃娃壓著一張信紙坐在那裡晃著雙腿,搖頭晃腦的看著顧憐。
顧憐走過去將紙拿走來,傀儡娃娃就順著她的胳膊往上蹦,最後在她的肩頭坐下了。
信紙上寫:傀成,你的了。
翌日,薛絕和謝霜攜封雙無一同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