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封雙無說完後,其中疑點重重,顧憐隱約覺得肯定會有大事發生。
「何忠是怎麼回事?」
封雙無揚了揚眉,似笑非笑地看向顧憐:「你問我?人不是你殺的嗎?」
「……」
你又知道了?
顧憐沉默須臾,倒是也沒有否認,她什麼樣的人,封雙無又是什麼樣的人,他們彼此之間都心知肚明:「我問的是他的頭顱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除了頭顱沒有其他的了?」
分明那會兒噬襲來,捲起的鬼氣將除了她和古詳以外的人全都吞吃了個乾淨,早就死掉的何忠當然也不例外。
「什麼原因我不知曉,那兒的確只有他的頭顱,」封雙無說,「我已將我們此行我所知道的,皆告知於你了,小師妹,別貪多。」
就是不論接下來她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什麼新的情況來。
顧憐沉思了一會兒,轉開了話題:「那何厲呢?」她回來後並未見到何厲。
雖說顧憐一直沒特意去問去找何厲,但並不意味著是她在除掉何忠後就解了心頭仇恨,而是她才回來幾天,多的是要弄清楚的事情,故此並沒有花費太多心思去找人。
如果不是從未看見他,不然顧憐肯定不管什麼門規不門規,反手拔出劍就砍。
她與何家兩兄弟的仇,必報。更何況——
想到那隻梅繡荷包,顧憐在心底暗自嘆氣。
早知道那會兒就不丟出去用來引開何忠了,現在找回來都費勁。
就這片刻的工夫封雙無並不知道顧憐已經在腦子裡想了些什麼,他想了想隨後便是一聲嗤笑,反問道:「你猜你在秘境裡出不來,最後二師叔給出的是什麼樣的解釋?」
顧憐被這個問題砸得一愣。
那隻荷包封雙無他們是見過的,後面何忠或許是催動了保命符所以得從秘境裡出來,但是他手中的荷包也成了如山的鐵證,讓他再劫難逃。
那麼故意不給顧憐保命符的二長老會作何解釋呢?
很簡單。
何忠這個替罪羔羊就是最好不過的選擇。
「二師叔說,何家的兩兄弟同門相殘,合力將你害死在秘境中所以才導致讓你出不來,那隻荷包便是無可辯解的證據,」提起這件事情來封雙無的情緒莫名地不太好,微皺著眉頭像是不悅也像是不耐煩,「但是大師兄卻忽然開口將二師叔也拉下了水,說跟他也脫不開干係。」
回想那時的場面,封雙無仍舊是會覺得可笑。
有道人微言輕,但是薛絕在扶光派中的地位分量不低,卻也在幾位長老怒目而視下,不過幾天便將他的指控壓了下去,掀不起半點水花。
而何家那兩兄弟自然是被逐出門派了。
何忠的行蹤還好說,一直有一個成仙夢,日日在山腳下徘徊,更是在謝霜他們前往窮極宮時偷偷追行,卻沒料到過蕭九會帶著手下偷襲,最後死在了顧憐的劍下。
何忠死了,何厲帶著那還附有殘餘靈息的荷包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顧憐聽完後啞然。
難怪她沒再見過何厲。
難怪回來後眾人皆以為她死了,而那些個長老們仍舊是高高在上,仿佛置她於死地的事情從未發生過的樣子。
二長老打得一手好算盤。
他知道何忠跟顧憐不對付,所以故意放了情面准許何忠攜行,為的就是在顧憐出事後將其推出去頂罪而已。
顧憐驀然間想到什麼,面色古怪地看著針雙無:「你別告訴我……」
封雙無:「嗯?」
「連大師兄這不愛說話的傢伙都在為我據理力爭的時候,你在旁邊看戲?」
「……」
這時候,向來人講埋我不講理,人不講理我更撒潑的封雙無忽然就稀奇般地有些心虛起來,輕咳了一聲掩了掩唇,聲音都低了幾個度:「畢竟不論如何說,那都確實同我沒太大幹系……」
「……」顧憐頓時跳起來,「我知道你這傢伙冷血無情,連琴都取名叫做難憫,但你是不是太白眼狼了?!我好歹還拼死拼活地去救你!封雙無你個沒良心的!」她說著撲上去就要掐死他。
封雙無連忙一躲:「我當時重傷,如何能為你說話?!況且良心有何用處?能燒著、蒸著、炒了吃嗎?我已辟穀,早些年便不需要了!」
顧憐怒了:「之前散魂印那次你也是在旁邊干看著!」
「那不是有老五急著表現自己!」
「廢話少說!看劍!」
「……」
一番兵荒馬亂之後,最後息戰是封雙無丟出兩大盒的靈晶,用金錢的力量來蒙蔽了顧憐的雙眼,險險保護住自己的完美的……好吧,打完之後沒啥是完美的。
原本美輪美奐的屋裡亂七八糟的,就是封雙無他自己,都摁著臉上細微的傷口,鐵青著臉去看自己被劃破的袍子。
封雙無絕對是最愛美的那一個人,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換作平時顧憐估計都打著哈哈扭頭就溜了,但是現在她也氣頭上,瞪著到雙無,絲毫不畏縮,就差在臉上寫:你打我啊!
「……」
小姑娘眼睛睜得大大的瞧上去氣鼓鼓的模樣,封雙無看了她一會兒,最後「嘖」了一聲,到底是沒跟她計較。
顧憐自己氣了一會兒,深吸一口氣勉強把情緒給壓下去了。
「對了,」顧憐記起什麼,一邊數著靈晶一邊抬頭,「你提起秘境我就記來了,那次你自己撲上來撞到我的劍上,我瞧見你的眼睛是綠色的,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沒跟我說過,那裡有妖能附你的身?」
封雙無聽後身形一滯。
對視,他半晌都沒有說話。
顧憐只當他是覺得丟臉所以難以啟齒,剛想不再追問,就見封雙無張了張口:「算是吧。」
顧憐:「?」
顧憐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封雙無說,「你說是妖便算是吧。」
離開封雙無的小宮殿 (戰損版)時,顧憐秉持著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親兄弟還要明算帳的想法,顧憐也不跟封雙無客氣,反手鑿了他大半的玉石才離開。
很有原則——絕不吃虧的原則。
顧憐來那一遭,讓封雙無美輪美奐的小宮殿變成了破損不堪的一片狼藉。
離開後,顧憐緩步片刻,思考了幾番,低頭敲了下腕上的銅錢。
「刻不求,」顧憐知道只要銅錢在,那她這邊的言語他那邊是都能夠知道的,「我去丹閣一趟,你如果不高興地話那就不聽了,總之別冒出來打攪我的事,我有我的打算。」
銅錢沉寂片刻,隨後貼著她的腕骨微微發熱。
顧憐吐出一口氣,理了一下自己剛才跟封雙無打鬥過程中弄得有些凌亂的頭髮,動身前往丹閣。
丹閣依舊是以前那般模樣,分明人也不少,但是就是從裡到外都透出一種清靜感,都沒有什麼生人氣息。
顧憐輕車熟路地摸進了丹夫子的煉丹房。
丹夫子並不在,顧憐站在那裡四下環顧,立架上擺放著許多各式各異的丹爐以及成品丹藥,還有一排排的藥箱,妥妥的就是一個喜愛丹道的人的煉丹房。
「呦,你怎麼來了?」身後傳來丹夫子的聲音。
顧憐頓了一下,微微側頭:
「莞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