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離開了?!」
對於顧憐表示要離開這件事,梁白瓜的反應最大。他睜大了眼,一副震驚又不舍的樣子,口頭的話繞了又繞,最後訥訥地問:「……為什麼現在就要離開?」
梁狸手扶在門檻上,像是想說什麼卻又把話咽下了。
顧憐說出這番話是當著梁氏人的面說的,除梁白瓜以外,梁狂更是冷哼一聲:「不過是想逃,早知你們就是無用之人!」
封雙無聽了此話掀起眼帘,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嗯?你說誰?」
他的語氣可堪溫柔,但是架狂卻是莫名覺得後頸一涼,縮了縮脖子不吭聲了。
梁白瓜還在眼巴巴地望著顧憐,顧憐笑著彎起眸子,口吻中透露出深深無奈地一攤手:「唉,沒辦法,陳仙君拖欠工錢,況且我瞧府上也的確沒有我同我師兄的用武之處,倒不如早些離開得好,各不耽誤。」
此話一出,梁白瓜愣了一下,隨後有些不滿地瞪了陳有椒一眼。
陳有椒:「……」
陳有椒的舌尖抵了抵自己的虎牙,但凡不是要配合著顧憐,他早動手了。
二百靈晶那的確是高價了,梁白瓜沒有那麼多的銀子拿不出來,他下意識地扭頭著向梁家主,但後者卻是極輕地同他搖了搖頭
顧憐說得沒錯,她只是一位樂師,對梁氏並沒有什麼用處。
或許他們見過顧憐施法,但行走四方,沒點法術傍身那是萬萬不行的,因而他們也從未懷疑過顧憐的身份。
留不住人,無奈之下樑白瓜只好抱有最後一點希冀問:「李姑娘,那你什麼時候動身離開?我也好為你送行。」
顧憐眨眨眼:「後日吧,陳仙君給我的靈晶還能再撐兩日。」
梁白瓜點頭低下視線,掩去了眸底一閃而過的神色。
顧憐面不改色,扭頭看向封雙無,用眼神說:成了
已經把人套入局了。
又說了幾句後就散了人,顧憐正欲再去梁妄的屍身那裡看看,卻有人來找梁狸。
那人是一位家丁,自稱是虞府的人。
虞府?
顧憐看見家丁交給狸一包糕點說是她愛吃的,不由得就著這個姓氏想起來之前順手救下的一位姑娘。
虞小姐……虞見晞嗎?
家丁將東西送到後很快就離開,顧憐的視線跟隨著他,待人瞧不著了她抬眸不經意間瞧見梁家主的神色,動作一頓。
梁家主眯眼沉沉地看著家丁離開的方向,像是蔡覺到了顧憐的視線一般他看過去,目光相接時剛才的陰沉之色仿佛不曾存在過一般地一掃而空,還友善地朝顧憐笑了笑。
「……」
這叔的演技不行啊。
顧憐回以一笑,心中暗暗留心。
顧憐是跟梁狸一同回去的。
自從梁狸的星中出現梁妄的屍體後她就一直跟顧憐住在一處,就算是梁家主來勸也無濟於事,顧憐認為梁狸只是在受到巨大的創傷刺激後所以下意識地依賴她,也沒有拒絕。
「梁小姐,」顧憐問,「你認識虞小姐。」
梁狸低眸:「認識。我不想牽連她。」
顧憐驀地一愣。
她忽然反應過來,連梁白瓜都會有所異常,那身份更高些的嫡親小姐梁狸,會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
壓下心頭的猜測,顧憐面色如常地接著往下問:「不知這位虞小姐,可是芳名虞見晞?」
梁狸訝然:「姑娘認識她?」
「略有交涉,」顧憐一筆帶過,不動聲色地轉了話題,「你們的感情真好。」
梁狸有些怔怔地抬頭看向她。
顧憐卻是什麼也沒有說,一笑置之。
梁府中沒有家奴,所有的活都得梁氏人自己干。
梁白瓜借著去膳房的藉口離開,實則一直在往後院走,在一牆之隔的後面就是他上次帶顧憐前去的那片銀杏林。他站在牆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片刻後他伸手,像是想要觸碰面前的那堵牆。
「後頭的林子真好看啊。」
梁白瓜的動作霎時頓住。
封雙無站在他的後面,彎著眸子笑吟吟地說:「梁小公子不是要去膳房嗎?怎的一扭頭便來了這裡?」
梁白瓜背對著封雙無站著,半晌沒動。
封雙無緩步走近,就在他又想開口說什麼時,忽然聽得一聲微弱的鳥叫。
「噓,小聲點,」梁白瓜低頭對著懷裡的白鳥輕了一句,然後才轉過身,滿臉無辜地看向封雙無,「我,我來想要放它回去,它受了傷,是前日我同李小姐一同在外頭那個林子裡撿到的。「說完,他還疑惑地問:「怎麼了嗎封公子?」
封雙無的視線落到他懷裡的白鳥身上。
「原來是這樣,倒是我誤會你了,」封雙無眼裡的笑意微淡,把剛才的問題又再問了一遍,「你方才不是說是要去膳房?」
梁白瓜撓了撓頭:「我想一會就去的,怕鳥兒的羽毛落下弄髒那裡的吃食。」
話說得倒是合理。
封雙無盯著梁白瓜看了一會兒,後者並沒有露出什麼破綻來,最後他只是扯了扯唇,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你真善心。」
封雙無去找顧憐時,她不在。
「她去哪兒了?」到雙無隔著點距離問梁狸。
梁狸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曉,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封雙無看她須臾,忽然歪頭問:「你不怕喬高第再回來嗎?」
聽見那個名字,梁狸的身體微微一抖,隨後才像終於回過神來一般愣愣地看向封雙無。
「他是因為你才殺的梁妄。」封雙無毫不留情,頗有幾分殘忍地說,「他對你那麼念念不忘,為什麼你不跟他一起走呢?」
「你對得起誰?梁妄?還是——現在的李憐。」
虞府。
顧憐因為在虞府的門口徘徊,行跡可疑,被虞府的家丁給抓住了。
「不是,」顧憐被架住胳膊、真情實意地為自己辯解,「其實我是一個好人。」
家丁:「行跡可疑!丟出去!」
顧憐:「……」
「唉,」顧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高深莫測地說,「其實我是一位高人,身懷術法絕技,是來尋你們家小姐的。」
家丁聞言下意識看了一眼她的頭頂,隨後斬釘截鐵地說:「休敢糊弄我們!我們小姐可是你能見的?轟出去!」
顧憐:「……」
不是,你們是真的油鹽不進啊。
講道理不成,那就只好使用武力了,顧憐無奈地再一次嘆氣,手腕一翻帶起靈力,瞬間震開架住她的人,那些人連退數步,有些站不穩的甚至是直接往後一仰給摔了!
「好好說話你們不聽,非得要我動手,」顧憐活動了一下手腕,她手上的傷還沒好剛才家丁碰到了帶起鑽心的疼,她「嘶」了一聲皺皺眉頭有幾分報復地踢了一下其中一個倒地的家丁,「去,跟你們家小姐說,有人來尋她。」
家丁驚疑未定地看著她。
顧憐想了想然後想到什麼彎眸一笑:「她若問是誰,你就說——」
「笛中藏魂,我著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