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石破天驚的「祖師爺」喊出來,給所有人都干沉默了。
顧憐滿臉懵地抬頭看向刻不求:「啊?」
你什麼時候還有徒子徒孫了?
刻不求:「……」
只見刻不求面無表情地揮了下指尖,一根紅線游蛇般掠出,不偏不倚地甩在正滿面瘋狂之色的喬高第的臉上,隨後「啪」的一聲響,他飛出了數米遠,弓下腰大口吐血,
刻不求為自己辯解:「我從未收過徒弟。」
所以哪兒來的徒子徒孫?
顧憐剛想回答,但那頭被抽飛出去都快半死不活的喬高第又開口說話了,他不甘心地反駁:「我同您才是一道人!我們皆修詭道,詭道才是天下為首的正道,那些修仙者不過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又見紅影閃過,將他再次抽飛出去。
刻不求頗有幾分睥睨自負地看了喬高第一眼:「不是什麼東西都能夠同我相提並論。」
喬高第咬牙,他忽然將手撐在地面上暴起,同身轟然爆發出巨大的黑氣席捲四面,他怒吼一聲:「我不信!!我不信我苦心潛修多年都落在你們眼中什麼都不是!我亦是修道之材!」說著他大張開口,噴出一串黑色的霧氣,火龍一般地撲向刻不求!
顧憐看見那撲面而來的黑氣,說是詭氣但是又不像,抬手欲擋,刻不求卻是揮袖在她的面前升起一道屏障幫她擋去了。隨後他五指虛虛一抓,抓來幾縷詭氣於掌中,指腹一捻就散,他輕笑了一聲:「憑你,也配敢說自己所修的是詭道?」說著他掌中運氣,周遭的詭氣如同找到了本源一般,旋渦般地洶湧匯入他的掌心,他輕蔑地一收手,「轟」的一聲仿佛爆炸的聲響,激起強大的衝擊氣流,將那些詭氣風捲殘雲一般地清掃殆盡。
刻不求看著被震飛出去,經脈寸斷的喬高第,戾氣地胖起眼:「不足分毫。」
紅線被驅使,直朝喬高的心口而去!
然而就在紅線即將貫穿喬高第的心口時,又驀然生生地停住了,刻不求勉強壓下眼底的戾氣,側頭看向顧憐,輕聲問:「能殺嗎?」
除了刻不求以外只有顧憐沒有被刻不求剛剛的那一招震倒,她站在屏障後,愣是被護得結結實實地並且觀看了一場毫無還手之力的虐打。
不是,哥們兒你真的太強了。
他們打打殺殺半天,設計又調查都抓不到的人,被刻不求動動手就打得奄奄一息了,這差距高下立見,實在別太離譜!
真正成仙的人跟仙修者以及妖,到底還是有雲泥之別的。
尤其是刻不求這傢伙動手就算了,快殺人前還停手乖乖地徵詢她的意見,他真的……
顧忙一時心情有些複雜,下意識就反問:「我說了算嗎?」
「嗯,」刻不求看見她被吹亂的頭髮,還伸手過去幫忙撫了一下,聲音低低的,「我說過,我只聽你的。」
顧憐想了一下,刻不求還真說過這話。
不過顧憐沒正面回答,只說:「我想要他身上的秘術。」
刻不求點了點頭,這回沒有了顧慮,驅使著紅線就將喬高第絞殺,直到最後一刻喬高第還瞪大眼睛,眼底都是不甘。
他死後,刻不求不知如何動作,翻掌往上一抬就見喬高第人首分離的屍身上出現星光點點,匯聚在一起之後不斷翻轉變幻,最終變成一本古書的模樣,被刻不求招過來抓在手裡。
一切發生得太快,一刻鐘都不到。
顧憐:「……早知道我就早點把你搖出來了。」
還能早點完事兒。
詭氣煙消雲散,顧憐去將封雙無給拉起來,看他臭著臉色就半提醒半恐嚇地說了一句:「別來事兒啊,你可打不過他。」
一會兒惹急了還把命搭上。
無從反駁的封雙無:「……」
顧憐看了一下,確認他們都沒受什麼傷之後就放下心來,她看著地上那灘血跡,忽然問:「喬高第為什麼沉迷於修詭道?」還那麼瘋狂。
「他根骨不行,入不了道,便打起了詭道的主意,」封雙無對於喬高弟就那樣,見了也沒有任何的想法,「可惜他性生性偏執,就是那詭道也悟得並不透徹,便想借著梁余督手上的秘術來助其修行。」
原來如此。
顧憐聽懂了,驀然間想起什麼:「那梁狸……?」
「她根骨於尋常人不同,至於梁余督跟喬高第打的是什麼主意,」封雙無嗤笑,「那便要去問他們了。」
顧憐不吭聲了。
戚月應還有點在刻不求那波逆天的操作中回不過神來,蕭秉將手搭在她的背上渡過去靈力,才讓她減輕了來自刻不求身上的威壓余感。
「他……」戚月應有些愣愣地問,「喬高第這般便死了?」
「咳,雖說有點神奇,」顧憐輕咳了一聲,換作她是戚月應她估計也不太能接受,畢竟他們打了那麼久又抓了那麼久的人,結果被刻不求兩招就幹掉了。她攤手,「但是他確實是死掉了。」
刻不求出手,保准殺得透透的。
戚月應的視線落在刻不求的身上,忽然她想起了喬高第的話,瞳孔微縮身體情不自禁地後撤半步,手中靈光一現就把劍抓在手中:「他是詭仙……前輩?」
戚月應一秒就進入警戒狀態,這讓顧憐無奈又好笑。
得,又來了。
刻不求倒也沒有……
顧憐瞄了一眼刻不求的側臉,這傢伙的長相本就不是柔和清秀的,而是帶有銳氣的鋒芒,這次回來還莫名地脾氣比之前都要差上許多,現在低眸面無表情的……
好吧,對於旁人而言的確是有點嚇人。
「戚師姐你放輕鬆,他是詭仙沒錯,但他是個好人!」顧憐擋在刻不求的面前,幫刻不求說話,「他不會傷害我們的!你相信我!」她說著拍了拍胸脯,剛保證完就被刻不求拉到後頭去了。
「怎麼,」刻不求了戚月應一眼,「想動手?」
顧憐:「……」
「不是,哥,你安靜點別插嘴,」顧憐掐了刻不求一下,力道不輕不重,「不會說話就閉嘴——戚師姐,他是我的道侶。別擔心,他只是性格有點隨心所欲了些,但不會同我們為敵的,你先將劍收了。」
戚月應還有些不放心:「道侶?」
「對啊對啊,」顧憐點點頭,然後她為了作證明而舉起自己的手晃了一下鈴鐺發出聲響,「你看這個,這個是我跟他的定情信物!」
她指的是她腕上的銅錢。
反正忽悠過謝霜了,也不在乎再忽悠一次戚月應。
「定情信物」這四個字砸出來後,刻不求的臉色明顯緩和;封雙無的嘴角一抽;戚月應明顯地又愣了一下;就連像個透明人一樣的蕭秉都看了一眼。
顧憐一本正經地說:「只要有我在,詭仙就絕對不會亂來!」
經過顧憐的巧言善辯,最後她還是成功地把人繞住了。
院裡狼藉一片,戚月應勉強相信了顧憐的話同蕭秉收拾殘局去了,封雙無則是眼不見心為淨地扭頭就走,人可算是散開了,這讓顧憐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這種像解決了一場即將發生的世界大戰的解脫感,顧憐真的不想再體驗一把了,解釋得口乾舌燥的。
「那個秘術呢?」顧憐想起來了就朝刻不求伸出手,「給我。」
刻不求低頭看她:「定情信物。」
「……」顧憐說,「我說錯話了?」
「沒有,」刻不求彎起唇角,眉眼終於是染上了些許笑意,但是他輕拍了一下顧憐的手掌,說:「不給。」
顧憐:「……」
好好好,你又當上不給哥了是吧?
顧憐附著性子,問他:「為什麼?」
刻不求看出她的不悅來,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髮,落下手時順手取下了那鳳頭釵:「因為那秘術有問題,我不能讓那危險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