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局交錯著進行了幾輪,克萊門汀其實不太關心勝負,唯一發現的是真打牌確實很厲害,能讓她們一路贏贏贏。
當然,真每次都把原因歸於她運氣好,讓她有點哭笑不得。
今天輸家倒是出乎預料,平時一向心思玲瓏的白毛狐狸這次心不在焉,最後落了下風。
當然,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的失敗完全是因為她明明是狐狸卻吃了一嘴狗糧,影響了她發揮技術。
克萊門汀挑了挑眉,意有所指地看向狐齋宮。
「你是不是忘了,現在我是贏家?按照願賭服輸的原則,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吧。現在說這種話,怎麼,是已經打算好接我一招了?」
狐齋宮連連搖頭,進行了一個否認三連。
這傢伙平時惡作劇的法術都能讓天象變動了,真接一招她不得變成黑毛狐狸。
憤憤地想著,狐齋宮猛地大退了一步,躲到了影的身後。
「殿下救我!」
克萊門汀上揚的嘴角因為狐狸的吃癟又抬起了幾分,笑道:
「怎麼,堂堂大社宮司,竟然還想叫場外援助?」
狐齋宮縮了縮腦袋,小聲嘀咕道:
「我可沒說不賴帳......而且我們之前也沒說不能叫人幫忙吧。」
影微微搖頭,嘆了口氣。
「我替她來應這一招怎麼樣,正好之前答應了與我切磋一二,現下時機正好。」
這是小影,她對朋友很容易心軟,讓我們說謝謝小影。
這還是小影,她喜歡和人切磋,精進武藝,保護大家,讓我們說謝謝小影。
其實剛剛是說著玩的,但既然影這樣提議,那克萊門汀也沒有拒絕的道理。
一心淨土再次迎來了一批客人。除了切磋雙方之外,維持這個家的真負責提防淨土出些意料之外的岔子,其他三人則是純粹的觀眾,順便參觀和感嘆一下淨土的神奇。
沒有空間的限制,克萊門汀和影對面而立時距離就遠了很多。影發現了這一點,但她抱的是見獵心奇的態度,打算看看脆皮法師要怎麼應對她這樣的近戰選手。
克萊門汀腳尖輕點,向後躍起的同時,飛到了半空中。
金色的光芒隨她的心意流轉,三根雷槍憑空被凝聚成型,只一揮手就宛如閃電般刺向地面。
這算是克萊門汀最常用的一招,所以就算是力量和速度都不弱,影也很是淡定。
召出薙草之稻光,影的動作此時可以稱得上優雅而從容,她輕鬆地移動著身姿,薙刀在她手中微轉,就精準地格擋在了每一根雷槍的薄弱之處。
雷槍與薙刀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火花四濺,然後很快被擋到了一邊,三根長槍可憐兮兮地插在淨土的地面上,閃爍著若有若無的電流。
影解決這招試探的速度很快,克萊門汀的施法也同樣迅速。
雷光炸裂,如銀蛇亂舞,瞬間交織成一張巨大的電網。影身形敏捷地側身閃過,手中的利刃揮舞,與雷光激烈碰撞,濺起無數金色火花。然而,地上突然憑空升騰起的形似花蕊的金色光束,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影緊緊困在中間。
同時用了兩個法術,看起來聲勢浩大的電網其實是障眼法嗎。
影轉瞬之間就做出了判斷。
面對突如其來的困陣光束,她怡然不懼,只是揮刀斬去。這次她多加了幾分力道,金色的花蕊被紫色的刀氣切割成破碎的幕布。紫電仍有餘力,最後一刀拉出長長的刃影,直追著克萊門汀而去。
克萊門汀人在空中。她是會飛不假,但在沒有借力的情況下要快速閃避也有點困難。
她只好分出一點雷光踩在腳下,金光爆裂,製造了一次小小的爆炸,借著這點衝勁拐了一個彎,進一步拉開了距離。
一道細細的金色絲線從克萊門汀手中延伸到影面前。影察覺到了端倪,正欲斬斷這條不明用途的絲線,卻只見金色的陣法在空中升起,遮蔽了她的視線。隨後就是金色的光柱居高臨下的砸下。
影撐起一片護盾,金色的洪流幾乎要將她淹沒。但一來,她本就是雷霆化身,純粹雷元素的法術在她身上效果要大打折扣;二來,施法的人似乎也多有留手。這招雖然看起來光效很足,威力倒不足以讓她退卻。
影很快找到了方法。她身後浮起一圈諸眼百願之輪,惡曜雷罰之眼也在身側展開。
下一刀斬出,受到願力加持的招式竟是分開了金色的洪流。雷罰之眼的協同攻擊也隨之而至,幾道刀光閃去,竟真的讓光束略微停頓了一二。
從這一次對拼的感受里,影也確實察覺到,克萊門汀用這種法術時,熟練度和威力都比之前在現實世界中切磋時要強上很多。原來不是謙虛,是真的不怎麼擅長近戰啊。
克萊門汀不知道影在想什麼。她打的主意是,既然說好要露一手大型法術,那乾脆一次都用出來,給大家一點小小的金流震撼,省的有來有回她要施法好幾遍。
畢竟,費腦子的施法過程實在有點累。
秉承這個態度,第二三四個法陣也在場中升起了。
高度最高的法陣直接投射在了一心淨土的天穹上,似乎想要模擬從天而降的神罰。
熟悉的雷槍從陣法中凝聚,不熟悉的是它們的數量和出現的速度。在大法陣的加持下,這些雷槍的落下可以說是傾瀉而出,幾乎是把長槍當做箭矢在用。
影敏捷地躲了開來,槍陣就在地面上砸出一個有密密匝匝創口的圓形痕跡。還沒等她展開反擊,法陣就再次運作起來,第二次攻擊即將落下。
更關鍵的是,這一邊並非唯一的威脅。克萊門汀的背後還有同時升騰而起的兩個法陣,呈現嵌套的結構。
外圈順時針旋轉的大法陣,輪轉之間就在身後的空間召喚出數枚飛旋的金色流星。這些流星不僅帶著璀璨的雷霆拖尾,還確實有著不容小覷的在地面就能觀測到的大小。
內圈的小陣則是逆時針旋轉,扭曲出雷霆的龍捲,從地面上向前方掃去。
這回連觀戰人員都要大吃一驚了。
影自問自己身經百戰,見過不少場面,但這場面她還真沒見過。同時用四個大攻擊陣不說,這四個法術還都一波丟完能再生成一波,這到底是什麼品種的法術炮台啊。
她不由得有點懊惱。不應該放克萊門汀跑這麼遠的,拉開距離之後完全就是對方的優勢區間了,很容易被壓制。下次應該一開始就追上去不讓她跑。
不過,那樣就沒必要特意來一心淨土裡了,得到遠距離優勢的克萊門汀確實讓影看到了更擅長的大型法術。
影暗自吐槽了一下。
這龍還挺實誠的,說要展示這個,就真的掏出來四個陣法。她之前打包票說一心淨土撐得住的時候,可沒想過能有人一次放出來這麼多光污染啊。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應對眼前的招數。來不及多想,她打算一力破萬法了。
奧義中的奧義,也就是「無想」又無雙的一刀。
「無念,斷絕。」
無想的一刀,正是影武藝的奧義之所在。
雷奔雲騰,淨土都似乎在為這一刀顫抖。狂暴的刀光通天徹地,跳躍的紫電迴響不息。時間似乎都在這一刻為其停駐,讓觀者為此屏住了呼吸。
克萊門汀給自己的定位一向是玻璃大炮,她的法術肯定頂不住這一刀攻擊。與其等著陣法被打碎,不如她主動收回來。
影這邊也默契的收了手。按理來講,這無想的一刀用出來,要收回應該是難上加難,但好在這裡是影的淨土,受到加持的她能勉強做到收放自如。
重新收回刀,影第一時間就沒忍住開口道:
「你怎麼不躲一下?」
克萊門汀借地上的雷槍閃現到了影身側。
「我賭你不會真拿那無想的一刀砍我。」
影一時感到被噎了一下,只好轉而評價起剛剛的切磋。
「你似乎更擅長群攻法術?剛剛用的都是這個。對單還能這樣運用,真是厲害。不過這樣用法術,不會元素力告急嗎?」
克萊門汀不覺得這有什麼了不起。
「一般不會,我很厲害的。唔,雖然剛剛被你打敗,說這話沒什麼底氣,但好歹還有點實力在。至於法術,其實沒什麼技巧,力大磚飛往出扔就行了。一個不夠用就扔兩個,以此類推,一點也不厲害。」
見這邊的交手已經結束,真走過來正好聽到了她們的對話。
她拍了拍克萊門汀,無奈道:
「你要不要歇一會?是,直接扔法術是沒什麼好說的,可哪有人像你這樣一個接一個扔的。」
想了想,她又略帶憂慮地說:
「而且,剛剛不躲其實是因為本體動不了了吧,你把精力都放在操控那些法術上了。在外面戰鬥你也這麼用?那遇到危險怎麼辦?」
真確實很了解她,剛剛確實是因為躲不過去才呆在原地沒動的。但她總不能直接這樣承認,那樣真肯定會擔心的。
於是克萊門汀繞到真背後,微微低頭環抱住她,親昵道:
「實戰的話我還有後招嘛,我可以再用一個瞬移法術,也可以直接炸掉所有的陣法,總之不會真的無力反手。今天是在切磋嘛,本來目的就是想讓你們看一看這些,所以就沒用別的招式。」
「唔,確實有點累,你抱抱我好不好。」
真無奈的笑了笑,回答。
「嗯,當然好,只要你想要,隨時都可以。」
她轉過身去安撫了一下很會賣乖的雷龍,克萊門汀得了點便宜,卻還不肯撒手,真也就任由她去了。
克萊門汀抱著真無聲的撒了會嬌,才不是很情願地鬆開了手。
手是鬆開了,她的半截尾巴又重新纏上了真的手臂。真覺得這個動作藏著的小心思還有點可愛,伸出另一隻手摸了兩把尾巴。
尾巴顯然對這撫摸很是受用,末端都微微上翹了兩下。還很有自我管理意識的避免了尖銳部分傷人。
克萊門汀轉頭看向影,不太正經地嘆了口氣:
「說起來還是比不上影嘛。那一刀真厲害,教練,我想學這個,可以嗎?」
影點了點頭,又補充道:
「教你倒是沒什麼問題,你多來找我就是了,我們多練習幾次。我下次再用給你看,你來感受一下。」
「不過有一點,出刀的理由決定了武藝的格局,所以我之奧義是無想無雙。放到你身上,可能就不一樣了。技巧我能教你,這個奧義還需要你自己思考。」
「當然,學不會也沒關係,就當是我表演給你看了,不要有心理負擔。」
克萊門汀笑著應了。
「好啊,真的能教我啊,教練真厲害。畢竟我刀術很爛我自己也知道。」
影解釋道:
「技巧只要多練習就能掌握,你只是不擅長這件事,沒關係的,重要的應該是一起精進的過程嘛。你本來就不常用這個,沒必要總因此否定自己,我用法術攻擊想必也沒有你厲害,各有所長罷了。」
真笑道:
「難得是小影來安慰人。不過說的沒錯,我們克萊本來就是很厲害的龍嘛。你沒必要擅長所有事,在我心裡也是最好的。」
克萊門汀重新把臉埋回了真肩頭。
「好啊。我也最喜歡真。」
真又被直球攻擊了一下,不由得嗔道:
「我好像還沒講到這裡吧。」
克萊門汀哦了一聲,裝作委屈地接著說:
「意思是,我已經不是真最喜歡的龍了嗎?那也沒關係,真還會是我最喜歡的神的。」
真明顯聽出來雷龍是故意說這話的,但還是為自己辯解了一下。
「怎麼會不喜歡呢,我當然最喜歡克萊。我們克萊就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龍。」
影現在感受到狐齋宮所說的被塞了一嘴狗糧是什麼感覺了。但和只能暗自大哭大鬧分狐狸相比,她還有多一點的能給自己掙得一點空間的餘裕。
她也伸手拽了真的衣袖,甚至都不用說什麼話,只消略微對視,擅長反思的鳴神就已經開始在腦內檢索,自己是不是最近確實太忽略妹妹了。
回過神來的真發現自己兩隻手分別被兩個人用不同方式拽住了,不由得有點哭笑不得。
現在她的一邊是委屈但不說的紫色貓貓,另一邊是委屈還要撒嬌的金色龍龍。
她只好無奈地哄哄這個又哄哄那個。
果然,這個家還是很需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