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陀信步上前跟特瓦林握了握手。
「幸會。多的話就不用說了,我是岩神的老友,這位是雷神的妻子。」
特瓦林一時大驚。
「!」
「原來你們也!」
「早這樣說,我還擔心什麼啊!」
三條龍面面相覷了一下,又同時在這一場虛驚後笑了出來。場上的氛圍一下子就奇怪的緩和了起來,大概是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情感在其中作祟。
事後,面對來自巴巴托斯的好奇的詢問,特瓦林這樣說:
「我當時本來覺得這趟出門應該再謹慎一點,同時碰到兩條不認識的龍實在是有點危險,就怕他們中的哪一個張口就對著我問 『千年遺恨何時償還』 。但是當我後來看到他們一個張口就說不承認岩神好的都是沒品的傢伙,一個對著雷神笑得比誰都開心的時候,我就知道,這趟我真是來對地方了。」
覺得自己來對地方了的特瓦林長舒一口氣,笑著開口。
「我明白了,幸會二位。二位和我『記憶』中的元素龍,似乎很不一樣。」
若陀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值得探究的事,爽快回答:
「過去這麼久了,大家都上了點年紀,性格變一變也很正常吧,要問就是磨損的問題。況且我見到摩拉克斯之後才得見光明,你們這種一開始就雙目健全的龍肯定不理解這種感覺。既然都看見天日了,還不允許我從陰暗逼變得開朗一點?」
克萊門汀順勢捧場道:
「那確實該恭喜你遇到岩神。」
「嗯,至於我這邊,因為你印象里的雷龍不是我吧。他死了,所以我和他不一樣很正常。我又不是誰的複製品,在履行一切負擔之前,我首先是我自己。」
一邊說著,她一邊搖了下頭。
「我建議你嘗試著不以舊眼光看人。我最近在試著學會看到時間流逝的印痕,你也可以試試。」
旁邊聽的一頭霧水的留雲在沉默之後過來戳了戳克萊門汀。
「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們之前認識?」
克萊門汀回答。
「不認識啊,第一次見面。雖然看起來不像,但我剛剛其實都在想要是打起來我從哪個角度開陣偷襲成功的概率比較大了。」
留雲的鳥臉上都寫上了震驚。
「不是,這合理嗎?剛剛你都覺得要打起來了,現在就相談甚歡了?你們到底打了什麼啞謎,就完成了這個態度的極速轉變的?」
克萊門汀模仿了一下歸終剛剛用來反駁的話。
「很合理,只需要確定一個問題就可以了。只要這個答案相同,那其他的分歧都可以商量。」
「具體的只可意會,不告訴你,龍的事情你少管。」
留雲比剛才更疑惑了,轉頭又去問了若陀。若陀同樣顧左右而言他,給出的答案比克萊門汀還不靠譜,她也就熄了再去問這個突然出現的風神眷屬的想法。放下這個問題,她又重新想起了她的面子,叫住了特瓦林。
「等等,這個事情先放到一邊。本仙的房頂,你們是不是有義務幫忙維修?這圖紙才剛畫出來沒多久,本仙原以為至少能使用個幾百年 ,沒想到就遭次無妄之災,真是可惜。」
特瓦林頓時面色一僵。
壞了,剛剛光顧著開心這個地方來對了,把不干正事的巴巴托斯給忘了。他上前幾步,搖晃了一下倒在屋頂上的風精靈,卻沒有得到什麼回答。風精靈此刻已經沉沉睡去,不知道是真的沉醉還是偽裝。
有著大事靠得住小事不靠譜神明的風龍愁苦了起來。
「當然,我們來璃月是帶著友好的誠意,既然發生了這種意外,自然不會不管不顧就肇事逃逸的。不管是需要賠償還是我來動手維修,稍後我就著手處理。」
克萊門汀插嘴道:
「這倒也不是重點。容我多嘴問一句,微風與希望之神自由的範疇,也包括……自由的呈拋物線到處亂飛?這種行動軌跡真的是能主動做到的嗎?」
特瓦林面色更尷尬了,他正要試圖掩蓋一二,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沉穩但略帶疑惑的聲音。
「幾位為何聚集在這裡?」
來的正是摩拉克斯。他和克萊門汀上次見到的沒什麼變化,依然帶著一種中二少年和威嚴君主並存的二相性。只是不知為何,剛從聚會中出來的他帶著兜帽,遮住了發頂。
克萊門汀不由得發散了一下思維。
「這件衣服……材質有點眼熟,感覺和真的那件很像。這也是天空島策略的一部分?給神明發工作服到底是什麼奇怪的企業文化。不過。單從審美角度講,衣服設計的還挺適合不同的人的。」
剛剛還在裝死的風精靈見事情不妙,一下子從房頂上彈了起來,變成了扎著雙股辮子,懷抱豎琴的少年形象。少年一出現就告饒道:
「啊……那個,老爺子,我剛剛就是開個玩笑,玩笑。我知道可能有點過火了,但這真不在計劃之內,一時情難自禁,真的。你別生這麼大氣,容易磨損啊。」
摩拉克斯沒有回答,而是先側身看了看不遠處的空氣。見已經被發現,來人就乾脆沒再接著隱藏,顯現出了一紫一綠兩道身影。
摩拉克斯無奈的閉了閉眼。
「二位就是想看這一場熱鬧?也罷,既然已經來了,便由我做東,留下吃頓便飯如何?我是武神,不善言辭,委託歸終代為招待。我去給諸位沏一壺茶來,不久,三個時辰便可。」
摩拉克斯很快拽著少年風神離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好茶,要岩神親自泡這麼久。他走的很快,一點也不在乎被天降使命的歸終在背後到底怎麼偷偷蛐蛐他。
但克萊門汀不關心這個,她比較關心真怎麼突然在這裡,還沒帶著影。
真很自然地過來牽她的手,克萊門汀就順勢問了出來。真笑道:
「嗯,你在這裡嘛,不想讓你等太久,所以過來找你。順便看一看摩拉克斯的熱鬧也挺有趣。影在那邊跟別的神明交流武藝,她一向挺喜歡這個,我就沒打擾她,先過來了。」
原來如此。克萊門汀剛剛產生的好奇心又重新被勾了起來,追問道:
「既然是看熱鬧……之前發生了什麼故事,給我講講?」
真忍著笑意,簡單的跟克萊門汀講了前情提要。
「你過來一點嘛,我悄悄跟你說。」
原來拋物線運動的風精靈是被剛剛面色不佳的摩拉克斯打飛出來的,原因則是剛剛的聚會上,他趁著酒意一邊勸別人喝酒一邊把酒倒在了摩拉克斯的頭上。不動磐岩之神這下也被氣出了無邊殺伐之象,這沏茶的三個時辰大概得有兩個時辰又三刻鐘在跟巴巴托斯交流這事的前因後果。
克萊門汀停止了思考,這群塵世七執政的畫風好像跟她想像的不太一樣啊。
真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想,勉強為自己的同僚挽回了一點顏面。
「別一副滿懷不信任的樣子嘛,大家都好不容易才安定下來,過兩天能聚會的太平日子,放鬆一下也很有必要吧。再說,對朋友和對臣民的態度肯定不一樣,我和三奉行相處也沒有和你相處的時候好說話啊。」
對真的話,克萊門汀一向是全盤覺得有道理的,很容易就被真說服了。
「啊,對了,想給你看一樣東西。」
克萊門汀正在疑惑,就感覺到和真交握的手心被塞進了什麼冰涼而有點重量的片狀物品。真鬆開了她的手,她才拿起東西湊到眼前看了一下。
「唔……是金幣?」
確實是金幣沒錯,上面還印著沒見過的三等分花紋。她疑惑地問道:
「為什麼給我這個?」
真解釋道:
「摩拉克斯剛剛提議,使用一種大陸通行的貨幣。對我們好處比較多,就答應了。這是他提供的樣品,所以給你看看。而且,感覺你會比較喜歡這種東西嘛,所以收著吧。」
金幣在克萊門汀手裡滾了兩圈,不知最後落到了什麼地方。克萊門汀平靜道:
「那我收下了,你送的我都喜歡。」
真重新過來牽克萊門汀的手,應了一句好。
雖然不願意直說,但看起來確實是喜歡亮晶晶寶貝的樣子呢,下次再多找點貴金屬來吧。真在心裡偷偷下了判斷。
背後,剛剛目送走風岩二神現在無所事事的特瓦林正朝著同樣無所事事只想留下來看熱鬧的若陀嘀咕。
「這傢伙是不是有點戀愛腦,雷神一出現,她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若陀贊同地點頭。
「誰說不是呢。你看她好不容易不牽手了,還要用尾巴去勾人家,嘖嘖。」
克萊門汀聽到了這兩個傢伙的竊竊私語,但她不是很在意,甚至想回敬一個戰術後仰:沒有老婆的傢伙怎麼好意思說她啊!
雖然無意間成了被看的熱鬧,但也秀了一把,也不算很吃虧。
大概是實在看不得有人見縫插針地暗藏炫耀,剛剛還在內心哀嘆摩拉克斯隨意給她安排新工作,她一定要光速退休給他看的歸終重新攬起了摩拉克斯剛剛順口就託付給她的任務,引著一行人目標明確地向璃月某處走去,大概是摩拉克斯所說的適合請客吃飯的地方。
路上,歸終順帶給一群各色龍、神明和仙人做了個引薦人,互通了一下有無。
在場的眾人里克萊門汀唯一不認識的是和真一起出現的神明,剛剛忙著跟真貼貼,她沒想起來問這位的信息。好在真很體貼,提前給她做了介紹。
「這位是大慈樹王,草木的女主人,須彌的神明。」
克萊門汀點頭致意,順便搜尋起了記憶。須彌這個地名聽起來好像有一點耳熟。
大慈樹王顯然也是個在朋友面前好說話的人,而且和真關係不錯,隨和地打了招呼之後,回頭對真說道。
「看起來,你也有一個是龍的眷屬?」
真糾正道:
「不是眷屬。我和克萊是戀人。還有,為什麼要說也?」
大慈樹王愣了一下,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 怪不得你這樣急著出來,這就不奇怪了。是我誤會了,抱歉。」
「這樣說是因為,你,巴巴托斯和摩拉克斯 似乎都有很熟悉的龍。……唔,須彌也有一位龍王,但是她一直覺得自己才是須彌的主人,不太願意搭理我跟治下的人們。」
克萊門汀想起來這個地名她在哪聽過了。聽奧羅巴斯講故事的時候,大蛇提過須彌有一位他未曾謀面卻仍聽說過大名的草元素龍王。聽這個描述,大概是同一條龍。
調取了一點八百年沒有動過的傳承記憶,克萊門汀發現這位草龍當年就是龍王的忠實簇擁。從這個描述來看,現在的草龍仍然是當年的那位。
加上大慈樹王的描述,克萊門汀更確定了一件事。
這位草龍大概率不會像她這樣跟神明和睦相處,搞不好還是很激進的那種。還是不要和對方見面了,從當年活到現在的草龍,她肯定打不過的。
一邊這樣想著,克萊門汀悄悄在心裡給須彌這個地名畫了個叉號。
除非有什麼特別的理由,不然就算是真拜託她,她也不打算去須彌承擔這個可能會撞上草龍的風險。
出於統一戰線的戰友的關心,她順帶把這個信息講給了特瓦林和若陀。
二龍雖然嘴上調侃她,忙著戀愛的時候還能抽出空來講這個,真是很會時間管理,但從神情上來看還是聽進去了這個建議。
克萊門汀滿意地表示舒心。
草木除了淨化環境之外,還是很好的傳遞信息的幫手。對有意打探殘餘同族消息的草龍阿佩普來說,藉助草木的媒介探聽其餘龍的故事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聽到今天這番對話之後的阿佩普簡直要怒而痛斥群臣。
「有的龍和神太過親近,已經全然忘記了世界被奪走的傷痛!」
「元素龍一共有七位,我真恨不得今天就罷免三位。看看這三位,哪一個不是古龍的孑遺,哪個不是元素生命的支柱!我真恨不得現在就去把他們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