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家裡有客人來,晴天幫著她媽做飯,做清潔,忙個不停,她知道媽媽辛苦,雖然心中有了一些隔閡,終歸是養大自己的父母,哪裡能撒得開手去。
初四,陽光很暖,晴天嫂嫂妙蘭的娘家來人拜年。
晴天和她媽忙了一上午,等客人吃完中飯,晴天收拾好碗筷,累得腰都直不起來。
等晴天從廚房出來,嫂子的哥哥王勵豐,端了一杯茶遞給了晴天:「晴天,辛苦你了,看你累了一上午,喝杯茶吧。」
晴天笑著接了:「謝謝!」
晴天並沒有與王勵豐聊天,她看不上這個油腔滑調,大肚腩鼓如斗的粗鄙男人,連話都不想和他講。
王勵豐快三十了,高中畢業,在縣城裡開了一家磁磚店,找了幾個人,帶了個裝修隊,賣磁磚順便幫人裝修房子,賺了些錢,但這人玩得花,曾找了幾個女朋友,最後一個都沒有成。
如今王勵豐年紀看著大了,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德行,沒人願意將女兒許給他。
王家父母急了,過年的時候催著晴天嫂子:「妙蘭,你想想辦法,看有沒有認識的合適的姑娘,給你哥介紹介紹。」
妙蘭說:「我成年在外打工,不在家,沒有認識的人。」
王母說:「你家那個小姑子,你說給勵豐吧。她這不大學畢業了嗎?聽你說是個勤快的,說給你哥,這彩禮錢都省了,她不要彩禮,不是給你省錢了?說別家的姑娘,那彩禮還不是你幫你哥出。」
妙蘭嗑著瓜子,想了好久,才說:「我這小姑子,是個聰明的,她不見得肯呢?」
王母推了她女兒一把:「這不有你嗎?我這不是為你好,兩好合一好,親上加親,知根知底,省錢又省心,有什麼事,她就是回娘家,你在,她就沒處訴苦。」
初四一天,王勵豐一直盯著晴天,他喜歡花哨的女子,晴天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可是他母親說:「將晴天娶回來,人熟,好拿捏,以後媽替你守著她,你想怎樣,還不由你?」
那天王家人走後,吃晚飯的時候,王妙蘭當著一家人的面,突然開腔:「晴天,你看你,讀個大學,現在也只能去做營業員,你年紀也不小了,可以找個婆家了,嫂子我進門,這些年對你不錯吧?我也不要你報答,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晴天點頭:「嫂嫂你說,我能做到的話一定應你。」
妙蘭說:「晴天,我哥看中了你,咱們兩家親上加親,好不好?我哥在縣城有了房子,也有車子,還有店,我媽還年輕,能幫你們,不比你在外面賺那兩三千塊錢舒服多了。」
晴天一家人全都呆住了。
晴天將吃飯的碗往桌上一磕:「我不答應,我死也不會答應,你死了這條心吧。」
晴天的爸媽和哥哥臉色全變了。
晴天哥哥夏雨對王妙蘭吼道:「平常你無理取鬧我都讓著你,晴天的事,你怎麼會想得出來?這事,絕對不行,你要過過,不過給我滾。」
王妙蘭將桌子一抽:「夏雨,我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房了,是不是?我嫁給你家,要房沒房,要車沒車,還給你生了個胖兒子,跟著你在外面吃苦受氣,可曾嫌棄你半分?她晴天嫁我哥怎麼了?哪裡配不上她?」
夏家父母雖然很珍惜王妙蘭這個媳婦,也重男輕女,但是要將女兒推入火坑,嫁給王勵豐那個浪蕩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夏父站起來說:「我家晴天,絕對不會嫁給你那個哥哥。我們夏家,對你怎樣,你捂心自問。當初你家要了我們家三十萬彩禮,你的陪嫁只有三床被子,你是我們家求來的,我們什麼也沒有說。如今,你竟然將主意打在我家女兒身上,你們一家人真是沒有良心。話放在這裡,你願意過就過,不願意過就走。」
夏母把晴天拉在身後:「我們家不賣女兒。」
王妙蘭氣得連夜回了娘家。
晴天爸對晴天說:「晴天,爸媽想讓你幫幫哥嫂,也只是想讓你幫一兩年,過兩年,你有男朋友,爸媽不會要你一分錢。爸媽絕對不會讓你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晴天的眼淚流個不停。
為怕夜長夢多,惹出更多事來,晴天初五一早就搭著車回了上班的城市。
夏雨開摩托車送的晴天,在車站,晴天對她哥說:「哥,對不起。「
夏雨對拍了拍晴天的肩:「沒事,平常爸媽都慣著她,你的婚事,關乎你一生的幸福,哥不能由著她。她心是壞的,她哪裡不知道她哥是個什麼東西,還將你往火坑裡推。一個壞女人,毀三代,我這一生還長著呢,她現在就打這樣的歪主意,以後怎麼過得好。」
嫂子提出這個問題時,晴天整個世界都崩了,如果她爸媽和哥哥逼她,晴天一定與這個家決裂,大不了魚死網破,她再也不會回來。
讓晴天欣慰的是,她還有家,還有支持她的爸媽和哥哥。
晴天回到自己的小出租屋。
行李裡面,有媽媽放的臘肉。超市開著門,晴天去買了一點青菜和辣椒,辣椒炒臘肉,一個青菜,煮一點粥,一個人的日子,晴天很安心。
晴天在等初十上班的日子。
初八,晴天的高中同學群里,發著他們聚會的照片,同學們個個喝得紅光滿面,青春洋溢的臉上,儘是興奮和開心,這是年輕人特有的開懷。
晴天一眼就看到了和暢。
和暢長得高,人又帥,戴個眼鏡,溫文爾雅,他靜靜地站在邊上,晴天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讀書時的和暢的校服永遠都是乾乾淨淨的,這男孩子成績又好,常年年級前十,還是英語科代表。
晴天聽人說和暢家裡很有錢,學校里喜歡他的女孩子好多,
晴天暗戀和暢,這事誰也不知道,她在路上碰到和暢,連話都不敢和他講,上下樓時擦身而過時,她心跳得厲害,平常熱情張揚的晴天也會低下頭,仿佛從來不認識他。
高三元旦放假前一晚,住校的同學們約著去河邊放煙花,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
和暢是走讀,不知是誰哄著他出錢買煙花,他沒有拒絕,所以那天他也在。
時間還早,天有些冷,十幾個男孩女孩,三兩個席地而坐,幾個衣服穿得少,搓著手,蹦著腳。
晴天像個小太陽,和幾個女生嘻嘻鬧鬧地打鬧著。
浛光是班花,誰都知道她喜歡和暢,她同和暢兩個並排站著,郎才女姿,晴天瞟了一眼,眼有些熱,她克制自己不再往那邊看。
剛剛有同學說,今天這場煙花,是和暢送給浛光的,買煙花就花了快三千多塊錢。
這是王子公主的盛宴,晴天和同學們都是陪襯,他們沾了浛光的光。
晴天心裡想:煙花向星辰,所願皆成真,雖然和暢不知道我喜歡他,但我們在同一片天空,煙花升起時,我在他身邊,以後日子,就算想起來,也算是一種浪漫吧!
晴天他們點燃煙花,伴隨著煙花,一起跳著叫著:「新年快樂!」「新年好!」
晴天雙手合十,對著煙花在心底許著願:和暢,喜歡你一場,願你以後得償所願,願我接下來的日子如煙花一樣燦爛。
許完願的晴天,忍不住轉頭,朝和暢看去,煙花照耀下,和暢懷裡抱一些煙花,正靜靜地看著她。
晴天難得沒有目光躲閃,對著和暢展顏一笑。
和暢也對著晴天笑,他朝晴天走來,將手中煙花塞給晴天,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塞到晴天手上,對晴天說:「你玩了那麼久,現在你幫我拿著外套,該我玩了。」
晴天抱著和暢的羽絨服,看著和暢從自己手裡拿過煙花跑向人群。
拿煙花的時候,和暢的手不小心碰到晴天的手,和暢的手冰涼,晴天的手很暖和。
和暢對晴天笑,煙花映照下,晴天看到男孩眼裡的光。
那天的和暢很開心,歡樂的像個孩子,沒有往日的安靜從容。
和暢羽絨服上有著青春期男孩子特有的味道,那是晴天從來沒有聞過的,她在後面,抱著衣服,趁人不注意地時候低頭又嗅了嗅那氣味,想將它記在心底。
晴天覺得自己是個小偷,幸虧是夜晚,別人看不見晴天的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