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心裡有些澀,自幼一起長大的哥哥,成家以後,就和自己淡了許多。
長大後,我們就成為獨自的個體,晴天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夏雨娶親了,已經是另外一個家的家長了,他和晴天以後就是親戚。
王妙蘭不對,上次夏雨站在了晴天這一邊,為了妹妹和王妙蘭吵過一架,但最終,他還是要和妻子一起生活。
夏雨想家庭和睦,他也想晴天向妻子低頭示弱。
晴天父母不知道的是,王勵豐在縣城有房有車有店,說出去很不錯,可那買房的錢是夏家給王妙蘭的彩禮錢,王家父母添了一點錢買的。王勵豐也能賺了一些錢,架不住他花天酒地好色又好賭,賺被他花的差不多了,還借了不少外債,又過了一年,媳婦仍沒有著落,王家母親,那眼睛還盯著晴天呢。
只要晴天示弱,王家就會打蛇隨棍上。
晴天就是不理王妙蘭,晴天媽媽不舒服,但她拿晴天這個女兒沒有辦法。
晴天媽圍著晴天嘆氣,晴天坐在家門口的院子裡曬太陽,她媽就端一盆衣服到她跟前洗,邊洗邊嘆氣,吃飯的時候,將好菜全往王妙蘭跟前端,就當沒有看見晴天一樣。
晴天在家裡非常壓抑。
這天吃完晚飯,晴天洗碗的時候,王妙蘭從外面進到廚房,將手中不鏽鋼碗往水池裡一丟,晴天抬頭看她,王妙蘭冷笑著看著晴天:「這家現在是我的,你有志氣,就別回,回來,你就得聽我的,我哥還在等你呢。」
晴天看著她笑:「你讓我別回就別回啊,這是我家,我憑什麼聽你的?」
王妙蘭笑:「憑什麼?憑我肚子裡現在又有了孩子。你不聽我的,我就將孩子打掉和夏雨離婚,縣城裡裝修好的房子是婚姻共同財產,我可以分一半,你說你父母是向著你還是向著我。」
晴天沒有與王妙蘭爭吵,默默地洗著碗。
第二天,臘月二十九,清早,晴天起來,收拾好自己的房間,將自己能帶走的東西全都塞進了自己的皮箱。
所有的人都在往家裡趕,晴天往外在走。
這是一個晴天,晴天永遠記得這個日子,她拖著皮箱頭也沒有回地離開了家。
坐在去省城的車上,晴天想著她走時,她媽在後面跟著數落她:「你這脾氣,一點都不改,以後一輩子有得氣受。你記得,要省著點,這次來迴路費都花了不少錢,這錢要是省下來,可以幫你哥還債了。」
回到出租屋的晴天,莫名地輕鬆,她住的對面就是沃爾瑪,她買了不少吃的用的。
惠風的姐姐嫁了人,父母嫌回家麻煩,廠里那小兩房也算他們的家,一家人在一起,哪裡都可以過年。
惠風聽晴天回來了,約她到自己家一起過年。
晴天帶了禮物,惠風父母很樸實,看到惠風嘴裡天天念叨的晴天,很開心,對晴天熱情。
除夕,晴天和惠風一家人吃火鍋,其樂融融,晚上晴天和惠風擠在一起睡覺。
晴天傷心嗎?可能有一點點,但是不多,她不是那多愁善感的女孩,家裡氣氛太難過了,媽媽的嘆氣聲幾十年不變,王妙蘭陰陽怪氣覺得能拿捏她的樣子太噁心了。
從晴天下意識地改掉自己和媽媽一樣嘆氣的習慣開始,她身上就有了一種力量:當改變不了別人的時候,就改變自己,有些事情,改變不了結局,那就改變心情。
晴天從不內耗,她也不自憐自艾,所以外人看她好像沒心沒肺。
初一,惠風父母和留在廠里的同事過年聚餐,晴天和惠風就去登山爬山,兩個人過得不亦樂乎,空氣中都是香甜的味道。
初五晚上,惠風回家了,晴天一個人在自己的小窩,看著高中畢業的留言冊,和暢給她留的言,那男孩長得好,溫文爾雅,字也寫得好,他獨占一頁,字很大,豎著寫的: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和暢的名字和晴天兩個字一樣大,並排在一起。
以前不覺得,如今看來,和暢的名字和自己名字挨著,總覺得排版有些不對稱。
分別這麼多年,和晴天聯繫的高中同學不多。
晴天知道浛光父母是公務員,浛光大學學的是法律,大學畢業後考公進了縣檢察院。
如果說讀書的時候大家都算是平等的,那畢業後,進入到工作單位,圈層就已經劃分出來了,浛光是嬌嬌女,單位不錯,父母買了車,有人知道她的消息,但真正和她走的近的人不多。
晴天還知道大學和暢考上外省一所211大學,現在在本省985大學讀研。
只不過幾年時間,仿佛過了半生,大家的賽道已經拉開。
晴天合上留言冊,不讓自己多想,她安慰自己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我努力走好自己的每一步就好,與自己比,不與別人比,我和以前比,已經好上很多,前年我還為找不到工作,今年我都成了店長,誰知道後面會遇上什麼,我加油就好。」
想通後的晴天,去洗了一個澡,美美地睡去了。
今天晚上,晴天老家,他們高中同學聚會,難得浛光和和暢都來了。同學們知道浛光喜歡和暢,故意將他們倆擠在一起。
那天浛光喝了不少酒,和暢酒水過敏,不能沾酒,同學們哄著和暢送浛光回家。
浛光並沒有醉,和暢開車的時候,她一直痴痴地看著和暢。
和暢將浛光的車開到她家車庫停好,轉頭對浛光說:「浛光,要我送你進去嗎?」
浛光一直很美,參加工作兩年,身上更多了成熟女子的韻味,她直視著和暢的眼:「和暢,你喜歡過我嗎?」
和暢並不迴避浛光,他很認真:「浛光,你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很多人喜歡你,包括我,我們是好同學,好鄰居,好朋友。」
浛光眼中的光慢慢暗淡了下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兩人下了車,和暢將車鑰匙遞給了浛光:「早點休息。」
浛光伸手接過鑰匙,已經轉身的她突然回頭:「和暢,我哪裡不好?哪裡比不過夏晴天?」
和暢雙手插兜,不知怎麼回答浛光,過了好一會,他才說:「和夏晴天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