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決定,明朗的選擇,和暢的想法,晴天都不知道,她是個單純的姑娘,沒什麼心計,不會算計人,她面上笑呵呵,其實心裡並不是沒有存事,她也會留些心眼子,防止自己不被別人坑。
在什麼都沒有的年紀,晴天只想著埋頭做事,努力賺錢,看著她的小錢錢慢慢增加,她整個人都充滿了喜悅。
晴天媽媽又來打電話和晴天要錢:「晴天,你哥哥他們按揭這個月不夠錢,駿駿上幼兒園一個月要一千多,你嫂子肚子大了,不能上班,你有多少錢,先寄回來應個急。」
晴天的心慢慢沉入谷底,她回了一句:「我也沒有,這還只剛過幾個月,去年攢的錢全給你們了,他們要錢,他們賺去。」
晴天媽在電話里罵開了:「死丫頭,翅膀硬了,以前你讀書,我們可沒少給你錢,我和你爸辛苦養你這麼多年,你要真賺不到錢,就回來相親,你讀了大學,別人出彩禮三十多萬,收了給你哥還帳。」
誰都想不到,這個年代了,明晃晃借著彩禮斂財的事仍然在發生,不僅在發生,而且愈演愈烈。
讓女孩子讀大學,其實是彩禮籌碼中的一環。
晴天她們那裡,女孩子的彩禮費前幾年還只有十八萬八,除此之外,還有改口費,上車禮,有爺爺奶奶還要單獨給爺爺奶奶的錢,五金,房子加名,有車等等。這幾年,讀過大學的,就算是普通大學、大專,彩禮起步價都是二十八萬八和三十八萬八起。
女孩子從小被洗腦,以為這些是天經地義的,晴天卻從來不這樣認為。
女孩子讀完書後,父母鼓勵她們去大城市找工作,家裡還會適當支持,頭些年賺的錢大部分是要補貼家裡的,家裡會要求她們守規矩,保持身世清白,釣一個城市的金龜婿,好讓自家藉此飛黃騰達。
晴天不想自己成為商品,她不想將自己被稱斤論兩的賣掉。
晴天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了自己。
當晴天不拿錢回去的時候,她家裡就要求晴天回家等著嫁人。
晴天讀書的時候,戶籍轉到了學校,畢業後學校幫著保留兩年戶籍,前些時學校打電話給晴天,讓她去做戶口遷移。
曾經理最近來店比較勤,晴天原想將戶口放到人才中心,無意中聊天時和曾經理提了一嘴,沒想到曾經理馬上接道:「我們公司有集體戶啊,你可以將戶口轉到公司集體戶來,以後結婚、或買房就可以轉出去了。」
戶口是晴天的一個心病,如果轉回去,以後她的一生真的可能會被父母牢牢控制。
晴天大喜,央曾經理幫忙,曾經理辦事速度很快,一個電話打到行政部,讓人給幫晴天準備了各項證明,人事專員小詩拿到晴天的大學畢業證,看了許久,笑著說:「夏店長,你是大學本科畢業啊,當時為什麼填中職呢?」
晴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人事小詩讓她重新填了一張表格。
晴天請假回學校提了檔案過來,交給了人事部的小詩。
明氏企業辦事速度真的是很快,不久後小詩給了晴天一張戶籍卡。
拿到戶籍卡的晴天,她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從來沒有和人說起過的重擔仿佛卸下了一大半,她找惠風慶祝。
幾個月不見,惠風更加漂亮了,她開心地告訴晴天:「下個月,我和向暖訂婚,知道你忙,不能回去,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可一定要來啊。」
晴天很驚奇:「真的嗎?恭喜你們,怎麼這麼快啊,我連朋友都沒談過,你都要嫁人了,蒼天啊,大地啊,怎麼會如此不公啊!」
惠風在晴天后摟著晴天的腰,推著她往前走:「我們今天去吃好吃的,去買衣服,好不好?」
晴天難得這麼開心:「好,當然好。」
兩個姑娘當天去吃的烤魚,晴天悄悄問惠風:「你爸媽收了多少彩禮?」
惠風說:「我爸媽沒有兒子,算是不錯了,要得少,收了十八萬八,他們家在省城買的房子加我名,那十八萬八的彩禮以後我爸媽給我當私房錢。」
晴天沒有做聲。
那天和惠風分別後,晴天慢慢往自己的小窩挪去,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彩禮風越刮越厲害,她的父母窮其一生付了三十萬彩禮,為哥哥娶回了嫂子王妙蘭。
因為沒有在縣城買房,父母一直在王妙蘭面前抬不起頭來,隨著他們年歲越來越大,賺得錢越來越少,怕以後哥嫂不養他們,就想著靠收晴天的彩禮來給哥嫂,獲取王妙蘭的一點點憐憫。
在其他地方,大家認為這是異類,但在晴天她們那裡,這只是最平常的事。
多少人為娶上一門媳婦,傾家蕩產。
更有人將這當成一門生意,晴天一個堂伯家的姐姐,嫁了六嫁,由彩禮十八萬到最後六萬,第六嫁的時候,晴天看到表姐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沒有一點羞恥感或不適感,快樂地吃著零食,看著她爸媽在外面和一個大她許多的男人做最後的討價還價。
那天的晴天,心裡大受震憾,她永遠也不想讓自己淪落到被父母當籌碼,以彩禮的名義將她轉賣,一次也不行,若是這樣,她可以一輩子不嫁人,她不想害人害己。
這也是晴天一直不肯談男朋友的原因之一。
戶口落到了工作的這個城市,是晴天遠離家鄉的第一步,她想逃出家鄉,逃出父母的掌控。她想真正地的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