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中秋的時候回了趟老家。
過完年,夏雨想了很久,給王妙蘭打了個電話:「妙蘭,你抽個空,我們去把婚離了。」
王妙蘭母親聽後,沒等王妙蘭開罵,搶過電話,扯起來喉嚨將夏雨罵得狗血淋頭,夏雨打定主意要離婚,不再做包子,直接把電話掛了。
王妙蘭的哥哥王勵豐一直找不到對象,上一年年底,別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女子,二婚,彩禮要二十八萬八。
這也是王妙蘭在夏家吵得一家下得安寧的原因。王家沒錢,這錢就得夏雨幫著出。
夏家人,雖然有些重男輕女,但是女兒也是人,晴天在醫院用死抗爭的話,讓夏父夏母很久都回不神來。
那天在醫院,夏雨也聽到了晴天所說,想著晴天生無可戀的側影,心裡一顫,那是和他一起長大的妹妹啊,晴天性子倔,說一不二,真要是妹妹死在自己面前,夏雨會自責一輩子。
夏雨肯干,在浙江服裝廠做衣服,他踏實肯干,一個月,加班加點也有一萬多一點,每個月給家裡寄八千,王妙蘭沒有剩一分錢,過年回到家裡,王妙蘭還說他沒錢帶回來,看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臉,找著藉口罵他沒本事,不會賺錢,不是男人。
夏雨自己也很迷茫:結婚究竟是為了什麼?以後自己的日子何時是一個頭?父母過得苦,家裡錢總不夠多,從牙縫裡省出三十萬彩禮送給王家,王家回了三床被子。如今父親病了,母親在縣城送兒子上學,買菜回家,要做飯,做清潔,哄小的女兒,家裡生活費都是妹妹晴天拿給父母的錢,母親一直在補貼,就是這樣,王妙蘭在家裡指桑罵槐,讓母親沒有一天好日子可以過。
夏雨看著傷腿的父親和憔悴的母親,還有絕望的妹妹,已經有了離婚的想法:如果以後日子是這樣,還不如早點離。
去年過年,晴天剛剛回家,王妙蘭就趕回老房子,如果夏雨不攔著王妙蘭,夏雨知道,妹妹晴天這一走,可能就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王妙蘭回娘家後,夏雨下定了決心要離婚,誰勸都沒有用。
夏雨想:這八千塊錢給父母,沒有母親,我一樣可以將我的孩子養大。
離婚大戰持續了三個月,縣城的房子,不好賣,王家張口要夏雨給二十萬,兩個孩子王妙蘭都不要,錢到才肯離。
夏雨告到法院,最後以夏雨給王妙蘭八萬塊,房子孩子歸夏雨為結束。
晴天爸媽向別人借了五萬,夏雨開口向晴天借了三萬塊錢,將婚離了。
夏家父母住到了縣城,幫著夏雨帶孩子,夏雨每月給父母五千塊,夏家父母每月還能存三千五。
王妙蘭以極快的速度嫁給了一個快退休的老頭子,聽說對方給了王家三十萬。
王妙蘭穿金戴銀,非常招搖,同在縣城,她從來沒有去看過她的孩子。
晴天是開車回去的,給父母和侄子侄女買了許多東西。
時間真快,侄子駿駿上小學了,這孩子小時候真的很乖巧,現在很少話,看向晴天的眼裡滿是仇恨。
晴天笑笑,並不在意,她覺得自己沒有錯,她也心疼駿駿沒有媽,可誰的孩子誰教。
父母是親人,這些年發生的事,讓晴天對父母就已經生分了許多,到了這下一輩,不好說,她現在若是管教孩子,孩子肯定會更恨她。
晴天不理駿駿,索性讓他去。
夏雨王妙蘭離婚後,晴天爸媽精神反倒好了許多。
晴天媽送孩子上學,回來帶點菜回,晴天爸爸幫著擇菜、洗衣服、做清潔、洗碗、拖地,兩老口在一起,互相幫襯,臉上也有了笑容。
沒人的時候,晴天媽對晴天說:「晴晴,你年紀不小了,有喜歡的人,就嫁了吧。你放心,爸媽不要你的彩禮,不過提還是要提的,多少也要意思一點,是我們這裡的風俗,不然人家以為你便宜,那錢收了,爸媽也不會拿你一分,都給你,女孩子多點錢傍身總是好的。」
晴天有里有淚,輕輕嗯了一聲:「我知道了,有喜歡的人,我不會放過的,我一定會讓自己嫁給一個喜歡我,我也喜歡的人。」
晴天開車載著父母和侄子們下鄉去看了叔叔伯伯,給他們送了中秋禮,父母和伯父伯母們聊天,說起晴天,滿臉的驕傲:「我家晴晴在廣東做管理。」
別人問起晴天工資,晴天爸說:「不清楚,應該夠她吃用,說上班要到處跑,沒車不方便,所以湊錢買了台車。」
原來,子女過得好,才是父母的驕傲。
還是門前的那條水泥路,晴天在上面慢慢走著,金秋,已有了些涼的氣息,走在上面,和前一次的心境完全不同。
沒有人再來對晴天逼婚,沒有人想著將她待價而沽,這個時候,晴天才算是做回了真正的自己,身心輕鬆,整個人無比暢意。
晴天笑了,這個時候的笑,是從心底里發出來的,不再是裝的。
晴空萬里,風吹起晴天的頭髮和裙子,陽光下的晴天,渾身上下閃著自信的光芒。
晴天媽在遠處叫:「晴晴,莫走遠了,麗麗在找姑姑。」
晴天歡快地應道:「知道了,我回來了。」
晚上,晴天縣城的超市買點日用品,結帳的時候,有人叫了一聲:「夏晴天,是你嗎?」
晴天抬頭,是高中同學潘棠,多年未見,以前的青春少年郎已經長起了大肚子。
晴天對他笑:「潘棠,好久不見!」
潘棠嗓門大:「夏晴天,我看你好久了,一直不敢叫你,幾年不見,這麼漂亮了。」
潘棠是和暢的同桌,他們兩個是好哥們,潘棠大學畢業,回縣城進了水利系統,結婚生子,孩子都有兩歲了。
潘棠說:「今晚高中同學聚會,和暢,浛光他們都在,你也來坐坐,都是咱們班的。」
晴天盛情難卻,只得答應。
晴天出現的時候,和暢的眼睛都直了。
那年在火車上遇到晴天,晴天清湯掛麵,T恤牛仔雙肩包,如今的晴天,仍是白T,牛仔褲,清新自然,舉手投足都有著上位者的氣場。
那是當然,培訓課的講師、檢查店鋪的營運部領導,還有現在的片區督導,哪個都是管人的,時間長了,這些氣質和氣場就好像長在晴天身上一樣。
和暢也是開車回來的,他爸給他買了一台藍色SUV,花了四十多萬,聚會後的第二天下午,他約晴天坐他的車一起回廣東。
晴天已經開車出發了,她笑著回他道:「不好意思,和暢,我自己開車回來的,我已經快到廣東了。」
和暢又起了追晴天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