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宋枝好像變虛弱了。
衛媛媛在覺察到的一瞬間,就給何大隊長去了電話。
宋枝現在不僅是掃盲班老師,還是整個公社的財富,許多事情知識技術類的都要仰仗宋枝。
一聽到宋枝不大好了,何大隊長立刻過來了。
果然看見宋枝經過長時間的修養,氣血反而更弱了。
衛媛媛將宋枝的情況告訴了醫生,得知檢查出來並沒有什麼問題卻依舊心存疑慮,因為宋枝的氣息卻越來越微弱。
何大隊長給宋枝的把了一下脈象,很紊亂。
內地非常虛弱,而且氣血不足。
但人好好地將養著,營養液吊著,專人照顧著,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原本預計宋枝今天就能醒來,但是宋枝直到現在都毫無反應!怎麼辦?」
衛媛媛心亂如麻:
「醫院一推再推,只說是還沒到甦醒的時候,這可怎麼辦才好?!」
何大隊長覺得這個脈象有些問題,他感覺到另一個細微的動靜。
但絕不是滑脈。
思前想後,何大隊長給宋枝先餵了一顆藥:
「你在這等我,我回村的之後和族人商議了再過來。」
目前也只能這樣,臨走時衛媛媛事無巨細地將這幾日的事情都告訴了何大隊長,何大隊長只是記錄下來就離開了。
為了偷偷觀察宋枝的狀態,宋真真又借著照顧的名義靠近了。
衛媛媛想把她趕出去,卻又怕自己暴露,至少她如果在場,還能盯著宋真真的動靜!
宋真真也不知道衛媛媛最近抽了什麼瘋,每時每刻都要守在病房。
不過她也並不打算有什么小動作,反正她早就已經做了。
看見蘇吟日漸虛弱,便也心知此事絕對是辦成了。
既然辦成了,便不需要其他的動作。
一連好幾天,村里都沒來人,衛媛媛只能看著宋枝變得瘦弱。
直到,有一天,宋枝突然沒了體徵,醫院將宋枝推進急診室急救,得出的結果卻是——
宋枝腦死亡。
如晴天霹靂一般。
衛媛媛腦子一下子宕機了,腦死亡是什麼概念,那不就是植物人嗎?
這個人不久前還請她吃西瓜來著,怎麼突然就成植物人了?
衛媛媛完全不能接受,宋枝再也醒不來的消息。
距離天災已經過去了一段日子,宋真真在得知宋枝腦死亡的消息時,心情頗好地回了省城,支援差不多了,人手都在慢慢撤回省城了。
衛媛媛坐在宋枝身邊,每天都和她說話。
聊自己對她的偏見,聊宋枝對她的幫助,聊自己現在的悔悟。
恨不得把兩人相處的所有過程全都複述出來。
只期盼宋枝聽到她說話,能有一星半點的動靜。
但很顯然。
宋枝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精神已經剝離了這個世界一般。
衛媛媛看著那張脆弱美麗的面孔,覺得自己心態有些塌了,她守了這麼久,就是希望宋枝能好起來,可結果總是事與願違。
女知青淚如雨下,握著宋枝的手哽咽得說不出一句話。
「枝枝……」
門外闖進來一個虛弱的人,看著十分狼狽,身後跟著無可奈何的何大隊長。
陸靳野也受了不小的傷,兩天才醒過來,腳腕脫臼,才裝好沒多久。
知道宋枝在縣裡的醫院接受治療,他也竭盡所能不去打擾。
但是何大隊長從縣裡一回來,就找到了老祖宗借了村里老巫有用,他隔著門只聽到說宋枝怎麼怎麼不好了,瘸著腿闖進門的時候嚇了何大隊長一跳。
原本族人都不允許他來,要他養病,但是陸靳野放下狠話的,宋枝要是醒不過來,他就守她一輩子。
要是死了,他就下去陪她。
給陸情聽得,利落地甩了他十幾個巴掌,一邊罵一邊扇,要不是族人攔著,她還非得把陸靳野用棍子狠狠打一頓。
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不帶陸靳野也不行,他能說出來,就肯定能做得到。
萬一偷跑出去有個什麼萬一,還不如就何大隊長一行人帶著。
所以陸靳野這才來了。
陸靳野靠近的時候,暴戾的情緒只看見宋枝平和柔順的眉眼,就安靜下來了。
他輕聲喊了宋枝的名字,卻沒得到任何回應。
老巫枯瘦的手指把了宋枝的脈象,嘲哳斷斷續續的苗語說了一下情況,何大隊長便點頭道:
「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去,衛知青,你對宋枝熟,麻煩辦一下出院的手續。」
衛媛媛愣住了:
「啊?不治了嗎?不治怎麼行,宋枝還有氣兒呢!」
何大隊長諱莫如深:
「醫院治不好,沒辦法,回去讓老巫幫著看看,說不定還有希望!」
苗族,充滿神話色彩且帶著鬼神力量的族群。
衛媛媛再沒猶豫,立刻就拿著相關物件去辦出院了。
她不想耽誤宋枝回去的時間,定是要抓緊治療,方能有機會!
醫院的床位本就緊張,而且宋枝的情況特殊,醫院讓簽了免責協議後就迅速讓護士幫著出院了。
陸靳野將宋枝抱在懷裡上了小車,柔軟的呼吸和昏迷不醒的人,陸靳野只感覺珍寶又回到他的手裡。
細辛從陸靳野的後脖頸爬出來,爬到宋枝身上。
衝著她腦袋的位置哈氣。
陸靳野知道原因,開口道:
「你安靜些,回去自然有你要做的事情。」
細辛這才乖順趴在宋枝的身上,信子舔了舔宋枝的脖頸,看得陸靳野眼瞳漸深。
宋枝的情況實在特殊,不過陸靳野是老巫的弟子,再加上他的強烈要求,也進了老巫的內室。
內室裡面供奉著很多鬼神,還有一些隱約可見的符文和圖案。
陸靳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躺著的宋枝身上。
老巫找出成套的銀針,挨個扎在宋枝的身上。
陸靳野看得清楚,一些是為了封住宋枝身上的生氣,還有一些是讓紊亂經脈暫時恢復正常。
因為有東西爬進去,路過時才會擾亂經脈。
宋枝額頭上也插著針,老巫又點燃了幾根香,香味帶著一股膩味,很悠長。
借著燭火的光亮,也能看見,宋枝的額頭時不時有東西凸起。
老巫將艾草裹著香一同點燃,在宋枝的額頭上熏著,繞著圈,能感覺到那東西的動作越來越緩慢。
細辛盤旋在宋枝的頸間,它也能感覺到東西換了位置。
閉了生氣,裡面的這東西沒了吃食,要麼長眠,要麼覓食,但是因為薰香干擾了它,它無法長眠,只能暫且先出來,否則自己也會死。
蠕蟲從耳朵里鑽出來的一瞬間,眨眼間細辛便弓起蛇身,一口將其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