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池對著他們說道:「從我進山洞時,這些蘑菇都發著微弱的藍光。」
她跟他們解釋了一下自己來到這裡的所見所聞。
不過她把自己遇到的那些奇怪的石頭給隱藏了,突然間,她莫名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那些神奇的晶石。
蘇池一時分不清這到底是基於自己自私的本性還是什麼?
不過她向來順從自己心意。
鄭輝聽完後沉思道:「我們從踏進山洞起,這些蘑菇就從來沒有發過光。而且除了你,我們沒有見到過任何人,小陳也沒有發出過任何警示。」
小陳,也叫陳思明,是外面山洞頂上被絲線裹住著的污染體。
他是搜尋020隊年齡最小的,今年不過20歲,比蘇池還要小兩歲。
他卻是污染程度最為嚴重的,哪怕有銀杏樹抑制污染,但是變異昆蟲的特徵在他身上也還是逐漸顯現出來了。
而一旦人體基因完全污染化,那麼他的思維習性會更接近異變體,人性也會逐漸消磨。
這也是為什麼一旦人體被污染後,最後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
沒有人敢去賭一個怪物是否會殘留人性。
蘇池看著手上那朵藍色的漂亮蘑菇說道:「因為,我們還在幻境中。」
應該說這裡的一切都是幻境,但是他們這些人都是真實的嗎?
如果處於幻境中的人都是真實的,那死去的人呢?是否真正的死去了?
這種問題本不該出現在蘇池的腦海里,她從來不在乎別人的生死。
但是蘇池瞥了一眼周圍6個人,他們的眼中似乎都帶著一絲希望。
希望破碎成絕望,那才是令人更加承受不住的吧。
蘇池又仔細的看了看洞內的情況,這裡除了蘑菇就只有那棵銀杏樹。
它是蘇池這一路上看到的唯一的植物。
植物是在不斷的生長又消亡的過程中活著的。
但蘇池卻能清楚的感知到這棵銀杏樹一直在不斷的生長卻沒有消亡的瞬間。
或許這棵銀杏樹就是幻境的秘密。
何強看著一直在洞內觀察的蘇池有些急切道:「我們是要出去尋找其他人嗎?」
蘇池搖了搖頭:「不,這棵銀杏樹就是關鍵點。」
隨後她又看向領隊鄭輝,問道:「你們待在這邊這麼久,有沒有發現這裡的異常?」
鄭輝聽到蘇池的話後皺著眉頭:「太多了。」
異常之處?那當然有了!
應該說自從他們進入這個山洞以後,所有的一切都很異常。
但是對於末世來臨後動植物迅速變異的世界,所有的異常都被視作正常。
末世沒開始前,有誰能夠知道動植物都會異變成原本的幾十倍?誰又能想到會有蟲獸?誰又能知道污染體呢?
「我們剛進洞口時,是依靠那些藍蘑菇的方向走的。如果蘑菇能夠生長,那麼說明那邊的生存環境也更好。但我們快到這邊洞口時卻發現,附近的洞頂都懸掛著一些白色絲線。」鄭輝回憶著。
那些白色絲線跟他們在外遇到的那些變異昆蟲吐的絲線一模一樣。
原本他們以為剛出虎穴又入狼窩,但他們硬著頭皮走進去時,卻發現洞穴內只有一棵金黃色的銀杏樹。
而且令他們更開心的是越靠近這棵樹,他們身上的污染異變會更慢。
但當他們有人想要更貼近這棵樹的樹幹時,奇怪的是那個人的污染程度並沒有被抑制,反而身上的異變特徵更明顯了起來。
鄭輝看向蘇池道:「這棵銀杏樹或許有自我保護機制,就像……」
蘇池看著鄭輝的停頓,接了上去:「就像有自我意識一樣,對嗎?」
鄭輝艱難的點了點頭。
是啊,就像有了意識一樣。
可當異變植物擁有了意識以後,人類的生存處境會怎麼樣呢?
只會更加艱難。
鄭輝是進入過時空梭的人,他清楚的知道前兩次花國的現狀。
說句斷壁殘垣,屍骸遍地也不為過。
那時一抬頭就能看見樹枝上的一具具屍骸,或者是草叢裡或者路邊。
有的是已經泛白的骨頭,而有的是腐爛發臭的屍體,附近圍了一圈又一圈以腐肉為生的變異烏鴉。
那些都是常態。
第一次是國家沒有任何準備,突如其來的末世打亂了所有的計劃。
而第二次哪怕有所準備,可越來越強的變異生物以及越來越多的蟲洞深淵也使得人類的生存越來越艱難了。
前兩次的慘烈似乎都在教人類意識到,無論怎樣去努力,最後等待的只有滅亡。
如果變異生物都擁有了意識,那麼這一次的情況又將會如何呢?
所以他們這一行人必須要有人活著回去,哪怕是以一個污染體的身份,也必須要將消息傳遞到中心。
蘇池看著銀杏樹底下乾淨的土地,問道:「你們有發現這棵銀杏樹會掉落葉子嗎?」
幾人都想了想,似乎他們真的沒看到過這棵銀杏樹掉落葉子,但是卻會掉落些銀杏果。
這時王炘斬釘截鐵道:「這些日子我們只在樹下撿過一些銀杏果,沒有看到過一片掉落的樹葉。」
對於這些東西,他最有發言權了。
洞穴里有哪些能吃的,他都每天都會數上好幾遍。
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樹葉也是可以吃的。
出洞口找食物遇到的危險是不可知的,那個時候他們都在想,在洞裡多堅持一會兒,萬一救援來了呢?
可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食物越發的少了,救援也沒有來。
於是他們也不得不出洞口尋找食物,受傷的頻率也越來越多,污染異變的機率也越來越大。
這段時日,何強都會跟他們一起出去搜尋食物和發送救援信號,留在洞內的就只有王炘和守在洞口的陳思明。
只要沒到最後一刻,搜尋020隊就必須留有一個正常人回去。
眾人聽到蘇池和王炘他們的對話,一時也想明白了不對勁,按理說大樹落葉這是正常的現象。
可是這棵給予他們希望的樹,卻不會落葉。
難道,這棵銀杏樹,也是假的嗎?
而蘇池這時已經觸碰上了銀杏樹的樹幹。
樹幹呈淡褐色,表面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裂紋,使得這棵樹看上去古老又堅硬。
陽光斑駁的灑落在銀杏樹冠上,一片片金黃色的葉子朝外伸展著,似乎每一片葉子都在盡力的想要汲取陽光的養分。
明明,它只是一棵未成年的小樹。
可時光似乎留在它身上的痕跡格外的明顯且沉重。
隨後蘇池退了回來。
「我知道怎麼出去了,去把陳思明背過來。」
鄭輝沒有猶豫,展開翅膀就去把陳思明帶了回來。
陳思明半個翅膀是被他自己揮刀砍斷的,後來他又把自己粘在了洞頂上,這樣哪怕他完全污染化了,那麼也沒辦法傷害隊友,而且還能作為洞口警示員。
哪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依舊在犧牲自己。
陳思明原本還不願意被鄭輝接下來,但當他知道那個救援人員能夠把他們帶出去後,他就不掙扎了。
陳思明被鄭輝背在背上,他目光發亮,靜靜的看著蘇池。
他也想要活著。
蘇池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所有人都在。
「有刀嗎?」
「有!」
鄭輝沒問她要刀幹嘛。
但他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將腰間佩戴的鋒刀給了蘇池。
他們試了這麼久也走不出幻境,如果蘇池真能帶他們走出這個幻境,別說是要刀了,哪怕是要他的命他都願意給。
蘇池拿著鋒刀走向了銀杏樹,她看著手上鋒利的刀刃,隨後沒有任何猶豫的砍向了樹幹。
可隨即,眾人眼前一閃,山洞不見了。
他們不在山洞裡,周圍都是遮天蔽日的樹木。
而那棵本該要被砍到的銀杏樹離他們竟有10米遠,周圍還圍了許多布滿荊棘的藤蔓。
蘇池似乎毫不意外,她看向那棵小樹。
現在這棵銀杏樹也沒10米高,約摸只有4米高。
還沒等眾人反應,藤蔓開始齊齊涌動。
「護衛長!」鄭輝看著銀杏樹前的男人,驚呼道。
祁也沒看他一眼,他直勾勾的盯著蘇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