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芸看著雙眸閃閃的小少女，腦子有片刻宕機。
她懵圈，直指自己的鼻子：「……我？」
「你想當樂修？」
「想要我教你？」
陳溪笑著答應，拿著竹笛晃了晃：「對啊，我腦子裡已經有曲譜了，就看段峰主你怎麼教了。」
要論曲譜哪家強，劍三惡人找老王。
段芸在看到陳溪天賦異稟時，就已經產生了要教她的心思，可如今陳溪鎮找上門來時，她卻是有些猶豫。
……就自己這情況，真收下陳溪的話，那真不會害了她嗎？
「這……」
他們樂峰住了不少內門弟子，但都只是掛名，由於段芸的曲聲實在過分魔性，因而並沒有弟子願意真拜她為師。
這冷不丁的來了一個……段芸既受寵若驚，又自我懷疑。
就自己這魔性的樂曲，真教給陳溪的話，可能會給她帶來苦惱。
可內心深處吧，她是真的想收下陳溪。
即便她有兩顆劣質地品金丹，也並不影響。
糾結中，段芸乾咳兩聲，又摸摸鼻子：
「樂修門檻說高也高，說低也低，需要較強的精神力，以及靈活變動的能力，理解方面也有些許要求。」
「……腦子裡已經有曲譜了是吧，你可以先吹來聽聽看。」
鍾離湄知道段芸在猶豫什麼。
她唇角一勾，拍拍陳溪的肩膀：
「上。」
「你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鍾離湄可不覺得陳溪能搞出什么正經的樂譜，因而自信異常。
在兩人的矚目下，陳溪取出竹笛，吹出了劍三老王的奪命一部曲。
笛聲尖銳刺耳，超級難聽，且只循環那麼一個調。
如此反覆吹著，鍾離湄眉頭緊皺，嘴角的笑也逐漸掛不住。
「……小六，你還有什麼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段芸欣喜若狂，看陳溪的目光，那簡直就跟看寶貝似的。
人一激動，立馬衝上前抓住陳溪的肩膀就是一頓搖，一張嘴噼里啪啦說個不停。
「天啊，居然還有人吹笛子比我難聽！」
「這還沒注入靈氣呢，就已經讓人感到頭皮發麻，腦子發脹！」
「無法想像，這要是注入靈力和精神力攻擊，會有什麼樣的奇效！」
「你這小孩兒簡直就是個奇蹟啊！」
「看到你能吹的這麼難聽我就放心了，你一定可以完美繼承我的衣缽！不！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段芸原本還擔心自己會教壞小孩兒，可在聽見陳溪的笛聲時，這想法就變了。
這小孩兒原本就已經很壞了，不用擔心，根本不用擔心！
激動之餘，段芸從自己腰包里取出各種曲譜，以及樂器，還有見面禮：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
陳溪嘿嘿一笑，張口就乖巧答應：「好。」
段芸有些侷促的摸著衣角，表示：「我第一次收徒，沒什麼經驗，你有啥問題都直接問就好。」
陳溪點頭答應。
鍾離湄在邊上看著，莫名感覺自己多餘。
她對自家徒弟並無占有欲，甚至巴不得他們多學點兒，可看到有人如此熱情教自家徒弟時，還是有種徒兒被搶走的感覺。
直到最後，鍾離湄也只是嘆了一口氣。
算了，本來就是為了分散陳溪的注意力，讓她不要沉溺在凝出劣質金丹的傷痛里影響道心與道基。
大伙兒都只認為陳溪是在玩，包括段芸這個三師父也是這麼想的。
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段芸就發現陳溪她是真在認真學習。
而且，日漸牛逼。
於是，段芸也不再抱著單純教著玩兒的心思對待，而是將自己的本領與心得都教給了陳溪。
陳溪悟性高，記性好，靈活變動能力被拉滿，再加上根本沒給自己心理壓力，學起來哐哐快。
不過兩三個月，她就已經小有所成。
而這兩三個月里，她都在劍峰最偏遠的小山峰面前學習。
學完之後又練上個百十遍。
這當然不會給宗門內其他弟子造成任何影響，他們甚至都不知陳溪跟著段芸在學樂修。
但，卻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劍峰大師兄，造成了極其惡劣、要命的影響。
青水宗劍峰大師兄，名喚姜棋。
在單方面忍受了陳溪的奪命連環樂曲折磨後，終於不堪其擾，走出山洞，阻止陳溪。
「噗通！」
一聲玄石門哐當被踢倒在地。
緊接著，青年低沉沙啞卻莫名好聽的聲音便從不遠處傳來。
「這位……師妹。」
「請問，你能，換個，地方，吹笛子……嗎？」
常年不與人交流，以至於姜棋幾乎喪失語言系統。
這幾句話，還是他在心頭複數了無數遍後，才勉強擠出來的。
陳溪用餘光瞄了一眼山洞門口的身影，看不清楚，但似乎穿的跟個乞丐相差無幾。
她兩眼一閉，繼續吹。
尖銳刺耳的笛聲看似響徹在整個山間，實際上卻被無形的靈力包裹住，只覆蓋著他所住的山峰……
那笛聲被渡入了特殊靈息粒，還附著了特殊的精神力，讓人聽了腦仁就嗡嗡的疼，寢食難安，無法修煉。一修煉就容易引起心魔。
若是封鎖五感，那笛聲便專攻靈魂與識海，更難受。
姜棋是個社恐，即便受到折磨，也只是咬牙忍受，想著：再堅持一會兒，那東西說不定就走了。
堅持著堅持著，就過去了上百個日夜。
最後，他終於是繃不住，一腳踹開山洞石門，出去找罪魁禍首。
姜棋幾乎拼盡全力，湊出了一句話。
迄今為止，他做的第一件超勇的事就是上青水宗拜師修仙。
第二件，則是今日這踹門阻止人吹笛一事兒。
沒承想，對方竟是連個眼神都不給自己，兩眼一閉，繼續吹。
姜棋雙目通紅，雙拳緊握，牙關緊咬，見對方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莫名的羞恥感讓他紅了臉。
「……」
「……」
他很憋屈！
咬牙走到玄石門前，又拿起門往回走。
陳溪注意到他要往回走，兩眼微微一閉，直接將笛聲的殺傷力拉到極致。
於是這一吹，姜棋就帶著石門一起「噗通」「哐當」倒在了地上。
「……」
「……」
於是，姜棋的噩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