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翠被解僱

  小翠見二姨太要打她，還要解僱了她，頓時感到五雷轟頂般的難過。她拼命地想要抓住最後一棵救命稻草，只見她拼命的拽住小伍的衣角喊道：

  「二少爺，救救我......我不想離開你......我答應過夫人要照顧好你的......二少爺......」

  小伍見狀，趕緊走向二姨太，緊緊抓住她的手臂求情道：

  「二娘，求你，放了她吧？」

  「二少爺，這個小翠玩忽職守，照顧不好你......明天，我把家裡最好的傭人——珍珠調給你。她呀，可是從前照顧你奶奶的，一等一的好傭人，我和你三娘都沒資格用呢。」

  「二少爺，二姨太說得對。還是珍珠照顧你，最為妥當。」

  「我不要......我就要小翠......求你了，二娘。」

  小伍這時厚著臉皮苦苦哀求二姨太，因為他目前還不知，他除了用這個方法還能怎麼樣才能救下小翠。

  然而，二姨太和三姨太見他越是哀求就越興奮，見他越是難過就越是開心。最後，小伍還是沒能阻住小翠被趕走的命運。

  這時的陳小姐也是第一次見到二姨太和三姨太這麼狠毒。不由得為自己犯了這些錯誤感到愧疚。

  但是，尚且年幼的她也實在不知道用什麼方法才能彌補過錯。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痛哭流淚的二少爺被二姨太叫守衛拖到客房去休息。

  「陳小姐，都這麼晚了，您再不回家，恐怕你爹娘該著急了。」

  二姨太把小伍和小翠處理好之後，發現陳小姐還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恐慌不已。於是，假裝好心地上前去提醒她，該回家了。

  「好。二姨太，我們這就走。」

  陳小姐這才如夢初醒，也知道二姨太這是趕人走。作為外人的她，也實在沒理由再待在這裡自取其辱，只好，扶著何葉轉身離開了。

  而被牛鞭抽打完的小翠，被掃地出門。守衛把她推倒在門口大街上，還把她的行李扔了出去，行李上放好了十張十元紙幣，是她這一年的工資和賠償金。

  小翠此時後背被鞭子抽打的鮮血直流，新鮮的血液透過破裂的灰色襯衫往外滲出。還能清晰地看到皮肉和衣服粘連在一起的畫面。

  然而，此時小翠卻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只見她撿起地上的包袱，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又往吳家大門硬闖。

  卻被門衛用手臂攔住了，又把她像扔垃圾一樣，扔到大街上。之後，面無表情地繼續站回崗位。

  可是，小翠卻也是個倔脾氣，就是不肯走，依舊三番五次從跌倒的大街上爬起來，繼續往吳家大門衝去。

  反反覆覆多次推搡後，守衛直接被惹怒了，掏出槍枝對著天上開了一槍怒吼道：

  「再不走，直接槍斃。」

  小翠聽到槍響，嚇得捂住了耳朵。直到這時，她才真正意識到，是真的回不去了。

  於是，她像得了失心瘋一般，露出了苦笑。緊接著，又眼中含淚的哈哈大笑起來，腳步卻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大街上退去。

  在這時，她想起了夫人。那位跟她形同姐妹的夫人，她曾經就是一位無父無母的孤兒，四歲就被父母拋棄在大街上。

  為了求生，她只能沿街乞討，那時由於年幼，所有的乞丐都欺負她。常常把她乞討到的饅頭或者金錢都搶了去，這些還不算，搶的少了，還會對她拳打腳踢。那段日子，小翠常常是饑寒交迫，又帶著一身的傷，瘦弱的身板，眼看就熬不過冬天。

  直到那一年的冬天到來，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小翠冷得只能躲在大街上某商鋪的牆角瑟瑟發抖，此時的她正在發著高燒，身上的麻布衣服又破又舊，是她從垃圾堆撿來的，腳上沒有鞋襪，光著的腳丫子，眼看就要被凍僵。

  似乎再過一個時辰小翠就要被鵝毛的大雪凍成冰雕，草率地結束掉這悽苦的一生。在小翠意識模糊的那一刻，她甚至已經看到黑白無常緩緩向她走來，眼看就要帶她走。

  她自己也覺得，反正人總是要死的，或早或晚而已。既然這輩子是來人世間遭罪的，不如趁早結束體驗，早死早超生。爭取來世能夠投胎在有錢的人家，好好地享受一番榮華富貴，這才是人間值得。

  就在小翠靈魂都已經出竅，要跟著黑白無常走向光的盡頭時候。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姐把一件粉絲兔子披風棉襖給她蓋了上去。

  還隱隱約約聽到這位小姐叫身邊的傭人把自己抱上馬車，就這樣小翠冰冷的軀體立刻被強烈的暖流衝擊五臟六腑。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又流動起來了，而出竅的靈魂，又像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拉回了身體裡。

  就這樣，小翠被這個人美心善的小姐帶回府上救治。經過一個月的休養身體，小翠漸漸地恢復了健康。

  小翠為了報答小姐的救命之恩，跪著求小姐收留她，她願意一輩服侍小姐，不需要工錢，只要包吃住，吃飽穿暖就好。

  救她的小姐原本是想要給點銀兩讓她回去跟家人團聚的，但是，聽到她無父無母如此悲慘的身世，實在可憐，便央求自己的父親收留了小翠。

  也就是從那時起，小翠就跟在小姐身邊，一直像姐姐一樣照顧著她，陪她嬉戲打鬧，為她分憂解難，陪她嫁為人婦。

  不管遭受到多大的委屈和困難，小翠都從未想過要放棄這個對自己有恩的小姐。直到小姐成了夫人後，在生產二少爺那晚，大出血去世。

  夫人臨終前拉著小翠的手，囑咐她要替自己照顧好剛出生的二少爺。小翠也是被迫悲痛欲絕地答應了夫人的請求，讓她走得安心。那時的小翠，要不怕二少爺沒人照顧，早就給夫人殉葬了。

  如今，一轉眼，二少爺已經十六歲了，而自己也已經成了三十多歲的老姑娘了。這輩子孤苦伶仃是註定的了，從前小姐是她活下去的希望，後來是二少爺，如今又回到被世界拋棄的原點。

  小翠再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所以，她的苦笑，是笑自己命苦，也是笑自己終於又要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