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這時看到三個小孩子正走在屋裡讀書,是的,你沒有聽錯,他們在朗讀小學古詩。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為首的大孩子讀得流暢又富有感情,而那兩個弟弟妹妹則,一字一句地跟著學。弟弟還抱怨道:
「哥,你別讀這麼快,念慢點,我還沒學會。」
「大哥,我也沒學會,也要慢點。」
年幼的妹妹用稚嫩且吐字不清的話語,乞求大哥慢點教她們。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接觸課本,顯得特別新奇和珍貴。
以往他們都是走在距離家裡三公里的小學學校門口,趴在鐵門外偷聽著裡面傳出來的朗朗讀書聲。
那時他們三姐妹的眼裡都是對裡面同齡人的羨慕,羨慕他們能自由地坐在教室里汲取知識的營養,
羨慕他們有這麼多同學嬉戲打鬧,羨慕他們可以坐在寬敞教室里聽著黑板上老師的諄諄教導。
然而,當時他們連走進學校門口,趴在學校的鐵門上偷聽和偷看都像犯罪,都會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扔石頭,而迫使他們不得不垂頭喪氣的離開學校,繼續出去乞討和撿破爛。
「好呀,我慢點,妹妹,你跟上了。床......前,明,月,光。一起念!」
「穿,錢,妹,月,官......」
妹妹用稚嫩且不標準的發音努力地跟著哥哥讀,邊讀,還邊用手指著書上的字,一字一句,艱難又情緒高漲。
「不對,妹妹。這是,床字,我們睡的床,就是這個字。快念,床......」
為首的大哥看到妹妹都念錯了,內心急了,趕緊出來糾正她,又伸出手指著課本的『床』字,仿佛糾正她的發音。
「窗,船......」
妹妹看到大哥耐心地教導,又趕緊張開嘴巴,反覆練習起來,然而,怎麼都念不對那個字,急得她都哇哇大哭起來。
「哇哇.......船......窗,對不對,哥哥,我已經......嗚嗚......很努力了.......就是,窗.......嗚嗚。」
「不對,是床,chuang字拼音。」
大哥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哪裡懂什麼因人施教,只會認死理。聽到妹妹沒有念對,就著急,又硬要往正確的方向引導,完全不顧妹妹哇哇大哭的情緒。
「嗚嗚......窗......嗚嗚,就是這樣.......哥哥。」
然而,年幼的妹妹面對大哥的較勁感到很委屈,她覺得自己念的就是對的,然而,大哥卻一直都在否定她,這對於小孩子的信心進行了強烈的打擊,讓她又著急,又沮喪,想要念好,卻始終不在一個調上,只能大哭來表達自己的委屈和憤怒。
「大哥,妹妹是對的,就是床。妹妹,二哥給你鼓掌,你是對的。」
這時,弟弟看到大哥不依不饒地對著哇哇大哭的妹妹糾正發音。於心不忍,趕緊抱起哇哇大哭的妹妹,伸出自己同樣稚嫩地手,為妹妹擦去眼淚,笑著誇讚道。
這時的妹妹見二哥站在自己這邊,委屈的情緒反而更甚於之前,哭得更加大聲了,整個屋子都充斥著妹妹驚天動地的哭聲。
「怎麼啦?你們兩兄弟怎麼惹哭妹妹了?」
一位三十五歲左右的中年婦女,提著一籃子飯菜來看望他們。一進門就看到了哭聲震天動地的妹妹趴在二哥的懷裡哇哇大哭,而大哥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大姑,我在教弟弟妹妹們念古詩,妹妹沒念對,就急哭了。」
為首的大哥此時也很委屈,眼淚汪汪地在眼眶中打轉,他實在不明白,說實話,糾正妹妹的過錯,怎麼到頭來成了自己的錯誤了?
「哎,我說你這大哥白當了,是書重要還是妹妹開心重要,也不知哄哄妹妹。」
「......」
大姑聽到自己大侄子這樣說,反而埋怨起了他的大直男,都不知道哄哄女孩子,就知道認死理。
而大哥在聽到大姑這樣說自己,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頓時尷尬地愣在一旁,不知所措。
「來,妹妹,不哭,大姑給你們帶了好吃的,餓了吧,都中午了,也不知你們爹娘都怎麼照顧的你們。」
大姑邊絮絮叨叨地埋怨,邊抱過二侄子懷裡的侄女,在自己的懷裡哄了起來,又坐在那張木凳子上。一手抱著妹妹,另外一隻手打開籃子取出香噴噴的飯菜。
只見木桌上擺了一道白菜,一道番薯,一道西紅柿炒雞蛋,還有五碗米飯。
幾個小孩子看到這麼鮮艷且冒著香氣的飯菜,肚子頓時咕咕大叫起來,恨不得馬上用手抓起來,讓舌頭享受這人間美味。
「哎哎......洗下手,再吃。然後,留點菜給你們爹娘。」
「好,大姑。我洗完了。」
「我也洗完了,大姑。」
兩個小男孩立刻在水缸里舀了一瓢水,兩人象徵性地搓了下手,就急沖沖地跑回飯桌上,報告給自己的大姑看。
「真棒,你們吃吧,妹妹,我們也洗洗手,吃飯。」
接著,大姑又抱著年幼的妹妹到水缸前,舀了一瓢水給她仔細清洗著小髒手。這時的妹妹已經不哭了,看到有疼愛自己的大姑,有好吃的飯菜,她心花怒放。
接著小伍就從車窗外看到這一屋子的三個小孩和這位大姑有說有笑地吃著中飯,畫面溫馨又幸福。
就在這時,小伍突然看到他們的鄰居也站在門口,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一家人在樂呵呵地吃午飯。
「這謝賭鬼就是命好,有一個這麼好的妹妹。不但,日常來替他照顧兒女,還自己資助大侄子讀書,有這樣的妹妹,今生何求?」
「哎.......老頭,你也有妹妹,沒見她有資助我們家半棵蘿蔔。」
聽到丈夫這般感嘆,林大娘看著自己的丈夫,沒好氣地諷刺道。
「臭娘們,就你多事,我妹妹給不給,關你什麼事,不害臊。」
林根苗憤怒地呵斥著妻子,邊罵邊跟著妻子滿眼失落地回了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