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自說自話
「小伙子，我很看好你哦~」
戲謔的聲音陡然在房間裡響起，讓精神剛剛鬆懈下來的寧封猛然一驚，迅速握向門把手！
「真的喚醒了神靈？但儀式不是失敗了嗎？」
「不，不對！是有其他存在被吸引過來了嗎？」
寧封得不出答案，但不管出現的是什麼東西，以現在的狀態，先離開這裡肯定是沒錯的……
咔咔！
門把手發出劇烈的響聲，原本已經打開的房門這時卻像是焊在門框裡，根本沒有辦法拽開。
之前在魅魔死去的那一刻消失的屏障似乎重新出現，無聲地將門內門外隔絕成兩個世界。
「不要這麼急著走嘛！人家又不是什麼魔鬼，你怕什麼呀？」
訝然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帶著濃濃的困惑，說話人似乎有些不理解寧封此刻唐突的舉動。
「還是說，你在嫌棄人家？」
「這樣的話，我可是會哭的哦，嗚嗚嗚……」
滿是敷衍和戲謔，不帶一絲情感的假哭在滿是血污的房間裡迴蕩，在這一刻顯得尤為詭異和刺耳。
背對著祭壇，耳邊哭聲迴蕩，寧封的臉色變得陰沉。
他心裡本來因為殺死魅魔而產生的一丁點得意，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雖說是偷襲，但在沒有重傷的情況下，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擊殺掉一隻超凡生物，沒有人能說他沒努力過。
把握時機、以傷換傷、聲東擊西，剛才的襲殺操作，小問題有但都無傷大雅，基本上已經做到了寧封能做到的最好。
但很可惜，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密室里，註定不會有旁觀者為他喝彩……呃，好像有一個，但不算。
現實也不是闖關打怪，消滅敵人後並不會有通關獎勵，其他的敵人更不會在下一處劇情點等著你滿血滿狀態的時候來刷自己。
他們只會在你虛弱的時候一窩蜂衝上來，把你細細地剁成臊子。
「我這是拿了開機就殺青的群演劇本嗎？真慘啊。」
微微嘆了一口氣，寧封突然平靜了下來，在心裡自嘲：
「這次，好像真的要結束了。」
在面對想要將自己獻祭的魅魔時，寧封的內心無比的緊張，生怕因為哪一步失誤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但現在，在面對一位大概率跟神靈扯上關係的未知存在時，寧封反而冷靜下來了。
他不是在奢求對方在戲耍後放過自己這種未來，將自己的生命完全交到別人手上的感覺並不好受。
寧封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實力差距太大了，慌也沒用。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如讓自己死的壯烈點。
「現在能做的，只剩那一個嗎？」
同歸於盡。
這並不是寧封忽然變得不畏生死，而是寫進守望者指導手冊扉頁里的告誡。
「不要讓自己成為敵人手中的武器。」
靈魂是可以被操控的。
如果不想自己的靈魂在落入別人手裡後被折磨改造，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陷入最糟糕的境地前自我了斷。
這對於覺醒者來並不難，但對於現在的寧封來說，自我了斷的方法並不多。
要麼，將聖焰扔進血肉堆里，然後轟的一聲……至於別人死不死寧封不知道，但他自己肯定是玩完了。
要麼，把聖焰噸噸噸了，一樣也是玩完。
握住手中的聖焰，寧封沉默了一下，又緩緩鬆開。
「不，現在還不到最後的時刻。」
好歹也是轉世過，有金手指在身的人，再不濟也得努力一下。
「那是最後的手段，在那之前……」
溝通一下又不吃虧，萬一奇蹟發生了呢。
打定主意，寧封面色平靜地緩緩轉身，讓人完全看不出任何的動搖。
可這偽裝出的冷靜，在他看向房間中央的時候徹底破碎。
寧封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
！！！
地上祭壇依舊是那副支離破碎的樣子，但房間的其他地方卻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若說之前房間中的慘狀還是在血腥屠殺的現實範疇，那此刻就如同噩夢照進現實般魔幻。
一滴滴鮮血從地板、牆壁、甚至是天花板滲出，漂浮著向著中心飛去，沒入祭壇的紋路消失不見。
那些殘肢斷臂也像是有生命一樣逐漸蠕動，匯聚在了中央，其中蘊含的血肉在觸碰紋路的瞬間乾癟。
腐爛的惡臭減弱，整個房間殘留的只有像是在沙漠裡暴曬後的乾屍碎塊，再也沒有一滴鮮血。
握著聖焰的手一緊，寧封意識到，在真正有著超凡力量的存在前，自己的想像力還是不夠豐富。
「沒有鮮血，似乎讓你很失望？」
對於寧封的表情十分滿意，那個聲音中也帶上了滿滿的愉悅：
「哎呀，年輕人不要想不開嘛！老想著同歸於盡幹什麼？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呢~」
對方從一開始就知曉了寧封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但卻沒有任何阻攔。
只是老神在在地等待著他在那裡備受煎熬後做出決定，欣賞著他這一刻的慌亂和無力。
相當的，惡趣味。
「生氣了？哎呀，你要明白一件事情……」
「如果你足夠弱小，就連你的反抗也會顯得很可愛呢~」
祭壇描繪的血腥圖案似乎扭曲了一下，一股黑色的陰影從中憑空湧出。
沒給寧封開口的機會，那團扭曲的陰影中亮起了一雙猩紅的眼眸。
「好啦~既然這麼可愛的你讓我久違的感到了愉悅，你說我該怎麼感謝你呢？」
「決定了，就讓你看看我美麗的容貌吧！」
那陰影扭曲蠕動，從中緩緩走出一隻有著猩紅色眼眸的黑貓，仰起頭笑眯眯地看著寧封。
「你看，這樣子是不是很可愛？」
它的眼眸似乎在笑，但那其中卻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溫暖，只有深沉到令人恐懼的冰冷。
在他眼中，對方並不是惹人憐愛的黑貓，而是一團不可言說的深邃陰影！
感到不安的寧封下意識集中精神，看向了黑貓走出的那片陰影……
【▇▇▇▇▇▇▇▇▇】
眼前浮現的信息根本無法看清，同時還伴有著大量的囈語在腦海里炸響！
「啊！」
寧封整個人重重跪倒在地，手中打開的聖焰也灑落在地上，他卻顧不得那些，痛苦地捂住了雙眼。
鮮血從眼角止不住的流下，配上痛苦的表情，讓寧封整個人顯得無比猙獰。
「嗯？你還真是大膽啊，為了看女孩子的真面目，連命都不要啦？」
黑貓這次真的有些意外，甩動的尾巴都停頓了一下，歪著頭打量著咬緊牙關的寧封，遺憾開口：
「真令人遺憾，我本來還想跟你聊聊天的，不過現在看來沒機會了呢。」
「畢竟，你快要死了~」
腦海中的囈語和嘶吼摧毀著寧封的意志，他有些不理解黑貓到底說了什麼……
……死？
誰要死了？
滴答。
鮮血從指縫裡落下，滴進了地上銀色的液體。
轟！
銀白色的火光再次在房間亮起，只不過這次的受害者輪到了寧封自己。
但或許是因為靈魂深處的衝擊過於強烈，寧封根本沒有體會到肉體的炙熱和痛苦。
火光中，寧封眼前模糊的信息化為一段段支離破碎的畫面，不斷衝擊著他瀕臨崩潰的意志。
在這種痛苦之下，就連思考都成了一種是奢望。
「那就拜拜啦~」
黑貓看著寧封的慘狀笑了笑，輕鬆地揮了揮爪子，身影一點點消散回陰影中。
從始至終，無論是出現還是消失，它都只是在自說自話。
哪怕語氣親昵，但寧封的身影，從來都不曾倒映在它的眼中。
對話的資格，寧封其實從一開始就不曾擁有。
火焰漸漸熄滅，寧封的意識也同樣在漸漸消散，身體重重摔倒在地。
而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上半身幾乎化為焦炭的寧封終於看清了什麼。
【▇▇▇▇】
用喉嚨里擠出的乾澀嗓音，無意識地讀了出來：
「……雅莉安娜。」
當這句話說出口的一瞬間，整個房間似乎再也沒有了聲音。
原本漸漸消散的陰影暴漲，黯淡的祭壇徹底黯淡破碎！
黑暗中，那雙猩紅色的眼眸猛然睜開，前所未有的明亮！
恍然間，似乎有一道虛幻的身影降臨在了房間之中。
那道身影靜靜端詳著寧封，深邃目光似乎看穿了他靈魂的深處。
最終。
「找到了。」
祂似乎鬆了一口氣，緩緩低語：
「一切的起始，一切的終點，我終於……」
「找到你了。」
「【▇▇▇】」
或許，高位階的存在在低位階的眼裡，祂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任性。大概的感覺，就是你會跟你家養的動物自言自語，但它們到底說了什麼，你卻根本不會在意，只是單方面輸出著信息。除非，和你說話的是穿山甲。那麼，問題來了：「穿山甲，到底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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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