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痛

2024-08-22 23:54:33 作者: 玉寺人
  11痛

  那天在電影院,兩個人幾乎是不歡而散的。

  白尋音把練習冊還給了喻落吟,在剩餘不到半個月的暑假裡沒有再去那個圖書館,蝸牛的縮在了家裡,藉此無聲卻鮮明的表達著自己的態度。

  她不知道喻落吟心裡是怎麼想的,但自己無意和他玩那些曖昧遊戲。

  『你們是學生,就應該干學生應該幹的事情。

  』——這句老生常談的論調聽起來很普通瑣碎,說的卻是大實話。

  白尋音刻意的讓自己忘了和喻落吟相處的那些日子,要說還人情,她也還夠了。

  只是理智上想的很明白,空虛時在情感上還是難免有些不由自己。

  就連阿莫,都能看出來她最近心情好像很低落。

  「音音,再過兩天就開學了,你真不出去玩啊?」

  阿莫來白尋音家裡找她,無所事事的玩著她桌子上的掛件,不解的問:「你最近怎麼一直呆在家裡?

  感覺心情可不好了似的。」

  是麼?

  白尋音長睫毛微微的顫了一下,垂眸不語。

  她細長的手指握著筆,筆尖在白紙上停留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東西。

  阿莫不懂,自己其實不敢出門。

  一出門,白尋音就會看到小區門口的公交車站,想到之前那段日子她坐著公交車去找喻落吟的時光。

  她總記得圖書館那些暖洋洋的下午,松香木格子間的桌子凳子,他們一起做題,微信交流的時候。

  這個暑假林瀾難得很少下雨,每一天都是乾燥且溫暖的。

  只可惜,她和喻落吟之前探討題目滔滔不絕的微信聊天框,現如今只停留在一周以前了。

  是喻落吟發給她的最後一條信息,那麼疏離又懶洋洋的人,語氣似乎都有些克制的慍怒:[白尋音,你躲著我幹什麼?

  ]

  她沒回,這條信息就像陳舊的木屑一直躺在這裡了。

  白尋音不知道她該怎麼回,因為她並不是問心無愧的——她知道自己的確是刻意在躲著喻落吟。

  因為他那些曖昧的話,若即若離的舉動,還因為自己……白尋音生怕自己被『誘惑』了。

  喻落吟是全校女生的夢想,就像是伊甸園的禁果一樣,她渴望,又不敢摘取。

  思緒飄遠,白尋音一直沒回答阿莫的問題。

  好在阿莫是個大大咧咧腦洞發散的姑娘,又自顧自說起了別的事情。

  只是問題依舊扎心:「對了,音音,你之前說你遇到一個很特殊的人,是誰啊?」

  。

  阿莫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白尋音皺眉,乾脆幼稚的堵住了耳朵。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從記事上學開始,白尋音就像別的小孩那樣,在歷經了假期之後對於上學有排斥感。

  哪怕是後來在三中收到了一些欺凌,她也從來沒有過『不想上學』的想法。

  ——這次是第一次。

  暑假過後,白尋音還是第一次有些不想去上學,她有點害怕在學校會見到喻落吟。

  莫名心虛。

  於是穿衣服,吃早餐都不自覺的磨磨蹭蹭,最後阿莫都到樓下扯脖子喊了,白尋音才在季慧穎有些詫異的催促中下了樓。

  「音音快點!你今天怎麼這麼慢啊?」

  阿莫急急忙忙的拉著她去坐公交車,絮絮叨叨的抱怨:「平常都是你催我,今天怎麼改成我催你了!」

  還好有阿莫,嘰嘰喳喳的,多少緩解了一點她焦慮的情緒。

  白尋音自己都覺得自己奇怪——她分明又沒做什麼虧心事,卻總感覺心裡七上八下的。

  「對了,音音。」

  下了車走向校園的短短一路,阿莫又嘀咕出來一句『重磅炸彈』,同白尋音小聲的竊竊私語:「我聽說咱們高三可能還要分班哎。」

  阿莫似乎有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七大姑八大姨在三中上班,能搞到一些『內部消息』。

  白尋音一愣,有些詫異的望了過去,眼睛裡似乎在問:真的假的。


  「據說是真的哦。」

  阿莫故作神秘,搖頭晃腦:「好像是要弄兩個尖子班,衝刺TOP10大學的那種……哎呀,你懂的。」

  高三的尖端精英班級,不少學校都弄的。

  只是三中之前沒聽說過風聲,居然也要分麼?

  白尋音皺眉思索著,卻也覺得無所謂,仔細想想甚至還挺好的——要是分了班,她就不用繼續和盛初苒一個班級了。

  只不過如果是尖子班的話……那會不會和喻落吟分到一起?

  不自覺的就會思索到這個層面,白尋音有些糾結的咬了咬唇,半晌後又覺得自己是咸吃蘿蔔淡操心。

  只是來源不明的一個小道消息,她居然真的發散思考上那麼多了。

  可有的時候想什麼來什麼的這個道理真是邪門兒,白尋音腦子裡正不受控的想到『喻落吟』這三個字,耳畔就聽到阿莫有些驚喜的聲音——

  「啊,你是上次在遊樂場那個男生麼?

  好巧啊!」

  白尋音一愣,倏的抬頭,就看到喻落吟黎淵兩個人站在學校門口,校服袖子上圍著周紀檢查的袖標。

  顯然是這周被派來檢查學生儀容儀表和學生證的。

  林瀾早晨陽光燦爛,透過斑駁的樹葉灑在少年身上,像是鍍了一層細碎的光。

  喻落吟漆黑的頭髮比起之前短了一些,劉海卻依舊碎落在象牙白的額前,一雙黑眸深不見底,面無表情掃過來的時候,白尋音只覺得呼吸都有點難熬。

  可他只說了三個字,聲音又輕又淡:「學生證。」

  白尋音回神,忙低頭把書包拿到身前,低頭翻找自己的學生證,不自覺的有些手忙腳亂。

  時隔小半個月再次見到喻落吟,卻實在是有些突兀,由不得白尋音不緊張。

  她哪裡知道,站著的男生垂眸掃了眼,就把白尋音書包裡面『視察』了個遍了——書,水杯,沒多餘的東西。

  簡單又乾淨,就像她這個人一樣。

  好容易找到藏在夾層里的學生證,白尋音連忙遞給他看。

  喻落吟掃了一眼,卻皺了皺眉:「封皮壞了?」

  嗯?

  白尋音發怔,這學生證的確是之前她不注意弄壞了一個小角,但是……

  「壞了就是不合格,沒收。」

  喻落吟從少女潔白的指尖里抽出學生證,堂而皇之的『占為己有』,順便找茬:「等我換一個新的給你。」

  ……

  黎淵就靜靜的站在一旁看著他喻哥裝大尾巴狼,笑而不語。

  「行了。」

  喻落吟又上下看了一圈懵逼的姑娘身上的校服,才『大發慈悲』的一點頭:「進去吧。」

  白尋音臉上繃不住的有些燥熱,頭也不回的連忙走人。

  也許是喻落吟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了,剛剛分明是檢查她校服穿的是否規整,但一眯眼……

  白尋音總覺得那雙凌厲的眼睛,仿佛能把自己的校服拉鏈拉開窺探一樣。

  就連阿莫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場不對勁兒,進了校園的門,就興致勃勃的問:「音音,剛剛那個學生是上次咱們在遊樂場遇到的那個,是吧是吧?

  還給了咱倆五百塊錢那個!」

  「臥槽,真的帥,音音,他剛剛乾嘛把你學生證沒收了?

  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

  對於高中生而言,最曖昧的話就是『他是不是對你有意思』了。

  一聽到都忍不住讓人遐想萬千,更別說那人還是喻落吟。

  耳根發燙,白尋音忍無可忍的轉身捂住了阿莫的嘴。

  世界才終於安靜了。

  「喻哥,不是我說你,真沒有你這麼追女生的,你這樣不討喜!」

  早課間結束,喻落吟和黎淵摘了袖標回班級的路上,後者就忍不住諄諄教誨起喻落吟來:「你說你,沒收人家小姑娘學生證幹嘛?

  真沒情趣,白尋音那姑娘多讓人有保護欲啊……」

  喻落吟一個眼神看過來,黎淵莫名感覺被凍了一下,才堪堪的閉了嘴。

  怎麼?

  他說白尋音有保護欲也成錯誤了麼?

  「喻哥,你特意跟班主任申請今天早晨替新隨,就是為了小啞巴吧?」

  黎淵納悶的撓了撓頭:「那你幹嘛不告訴她呢?」

  還反而兇巴巴的,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黎淵感覺他們喻哥的心思才真叫人難懂呢。

  喻落吟沒理他,只是垂眸從校服口袋裡把剛剛以權謀私『沒收』的學生證拿出來。

  翻開,白尋音的一寸照就黏在上面。

  學生證上的照片都是剛入學的時候照的,那時候白尋音也就十五六歲,比起現在更稚嫩了幾分,她穿著稍大一碼的校服,寬鬆的衣領垮垮的,女孩纖長的頸一覽無餘。

  梳著馬尾辮的一張巴掌臉,又白又小,清秀而精緻。

  最粗糙的背景和拍照技術,完全不施粉黛的絕色。

  白尋音一雙眼睛生的極好,大而不愣,線條柔和精緻,眼角像是攜著桃花般的媚,眼神卻是清純而無辜的。

  照相的時候,她眼睛裡有種怪異的脆弱感,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

  喻落吟看了一會兒,拿出手機拍下來這張一寸照。

  那個時候他只是一時興起,並不知道未來的很多年,他都會對著這麼清淺的一張一寸照片,夜不成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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