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痛

2024-08-22 23:54:37 作者: 玉寺人
  25痛

  這是喻落吟今天第二次問到關於穆安平的事情了。

  第一次的時候白尋音懶得回答,也懶得理他,這次卻繃不住的沉了臉,打字問他:[你什麼意思?

  ]

  少女身上日常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道是什麼香水——或者是洗髮露沐浴露都有可能,喻落吟之前就時常能聞到。

  這種味道像是有一種魔力,總令人有一種舒適愉悅的感覺,此刻也令他躁鬱的心情平靜了不少。

  喻落吟沉默片刻,慢慢的說:「我在門外看了你們一個多小時,看到你對他笑了十三次。」

  白尋音一愣。

  喻落吟又問:「他喜歡你,你呢?」

  話音剛落,清脆的一巴掌『啪』的聲音,就打斷了兩個人之間所有欲蓋彌彰的所有偽裝。

  這是白尋音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動手打人,剛剛扇過喻落吟的手掌還火燒火燎的疼,指尖都微微發顫。

  ——也是喻落吟活了十八年第一次挨打,他似乎被這一巴掌打懵了,白皙清雋的左臉上浮現出鮮明的五個指印,呆呆的看著白尋音。

  在交往的過程中,喻落吟很會示弱,很會『撒嬌』,時常輕而易舉的就能讓白尋音心疼他寵著他——

  例如之前聖誕節平安果的時候,喻落吟鬱悶的說沒收到她的平安果,白尋音回家就給他包了一袋子平安果,甚至每個蘋果裡面都寫了字條做補償。

  例如喻落吟說習慣送她回家也習慣送她上學,就是懶得起那麼早現在時間壓縮吃不上早飯,於是白尋音就開始自己學著做早飯,每天做了兩份和他一起在自行車上吃……

  後來喻落吟對她說過,他喜歡她做的早餐,吃不慣別的了。

  白尋音不自覺的就花了更多的心思,甚至還會偶爾給他帶午飯……就是現在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哄騙她的了。

  總之,喻落吟很會撒嬌讓她心軟,心疼。

  但現如今,少年清澈的黑眸里閃爍著不可置信的破碎光芒,白尋音卻無動於衷了。

  哀莫大於心死,悲莫過於無聲。

  白尋音感謝喻落吟,第一次讓她嘗試過『打人』的滋味。

  他給過她甜蜜,期待,被欺騙,震驚,悲哀很多種滋味,五味俱全。

  白尋音毫不畏懼的迎著喻落吟的目光,一字一句打字給他看——

  [不要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身在曹營心在漢。

  ]

  白尋音真的沒有想過,喻落吟居然會倒打一耙的認為她和別的男生有曖昧,這讓她覺得自己一巴掌打的太少了。

  情緒激動,她乾脆一次性的都抒發了出來——

  [喻落吟,不要再纏著我了,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是因為賭約,陸野之前追我也是,你們那天的話我都聽到了,你應該是贏了。

  ]

  [陪著我這個啞巴演戲很累,也很膩很煩,麻煩你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吧。

  ]

  [現在的你,真讓我感到噁心。

  ]

  白尋音打在手機屏幕最後一行的文字,不自覺的讓喻落吟瞳孔迅速收縮了一下。

  趁著他怔愣的瞬間,白尋音用力的推開他,『逃』了出去。

  從少女迫不及待的背影就能看出來,她看待自己猶如洪水猛獸。

  喻落吟眼神不自覺的跟隨著她,眼看著白尋音同阿莫和穆安平會和,男生急切的問了她什麼,女孩輕輕的搖了搖頭,三人便一起上了車。

  計程車揚長而去,徹底逃離了他的視線。

  喻落吟收回目光,修長的手指不自覺的按上自己的剛剛挨了打的臉。

  那一巴掌小姑娘沒留情,用了全力,也終於讓他暫時性的清醒,明白自己此刻的所思所想,肢體行為,應該是統統錯大發了。

  他怎麼能懷疑白尋音和那個男生有曖昧呢,真是氣糊塗了。

  那姑娘眼光高的很,就連自己都用了那麼多手段費了那麼多心思才能打動她,看起來溫柔,實際上冷傲,其餘人又怎麼可能輕而易舉入了眼。

  喻落吟能看的出來,在交往的那段時間裡,白尋音是真的喜歡自己。


  剛剛他是太衝動了,蠢到對自己都沒有自信了,還誤會了白尋音,小姑娘想必更生氣了。

  那一字一句的控訴,讓喻落吟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

  只是賭約這東西,不過是口頭說說罷了,真的有這麼重要麼?

  就算交往的動機不純粹,還能比那些真實的過程更重要麼?

  喻落吟忍不住嗤笑了一聲,結果嘴角牽動扯到剛剛被女孩打過的嘴角,有些輕微撕裂的疼——白尋音打的用力,都破皮了。

  不過……喻落吟不自覺的眯了眯眼,舌尖舔了舔嘴角,竟『回味』起剛剛那一巴掌。

  他第一次覺得白尋音著恬靜冷淡的女孩子有些『辣』,清淡中透著一絲辣。

  令人犯賤似的想受虐,欲罷不能。

  白尋音並不知道喻落吟逐漸變態的思維,她發泄似的打了人,打了一大堆字罵完他就逃回了計程車,回家的一路那隻剛剛打過喻落吟的手都在隱隱發顫。

  雖然是因為氣急了的緣故,但畢竟是第一次打人,白尋音腦子裡嗡嗡作響,凌亂極了,旁邊阿莫和穆安平在說什麼都聽不大清楚,仿佛只能看到他們口型在一張一合——似乎周圍的每個人都變成了只會張嘴吞吃的怪獸。

  「音音!音音?」

  阿莫在和穆安平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話後,敏銳的注意到了白尋音的情緒不對,忍不住伸手搖她的肩膀:「你怎麼了?」

  出竅的靈魂被晃了回來,白尋音渙散的雙眸漸漸聚焦,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指。

  半晌,她輕輕的搖了搖頭,唇角忍不住微微翹起。

  她沒怎麼,她只是反擊了而已。

  白尋音不在糾結喻落吟體育課上說的那些『不同意』分手的鬼話。

  帶著謊言的接近使他們從未真正的在一起過,又何來真正的分手呢?

  喻落吟不配。

  第二天,從老師到同學都注意到了喻落吟左臉鮮明的巴掌印。

  他皮膚白,又生嫩,被重重的打了一下自然沒有那麼快消除的道理,反而是經過一夜的沉澱更『深邃』了,青青紫紫的怪嚇人。

  所有人看到第一瞬間的想法基本上都是——喻落吟是不是被父母打成這樣的?

  關係好的基本上直接過去問了,不好的忍不住偷笑,甚至班主任於深都把他叫到辦公室詢問——好學生的特殊待遇,他眉頭緊皺:「你這臉是怎麼搞的?」

  喻落吟站在於深的辦公桌面前,黑眸微垂,面無表情:「沒事,路上遇到……小流氓了,校外打了一架。」

  其實他是第一次如此狼狽的被人圍觀,不過倒也坦然,不明白周遭的人誇張個什麼勁兒。

  不就是挨打麼,又不是天方夜譚,那些沒見過面的小子像是見到了什麼特大號新聞了一樣。

  只除了『行兇者』白尋音那個小流氓以外。

  喻落吟之前在班級里都聽到了阿莫和她笑話自己成了『豬頭臉』,結果白尋音愣是當做沒聽到一樣,面無表情若無其事的寫著練習冊——就好像自己臉上這傷不是拜她所賜一樣。

  嘖,真狠。

  喻落吟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忘了自己『受傷』的事情了,疼的又皺了皺眉。

  「這眼瞅就要第一次模擬考了,你就不能少整點么蛾子?」

  於深看著『呲牙咧嘴』的豬頭喻落吟,忍不住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什麼節骨眼了還打架,遇到流氓不會報警麼?」

  「嗯。」

  喻落吟懶洋洋的『嗯』了聲,非常乖巧聽話的說:「我知道了,謝謝老師關心。」

  「……」於深瞪他:「我怎麼感覺你在敷衍我呢?」

  喻落吟眨了眨眼,異常無辜:「沒有。」

  「算了,說點正事。」

  於深懶得理他,左右看了一圈,男人像是做賊似的確認了辦公室里沒有其他人,才開口問他:「最近學校里有一些風言風語,說你和白尋音早戀,真有這回事麼?」

  喻落吟眉目不易察覺的微微一凜,然後在於深還未來得及捕捉分毫時恢復如常,若無其事的聳了聳肩:「沒有,誰在造這種謠?」

  於深嚴肅的盯著他:「真的沒有?」


  喻落吟搖了搖頭:「沒有。」

  說話的時候,他腦子裡飛速略過知道他和白尋音事情的那些人——三中不瘋魔一樣的反對嚴抓早戀,但也不提倡,如果真的有被老師發現還是要嚴肅批評找家長的,可沒被發現也就那麼算了。

  所以是誰會過來向老師告密?

  他的那幾個哥們兒不可能,白尋音身邊就阿莫一個好朋友知道,也不可能,所以……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造謠你和白尋音了?

  可我最近聽到不少這樣的風言風語,不能不當回事,尤其是高三這種人心浮動的時刻。」

  於深不知道回憶著什麼,臉一直板著,沉吟片刻敲了敲桌:「這樣吧,你們這堂課是自習吧?

  你去把白尋音叫過來,我跟你們兩個核對一下。」

  喻落吟眼前一亮:「老師,你讓我去叫白尋音麼?」

  於深不耐煩:「快去,廢什麼話?」

  喻落吟微笑,從善如流的應了:「好。」

  他說完,轉身離開辦公室的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回到班級,喻落吟花紅柳綠的臉還是能第一時間吸引了不少視線,他無視了周遭所有的『注目禮』,光明正大的走到白尋音桌子旁邊,微微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老於找你,讓你去一趟辦公室。」

  呼吸聲縈繞在女孩白淨的耳廓周圍,喻落吟敏銳的注意到白尋音握著筆桿的手指一緊。

  他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兩分鐘後,兩個人在班級里不少人目光迥異的注視中一前一後走出了班級,在空曠的走廊里隔了一段距離,白尋音腳步快極了,像是要趕著去跟誰打架一樣。

  可男生個高腿長,還是很快追了上去。

  「你昨天那一巴掌打的真狠,這印子估計沒個三四天消不掉。」

  喻落吟走到她旁邊和她並排,懶洋洋的問:「氣消了麼?」

  白尋音腳步一僵。

  「沒消氣的話……」喻落吟也跟著停了下來,轉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小姑娘茶色的雙眸,一字一頓:「你朝右臉在打一巴掌?」

  ……

  白尋音忍不住覺得好笑。

  原來到了此時此刻,喻落吟竟然還以為她是在『賭氣』。

  深吸一口氣,她拿出手機打字問他:[老師是真的找我了麼?

  ]

  喻落吟點了點頭。

  [那我就不耽誤時間了,我告訴你。

  ]白尋音一字一句的打,指尖輕巧而堅決——

  [我不是賭氣,我是真的很討厭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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