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放長線

2024-09-25 21:43:34 作者: ice閃耀
  凌晨四點二十五分,臨禾市火炬區警局。

  鶴衍下車,沖肖齊朗伸出手,「少校,您好。」

  肖齊朗知道的並不多,只當是聯邦得了個能看見感染的異能者,管他是神明還是神使,反正現在異能狩獵局有上將擔著責任,從聯邦調過來的人也不是他能左右多少的。

  鶴衍他認識,蜀奕川帶的人,之前也負責臨禾市的工作,那雙紅金色異瞳非常有辨識度。

  肖齊朗曾經疑惑過這眼睛顏色對視力有沒有影響,也好奇他這是怎麼個情況,紅色還能解釋一下,但這金色……

  鶴衍聳肩,他也不知道。

  只能說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至於這人怎麼跟了上將,肖齊朗不清楚,也秉持著知道太多不好的原則選擇不問,同他握手之後,目光轉移到身旁戴著口罩的黑髮男人身上,「這位是?」

  「……」鶴衍卡頓了一下,他不知道上將跟肖齊朗說了遲鐘的事情沒有,只能按照閃耀交代自己的來回答,「這是我的助理,姓遲。」

  肖齊朗滿頭問號。

  能分辨出來感染的大佬只是一個小小的助理?

  他這能力閃耀不大封特封把人保護起來他都不是聯邦最奇葩的上將。

  但人家說了,肖齊朗認了這個身份。

  他帶著兩個人直接去隔離室,路上解釋這些人的身份,七個確定的感染者被肖齊朗現場殺了一個,還剩下六個,三女三男,互相認識,目前還有理智,審問了半個月內的所有生活軌跡,就是正常上下班或者在家帶孩子,沒見過奇怪的人。

  只是有個人不太老實,有案底。

  遲鍾讓肖齊朗打開一個隔離室的門,看著那人身上翻滾的黑色煙霧,從口袋裡拿出那顆小珠子。

  面前的女人惶恐不安,目測年齡五六十歲,一見有人進來,馬上站起身想走上前,「長官!長官,我冤枉啊,我什麼都沒做啊——」

  「保持距離!」肖齊朗冷不丁呵斥一聲,女人縮了縮肩膀,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了。

  遲鍾平靜地掃視她露出來的手和臉,黑色紋路安安靜靜地覆蓋在上面,沒有左古隴和淮安晚身上那些紋路隱隱有活過來的感覺。

  他打量了片刻,皺著眉思考。

  黑色紋路,應該是活過來才是要去感染其他人,霧氣瀰漫往旁人身體裡鑽,那樣才是感染的途徑。

  聯邦給出的視頻里全是感染之後發瘋咬人,或許是這股能量會影響到人的腦部神經,發燒的情況可能是人體的抵抗,不過能量也不是病毒,發燒並沒有用。

  神經被攻占,感染讓人變得充滿攻擊性,然後撕咬,皮膚血肉接觸,完成傳播。

  淮安晚被咬了,符合以上條件。

  但是左古隴沒有被咬,他……應該不會對自己說謊。

  遲鐘的沉默讓女人更加害怕,這個男人的眼神太冷了,太無情了,比外面那個嚴厲呵斥的男人更令人感到靈魂深處的顫抖。

  他好像是……上帝。

  在審判人類的生死。

  不過遲鐘沒讓他們等多久,捏著小珠子意念一動,周圍的黑色霧氣和她身上的黑色紋路盡數被吸收,小珠子又大了一點。

  「沒事了。」遲鍾扭過頭,「可以放了。」

  肖齊朗叮囑下屬,「觀察六個小時,沒有發燒和攻擊跡象就可以放了。」

  接著遲鍾去了第二個房間。

  這個男人在房間內煩躁不安地來回踱步,臉上露出明顯的焦慮神情。他不時地撓頭,咬牙,甚至低聲咒罵著什麼。

  一陣輕微的響聲從門口傳來,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立刻停下腳步,眼睛緊盯著門,然後快步走向門口。

  當遲鍾打開門時,那人幾乎撲上來抓住遲鐘的肩膀,他的聲音充滿了暴躁和攻擊性:「長官!你們不能這麼不分青紅皂白抓我!」

  鶴衍掰開他的手指將人按下去,迫使他放開遲鍾,「老實點!」

  「我只是感冒了而已,前幾天喝酒了吹冷風了感冒了而已!你們沒有證據拘留我,你們沒有證據,放我出去!我要去投訴你們,我要去告你們!」

  他不管不顧地叫喊著,要掙脫鶴衍的束縛,就連發燒也沒能讓他失去多少力氣,眼珠子死死瞪著遲鍾,紅血絲遍布,他張開大嘴,遲鍾甚至感覺他的牙齒都變得尖銳了不少。


  在男人極其憤怒的情緒下,身上的黑色紋路宛若有了生命,扭曲著開始攀爬,生長,並且周圍的黑霧越發濃郁,向四周擴散。

  這些東西,其他人看不見。

  遲鍾讓鶴衍鬆開他,並讓其他人退下,留自己和這個男人在房間裡待著。肖齊朗二話不說走人,鶴衍不放心,但被遲鍾強制要求離開。

  鐵門關上,「砰」得一聲。

  男人緩緩站起身。

  遲鍾依舊保持著平靜的表情,把口罩拉到下巴,露出整張臉,他比這個男人高很多,只是瘦弱了一點,不如對方中年發福的大腹便便。

  男人在遲鍾露出臉的時候狠狠驚艷了一波,他只覺得自己曾經見過的美女都沒有眼前這個小警察好看,那張臉實在是驚為天人,美得不可方物。

  他上下打量遲鍾裹在軍大衣之下的身形,料定這人只是一個來談判的小白臉,也沒個正式服裝,看不出來等級,這麼年輕,怎麼也是不高,不然就是走後門進來的。

  於是他露出一個極其不懷好意的笑。

  「只要你能放我出去,我保證叫我老大扶正你,你想當什麼官,儘管提。」

  遲鍾緩緩眨了下眼睛,然後低頭看了一下自己這身搭配。保暖衣加羽絨外套,披了件軍大衣保暖,鶴衍生怕他凍到,深灰色的圍巾塞進外套里,顯得有幾分胖。

  「你老大是誰?」遲鍾問道。

  他咧嘴一笑,「我老大可是臨禾市的頭兒,這什麼局的都得看我老大臉色,你識相點,我保你衣食無憂,你要是——」

  「行。」遲鍾打斷他,「讓你老大來這裡接你,我也不要什麼大官,讓我入個編就行。就當這次認識認識了,外面的人我去說。」

  「……」他心有疑惑,腦子好像清醒了一點,「你跟外面那幾個人什麼關係。」

  遲鍾思考。

  而後,他緩緩道,「我是他們親哥,不過成績差了點,所以沒有編制,混吃等死。」

  男人:「不可能,我不信,你跟外面的人長得一點都不像。」

  遲鍾:「為什麼?」

  不都是兩隻眼睛一張嘴。

  男人:「你可比他們好看多了。」

  遲鍾:「……」

  謝謝誇獎,但他現在不需要這些誇獎。

  「……這你都看出來了。」遲鍾木著一張臉,微微嘆氣,「我長這麼好看,在這裡沒有編制,你猜我是什麼身份。」

  男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隨機用一種非常令人不舒服的表情盯著遲鍾,露出猥瑣的笑容,「我老大倒是很喜歡你這類型的,混什麼編制啊拿那死工資,跟我老大吃香的喝辣的,在臨禾市當個土皇后,不比這強?」

  遲鍾腦子慢了半拍才理解這土皇后是什麼意思。

  他笑了笑,「好啊。」

  那真是一笑驚鴻,愣是把人看呆了。

  男人覺得,自己把這美人送上去,自己指定平步青雲,在臨禾市除了老大還能有誰比自己更高?

  「你給我通訊器,我聯繫他。」

  「好啊。」

  遲鍾依舊是不戴通訊器,出門借了一個,肖齊朗笑得特別開心,伸手借了出去。旁邊鶴衍臉色陰沉得可怕,只是礙於少校在旁邊,他不好發作。

  「給。」遲鍾伸手,他接過的時候故意摸了一下他的手背。

  遲鐘面不改色,而男人得寸進尺。

  「這麼冷靜……不會是次數太多習慣了吧。撩開衣袖會不會就是捆綁的紅痕啊,放心,我比他們溫柔多了——」

  「砰!!!」

  遲鍾回過頭看了眼鐵門,凸出來一塊拳頭的形狀,然後是肖齊朗的聲音,「你要死啊!快!送他去醫院——我靠你有什麼想不開的捶門啊!」

  「……」遲鍾收回目光,看向男人,後者有些愣神,於是遲鍾提醒道,「快點吧,我還挺想離開這裡的。」

  男人咽了下口水,「看來你也挺難的。」

  他輸入了一個號碼,但是對方掛了。

  而後他拍了一張遲鐘的照片發過去,對方又打了過來,還是視頻通話,說了事情經過之後,他要求再看一眼。


  遲鍾就大大方方讓他看。

  對方何止是滿意啊,看得心裡痒痒的,此等美人還能再往上貢獻,也許可以落到大當家手裡。聽聞大當家喜歡小男孩,真真假假的誰知道,但這人真是太好看了,就算大當家不喜歡,估計也想試試。

  「你在這裡面,我不太好辦。」那人沉思片刻,「不過呢,美人,我保你前途無量還是可以的。這樣吧,今天早上六點,你去雲水酒店門口,我找人接你。放心……美人,你這模樣,放在古代都是禍國妖妃,我再調/////教一番,嘖嘖,忽然有些捨不得了。」

  遲鍾露出一個甜甜的笑,「與其在白色里充當陰影,不如讓我去黑暗裡逍遙自在。真感謝今天遇到了您。不過這位先生也是要幫助的啊,不然我心裡有愧。」

  男人本來慘白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

  就連通話對面的人也用一種比較欣賞的眼神看他,喜歡遲鐘的善心,這倒是好利用,也許自己再往前能邁多遠,得看這人的耳邊風了。

  「好說。」那人也笑,「不過區區臨禾市警局。」

  遲鍾收回通訊器,也吸收了男人身上的感染。他把其他幾個人的感染處理完,站在男人門口對肖齊朗笑,聲音捏的特別細,「他怪孤單的,也沒有家人送東西,我跟他聊聊天,保障群眾情緒也是我們的任務啊。」

  肖齊朗齜牙咧嘴,被嗲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他硬著頭皮說,「你還真是欠男人啊,怎麼,我都不行?不許去。」

  男人更加深信不疑遲鐘的地位低微,全靠他那張臉。

  「不嘛。」遲鍾依舊是面無表情,看得肖齊朗一直出戲,「我就要去,討厭你了。」

  說完,砰一聲關了門。

  肖齊朗:「……」

  肖齊朗拿出通訊器給閃耀打電話:「你真的沒考精神病醫師症?」

  閃耀:「有事啟奏。」

  「鶴衍的這個助理……」肖齊朗掂量著說,「膽子很大啊。」

  閃耀以為是感染的事情,以為肖齊朗是說遲鐘不怕感染,隨口道,「你信他就行了,放心功勞記你頭上,他身份隱藏什麼都不要——哦對了,要錢,記得鶴衍獎金翻倍。」

  肖齊朗掛了電話,神情複雜。

  而鶴衍在辦公室冷靜了一會,想著沈陌黑已經到了魔都,離臨禾市很近,既然楚霧現在被聯邦盯著不方便動手,沈陌黑倒是可以。

  只是遲鍾本人不在意。

  他坐著跟男人聊了會,聽他吹噓自己的厲害事跡,左右不過是欺男霸女收保護費,打群架進去了又被弄出來,認識了幾個人覺得自己牛逼得不行,然後說自己怎麼認識臨禾市老大的,把自己吹上天了。

  遲鍾帶著一點笑地夸,容忍對方一點越界的行為,只不過眼神冰冷,像是在看死人。

  很快到了六點,遲鍾又出去跟肖齊朗說了幾句話,讓人安排去圍堵,自己則帶著男人一起去雲水酒店。

  男人看著肖齊朗站在警局門口隱忍的表情,自大地笑了笑。畢竟他的老大在臨禾市有實際話語權,公安局又如何,還不得乖乖送人走。

  因為肖齊朗不穿軍服,再加上目前的消息是閃耀留在長安過完年才來,所以臨禾市的地頭蛇都不緊不慢地收拾東西轉移,壓根沒在怕上將的。

  不就是早些年崩了幾個人。

  又沒有崩他們。

  再說了,聯邦這麼多年了,一層一層打好關係,來查也不是做做樣子。

  遲鍾站在酒店門口,抬眼看著天空的一點點白色,深冬時節天亮得晚,六點了也不過是霧蒙蒙的光亮。

  但是天要亮了啊。

  一輛車停在遲鐘面前。

  旁邊的男人立馬狗腿地上去問候,遲鍾跟車裡的人對視一眼。

  那人極其滿意,「上車。」

  遲鍾後退了一步。

  「你做什——」他皺眉。

  就在這時,一聲巨響,不知道什麼重物忽然砸在他的汽車上,頭頂頓時凹了一個大坑,車玻璃瞬間稀碎。

  遲鍾把圍巾往上拉了一下。

  「來的剛剛好啊,上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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