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幾天時間，隨渺仔細研究了下文物的背景，最後一次修改完線稿， 終於能開始上色。
這段時間，蘇妤時不時給她遞一些靈創內部的小道消息。
自從熱搜事件一過，兩家公司只是暫時達成表面和解。
她們遊戲剛和某個國風品牌達成合作，買了熱搜GG位，上熱搜沒多久，卻突然憑空消失。
方宜年找人一查，果然又是靈創搞的鬼。
對方投了一大筆資金聯合媒體，背地裡對她們進行全方位打壓。
下午開完會，隨渺徑直去了方宜年辦公室。
「這個死狗腿，收了兩邊的錢，還敢讓我做冤大頭。」方宜年一邊吐槽，一邊鍵盤敲得噼啪響。
「不就是仗著沒有替代它的軟體，才敢這麼為所欲為。」
方宜年用打算自己的帳號寫一篇長微博，直接要求對方給個說法。
隨渺喝著咖啡，看了眼屏幕：「言辭犀利，句句說到點子上。」
方宜年寫微博的同時還不忘發問：「你之前在靈創的仇人叫什麼來著？」
「等我收購完那家公司，馬上安排你過去當總裁，咱們有仇一起報了。」
隨渺一聽還有這種好事，轉頭望向方宜年，很認真地發問。
「親愛的方總，你還缺老婆嗎？我要是加入你們的家，商總他會吃醋把我趕出去嗎？」
方宜年清了清嗓子，拼命朝她眨眼示意。
隨渺卻沒懂她的意思：「你眼睛抽筋了？」
話音剛落，坐在沙發上始終保持沉默的男人，終於放下手裡的雜誌，冷聲吐出兩個字。
「我會。」
隨渺後知後覺意識到情況不對，反射性扭頭。
商鶴嶼不緊不慢開口：「三個人的家太擁擠。」
頓了幾秒，他又道：「隨小姐，別把主意打到我女朋友身上。」
「……」
見鬼了。
-
「二十四床的病人去哪了？我剛去給隔壁床換藥，發現她人又不在病房裡。」
鄒寧推著換藥車剛回護士站，直接問今天和她搭班的賀筠心。
賀筠心看了眼病房的方向，早就見怪不怪：「可能是去樓下散步了吧。」
鄒寧嘆了口氣：「那個小姑娘的父母還沒來嗎？」
科室新收的病人還是個十九歲的大學生，因為腦動脈瘤破裂導致蛛網膜下腔出血，且隨時都有再次破裂的風險，就被緊急安排住院。
賀筠心點點頭，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可不是，她是蘇城人，在京大上學。」
「昨天我去給她送藥，好奇問了她父母什麼時候來醫院，當時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和家裡人鬧矛盾了。」
現在正值放暑假，大多數非本地的學生都回家。
鄒寧皺眉：「這樣下去也不行吶，她做開顱手術需要家屬簽字，到時候沒人簽字，那就麻煩了。」
這個患者情況特殊，從入院起，她都是孤身一人，沒見過任何親屬陪同，只有朋友偶爾過來探病。
話音剛落，「叮」的一聲。
電梯門打開。
黎珩今天有兩台手術，忙完回到科室，路過護士站時，稍停下了腳步。
正閒聊的兩個人，見到他過來，立刻噤聲。
賀筠心抬眼，視線落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黎珩直接問鄒寧：「二十四床的病人，她今天還有出現其他症狀嗎？」
鄒寧：「按照你下的醫囑，我給她拿了新的藥，她中午吃了以後，還沒聽說有頭暈的症狀。」
黎珩點點頭，面色沉靜道：「那我先去病房看看她。」
鄒寧聞言，神色有些緊張：「黎醫生，你剛下手術回來，不先坐下來喘口氣嗎？」
病人沒在病房，這可就尷尬了。
「不著急，」黎珩抬腕看了眼時間，「我先看一眼，再回去寫手術記錄。」
鄒寧欲言又止。
同一時間，電梯門再次打開。
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號服的女孩，慢慢從電梯走出來。
聽見腳步聲，三人同時轉過頭。
鄒寧立刻出聲：「時願，你剛才去哪了？」
二十四床的病人叫秦時願，身形清瘦， 白皙的臉頰毫無血色。
秦時願瞥了三人一眼，淡聲道：「心情不好，我去天台吹了會風。」
一聽她是去天台，沒往外面跑，鄒寧和賀筠心紛紛鬆了口氣。
秦時願對她們的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但好在不會像某些病人一聲不吭跑出醫院。
黎珩邁步走向她，照例問起近況：「你今天感覺怎麼樣？」
秦時願眼都沒抬，語氣毫無波瀾：「還可以，暫時死不了。」
她的主治醫生是黎珩，住院這些天，也從其他護士那裡聽過他的名字，不過這人大多數時間都在手術室，只有白天查房才見面。
她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個人待著，不想和醫生說太多。
黎珩暫且忽略她的後半句話，又問：「那你今天吃了藥，還覺得頭暈想吐嗎？」
「好多了，」秦時願雙手插兜，不願和他多說話，「黎醫生，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回病房了。」
見狀，黎珩也不多言，只通知她：「你的手術安排在下周四，術前會有人幫你剃頭，儘快讓你父母來一趟醫院。」
開顱屬於重大手術，需要直系親屬簽署知情同意書，即便是朋友，也只能作為臨時聯繫人和醫院溝通，不可以代簽。
神外科的手術精細複雜，哪個醫生都不敢貿然承擔風險。
聽到『父母』兩字，秦時願眸光微動，定定望著面前的男人：「我自己簽吧。」
「命是我的，我可以為自己負責，就算手術失敗，死了也沒事。」
她的語氣實在太過冷靜，令其他三人不由得蹙眉。
鄒寧和賀筠心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眼中看出無語。
且不說任何手術都有失敗的機率，但要是手術中出了醫療事故導致病人死亡，黎珩作為主刀，肯定要擔責。
秦時願突然說這麼不吉利的話，能不能盼著點她們黎醫生好？
「你今年才十九歲，人生還長著，死亡這種事還是等到百歲之後再考慮。」
黎珩忍不住蹙眉，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再說你的病情也不複雜，術後只要定期複查，還是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正好這時，黎珩的手機鈴聲響了。
臨走前，他又道：「既然你的手術由我主刀，我也不會讓這種意外發生。」
黎珩交代完注意事項，才離開護士站。
秦時願怔愣著望著黎珩離去的身影，一時無言以對。
窗外的光線灑在他的白大褂，映著男人的背影高大挺拔，猶如青松般冷靜穩重。
直到黎珩走遠，鄒寧忍不住開口：「小妹妹，你就放心吧，黎醫生手術精湛，他最不喜歡聽到這種事。」
她們當了護士這麼久，還是希望每個病人都能趟過鬼門關。
秦時願收回視線，問：「這個黎醫生很厲害嗎？」
「當然啦，還好你碰到的是黎醫生，他脾氣好不計較這些事，」賀筠心說著，忍不住想起了杜嘉辰，「要是碰到杜醫生那種脾氣差的……」
稍頓了下，提起杜嘉辰，她自己也覺得晦氣。
「算了，小妹妹，你就放心交給黎醫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