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2年夏,華國
「哇,爸,你回來啦,西瓜西瓜。」
「什麼西瓜,今天沒有賣。」
年輕的小姑娘才不管他說了什麼,徑直走向摩托車後備箱,拎起瓜就進客廳。
「奶奶,爺爺,起來吃西瓜,弟弟,你上樓叫媽媽下來,我去切瓜。」
吃著瓜,被小姑娘叫爸爸的男子拿出手機,遞給她,「你自己去挑一台電腦,再挑個新手機,馬上大學了,你高中買的這個二手手機就不要了。」
吃過瓜,小姑娘也挑好了,把手機還回去,一家人就各自進入了夢鄉。
「吱呀」「吱呀」時不時又混雜著幾聲「呱」「呱」。
天然的白噪音是最佳的安眠曲,一道白光閃過,緊接著是悶悶的雷聲,這點聲響是很難吵醒睡眠極好的青年人的。
一道接一道的白光閃過,雷聲也愈發響亮。閃電的光亮短暫地照亮了這個世界。
兩三層的樓房不算密集地形成一片居住地,東邊和南邊是一塊塊的田地。一個不算小的房間裡簡單地放著一張席夢思、靠床放著一張桌子、房門口一個衣櫃,桌子上還放著未開封的零食,一隻手機。床上一個清秀的小姑娘壓著一角被子,以圖遣散盛夏的燥熱。
一陣強烈的白光帶著紫暈,緊接著一聲炸雷響起,天空像是突然裂開了口子,雨來得又急又大。寂靜的夜晚也響起了交談聲,床上的小姑娘卻不見了,仿佛不曾在這個世界存在過。
另一世界,原本消失不見的小姑娘從簡陋的房間裡醒來。
黃色泥土壘成的土牆,經過雨水的浸泡,整個房間都是憋悶潮濕的味道,木製的窗戶上糊著一層紙,不是很強烈的陽光從開著的窗戶上照射進來,屋頂蓋著厚厚的茅草。就連她身上的衣服也變成了古代服飾。
這一切都在告訴她這裡不是她昨夜入眠之地,心裡第一個念頭就是自己被拐賣了,恐慌一時間湧上心頭。
來不及細想,那扇木製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三丫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身著灰色短褐、褲子的年老婦人熱切地詢問著。
「三丫?大娘,我們認識嗎?我記得我叫陳岄景,並不叫三丫。還有,請問這是哪呀?」
耳邊帶著陌生口音的官話,古裝劇里的茅草屋,古代的服飾,不似酷暑的陽光,自己身上的衣服,無一不說明她穿越了。
這個情況,她在看穿越小說時在腦中幻想了無數遍,也在腦中模擬了無數次的場。但當她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巨大的恐慌、不安、抗拒致使她大腦一片空白,什麼完美的開場、幻想中規劃好的古代生活,統統煙消雲散,滿腦子全是『這不是我家,我要回家。我是陳岄景,才不是什麼三丫。』
偏偏這句話像是一滴水進了滾熱的油鍋,老婦人頓時跌倒在地,雙手不停地拍打著胸口、大腿,「哎呦,我的三丫誒,怎麼這病還越來越重了?
以前只說你是陳岄景,卻還是認得爹娘的,如今倒好,連爹娘都不認得了。你看看,你這戶籍都還在娘這,怎麼就不認識爹娘了?」
說著將一張泛黃的紙張遞了過來。了,繼續哭嚎著「爹娘為了治你的病費了多少心血和銀子啊?大夫明明說了你喝完昨天那服藥就好了,那該死的大夫,簡直發瘟了,騙我一個老婆子,遭瘟的。」
罵著罵著,老婦人突然話鋒一轉,眼神發狠地看著陳岄景。隨即一骨碌爬起來,雙手大力地抓著她的肩膀,發了狠地前後搖晃。「你不是三丫,說,你是哪個孤魂野鬼占了三丫的身子?給我滾出來,不,我的三丫被你吃掉了,我要把你捆去村長那,把你這該死的孤魂野鬼給燒死。」
強烈的求生欲戰勝了心裡的抗拒,陳岄景快速回應,「娘,我記起來了,我是三丫,我是你們的女兒呀。那藥治好了我的病,只是我病了太久了,一時間沒有轉換過來。」
這話極大地安撫了那老婦人,一直沒開口的男人看了她一眼,「好了,想起來了就好,咱們全家都姓李,你叫李三丫,別再記錯了。你前面那兩個姐姐都沒了,你娘不能再受刺激了。」
等兩人都走了,陳岄景終於鬆了一口氣,仔細看著手中的戶籍,摸了摸自己依舊帶些肉感的臉頰,無力地倒在床上,滿眼淚光望著屋頂。
我是怎麼來這的?
是魂穿還是身穿?我還能回去嗎?
這個李三丫真的是我嗎?
眼淚依舊在流,流著流著,就睡過去了,等再醒來已是太陽西斜。
那個自稱是她娘的老婦人端著碗進來,放在她手中就出去了。
看著碗裡一大碗米湯和著稀少的飯粒,眼淚又刷的流了下來。眼淚滾落進碗裡,和著米湯咽進肚子,腦子裡不斷浮現以前那個世界,假日餐桌上的歡聲笑語,精細的大米,可口的飯菜,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陳岄景帶著碗去廚房,推開門就看到了兩碗滿滿的粗糧飯食,兩個時蔬菜品,一碗帶著肉沫飄著一層薄油的冬瓜湯 。
看到她進來,兩人臉上差點掛不住。那老婦人尷尬地擦了擦手,「三丫,你吃完了,這不是你剛好嘛,就給你做了些清淡的,過兩天,過兩天娘就給你做好吃的。」
從老婦人開口,李老漢就一直看著陳岄景,那種眼神陳岄景說不上來,但是感覺不舒服。為了不讓他們起疑,扮上了知情達理的乖乖女。「這也是娘的一片好心,我怎麼會怪娘呢?」
李老漢終於開口了,「三丫,你病剛好,先回去休息,明天再做活。」
幾句話,陳岄景後面的生活就被安排下來了。轉身將門給帶上,模糊地傳來廚房裡刻意壓低地說話聲。
坐在硬硬的床上,無力感再次朝陳岄景襲來。
雖然古代重男輕女現象嚴重,但有什麼都是擺在明面上來的,可不會像現在這樣背著人來。
她越發地堅定自己不是他們的孩子一事,而且大概率是身穿,至於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她還不得而知。為了能回去,她必須得留在他們身邊,套出他們是在哪發現的她,她要試試能不能從那回去。
三人各懷心事,極其虛偽地和藹相處了幾天。這幾天裡,李大田(李老漢)和王麗芳(老婦人——李老漢之妻)天天拉著她出去認人,逢人就說這是他們閨女,可水靈,年十五,性子好,長得圓潤俊俏,頗有城裡大戶人家的小姐風範。
每當這時,村里人總要說幾句:李老漢,這閨女這般好,得準備多少?
這時李大田總會撅著嘴,頭偏向一邊,神情驕傲地說,「這閨女這般好,多少都不行。等她出嫁,我至少得準備五十兩銀子嫁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