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觀棋目光掃過面前站著的一群人。
除開前面幾個如臨大敵的，後面八成都是看熱鬧。
「顏總，您需要換成咖啡嗎？」顧月德壯著膽子小聲提議，在接到顏夏風的眼色之後，又補充道，「或者拿鐵？」
顏觀棋指尖輕敲桌面問：「三個小時了，你們局長人呢？」
顧月德心中警鈴大作，來了來了，顏氏族長帶著他的帳單過來了！
「顏總，哈、那、局長昨晚接到宗門急召，短期內怕是回不來。」
顏觀棋冷冷一眼掃過去，「還有呢？」
「局長讓我轉達一句話，」顧月德小心翼翼瞅一眼顏氏家主，深吸一口氣視死如歸道，「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最怕空氣突然沉默，圍觀吃瓜眾人躡手躡腳開溜，顧月德極盡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就說昨晚局長為什麼突然落跑，原來在給他挖坑。
局長指望不上了，顧月德決定自救。
「顏總，昨晚局長說，二十四年前黯下去的貪狼星前幾日毫無徵兆亮起，天衍觀緊急召開會議商討，局長處理完手裡事情連夜趕回去。」
奈何顏觀棋根本不吃這一套，顧月德硬是從冰霜籠罩的臉上讀出顏觀棋內心想法：老子不管，現在把老登找回來，否則掀了第九局。
媽的，有貓病！
「得，我跟局長打電話，」顧月德深呼吸穩住心態，既然局長敢丟下他們出去躲催債的，那也別怪他們不念舊情出賣隊友。
電話接通，對面傳來沉悶的機械運轉聲響，不等顏觀棋說話，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傳出來。
「喂！還是那句話，要錢沒有，要命一條。實在催的急，把入口的火鍋店抵了吧。現在忙，沒空！」
嘟——
電話被掛斷，顧月德收起手機果斷開溜，差那麼一點點新買的手機又得換了。
顏夏風眼疾手快衝上前摁住大哥肩膀，「哥、您冷靜，第九局真不能再炸了！至少別波及到外面火鍋店吧，嫂子才薅一把優惠券，現在還沒用呢。」
顏觀棋深呼吸抑制住內心的火氣，沒人知道他看到小媳婦倒下時的恐慌。
當年母親也是這般，嘴角帶著鮮血倒在他面前。
那天是他的成人禮，也是靈貓一族遭受滅門之災的日子。
如今，小媳婦倒下的身影再次勾起顏觀棋心底的不可言說的傷痛。
「夏風，你放開，我冷靜下。」顏觀棋揉揉臉，深呼吸平復心底的暴戾。
顏夏風化作原型，雪白獅子貓緊緊貼著兄長，他知道兄長又想起十年前的滅門之災。
當年他、顏秋意、顏飛絮早早便暈了過去，沒有親眼見到慘無人道的屠殺。
只知道那場針對靈貓的滅族計劃持續了整整兩日，父親將幼崽託付給兄長，隨後帶領族人為幼崽殺出一條逃生血路。
身為少族長的顏觀棋也不負父親所託，在群狼環伺中護住了族中幼崽。
只是經此一遭，陽光溫暖的顏氏少族長性情大變，對外界豎起了利刺，任何膽敢謀劃顏氏之人，皆會被刺得一手鮮血。
顏夏風本以為，族中幼崽長大承擔起責任後，兄長肩上的擔子會有所減輕。
然而事實卻是，隨著族中崽子長大，族長顏觀棋精神狀態越發緊繃，像一把拉滿的弓箭，隨時會衝出去和仇人同歸於盡。
也不知道是誰出了個歪點子，忽悠族長談戀愛，建立新的牽掛，讓即將離弦的箭停下。顏夏風本來也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沒想到還真奏效了。
瞧瞧現在，大哥比這兩年有生氣多了，顏夏風得以揚起甜美臉盤子，親昵蹭蹭兄長。
「哥，嫂子還在醫院，現在應該醒了，咱們要去看看嗎？」
顏觀棋低頭揉揉撒嬌的弟弟，毫無氣勢訓斥道：「多大的貓了，還和小貓崽一樣撒嬌，像什麼話？」
「哥，咱們去看嫂子吧，」顏夏風扒拉下脖子上的蝴蝶結，壓低聲音道，「大哥，聽弟弟一句勸，撒嬌的小貓命最好。別一天到晚臭屁著臉，當心嫂子被別的新機綠茶喵勾走。」
顏觀棋腦子裡莫名閃過被布偶貓包圍的小媳婦，心頭氣不打一處來。瞅著弟弟脖子上寶藍蝴蝶結越發不順眼，一把薅下蝴蝶結。
大男人家家的，戴什麼蝴蝶結！
顏夏風眼疾爪快鉤住蝴蝶結，異色雙眸憤憤望向離開的罪魁禍首。
他好心化作原型安慰陷入情緒的兄長，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還遷怒他的蝴蝶結！有貓病！
等大嫂被別的綠茶心機貓勾走，某隻臭屁臉狸花就等著哭吧。
顏觀棋扒拉了弟弟的蝴蝶結，心情稍稍愉悅些許，經過顧月德時，低聲提醒道：「鬼婆婆已經解決。」
顧月德心下浮起不好的預感，快步跟上詢問：「顏總，之前的殺害陳西茜的王宇也是你解決的？」
顏觀棋停下腳步，不屑道：「是又怎樣？等你們出手還能找到人？」
「顏總，您這樣，我們不好結案……」
顏觀棋瞧了眼手錶，不耐煩道：「王宇的屍骸不是給你們了嗎？稍後鬼婆婆的資料管家會發給你，不會為難你們結案。」
隨著顏觀棋離開，第九局氣氛放鬆下來，刑偵隊隊員小聲詢問顧月德，「隊長，那鬼婆婆真的沒了？咱們案子怎麼辦？」
顧月德揉揉跳動的太陽穴，「落入顏觀棋手裡，你覺得還有得活？老樣子，王宇和鬼婆婆的案子都先壓著，等局長回來，讓他去處理。」
「隊長，顏總到底什麼身份？掀了總部不說，還讓上面特地叮囑仔細照顧。」
顧月德仔細回想有關顏觀棋的資料，除了十年前的靈貓滅門慘案，還真沒有別的特殊之處。或許有，只是被上面小心隱藏了。
「別想那麼多，聽從組織指揮即可。另外，把裴青律列入重點保護名單，這位才是活祖宗。」
「是，隊長！」
……
顏心醫療，顏氏集團旗下的私立醫院，在玄術界享有盛名，當然價格也很美觀。
平日裡，頂樓的VIP病房除了打掃衛生的阿姨，在沒有別的人上去。
時隔數年，今日VIP病房再次住人，聽說是顏氏集團董事長夫人，一位漂亮的小年輕。
「護士長，能打聽一下上面的小帥哥不？」八卦的醫生護士見護士長下來，紛紛圍了上去。
「當然看到了，我跟你們講呀……」護士長賣足了關子，義正辭嚴道：「醫院規定，不能打探病人隱私，都回自己崗位去！」
八卦的醫生護士們掃興噓一聲，各回各崗。護士長擦把額頭上冷汗，以她優秀的視力，沒看錯的話，那位應該是顏氏集團董事長。
轉角處，顏觀棋滿意點點頭，舉步往VIP病房走去。
也不知道小媳婦醒沒醒，從上午聽到體檢就逃跑的行為來分析，小媳婦應該很牴觸醫院。
顏觀棋心下一動，感受分魂此時的狀態
……好吧，分魂睡得跟只小豬一樣，除了香軟的懷抱什麼也感受不到，小媳婦八成也沒醒。
顏觀棋放緩動作推門進去。
小媳婦果然沒醒，臉色相較半日前紅潤不少，但氣息依舊有些虛弱，看來這次真傷得不輕。
顏觀棋將病房內溫度調高些許，推開病房側門進入值班室。
值班護士趕緊雙手遞上體檢報告，「顏總，這是裴先生的體檢結果，情況比較嚴重，具體情況得詢問梁醫生。顏總，梁醫生現在正在辦公室。」
顏觀棋草草翻閱體檢報告，數據後面一片紅紅綠綠的箭頭，看得人觸目驚心。